129 思考的力量

5月5號，法拉墨。

看上去帝都還是原來的帝都，但城內的氛圍不算好。奪下多爾多曾一度讓這裡的人民歡呼，認為杜特拉做到了前任所沒有做到的壯舉，一度被侵略的薩迪爾終於可以反侵略了。

但某天早晨，一紙報刊說，多爾多丟失，民眾的內心就像過山車一樣，直墜深淵。除了丟失戰略要地的苦楚外，還有再度面臨政治洗牌的鬧劇，他們感覺受夠了，不願再面對這些。

在第一階級的人們，早已麻木，情況再壞，又能壞到哪裡去？他們像是看著戲劇一樣，看著那些高階級人群，整天人心惶惶，對著當前形式評頭論足。

當然，也有一個例外。

一位貴族的農名說道。

「我的貴族老爺在考慮站隊的事，但現在很亂，他並不清楚該站誰，所以在為此發愁。站隊這種事，越早表明身份，越能得到新東家的認可，他甚至有一次在問我，該選誰。」

他的同伴們嘲笑道。

「你越來越會說大話了，貴族老爺能問你這樣重要的事嗎？我看你的腦子已經被累壞了，大白天就開始說起了胡話。」

這位農名並不為此生氣，反而以極其同情的目光看著他們。

「我經常出入高階級區，我知道人們都在談論什麼，並且，我的貴族老爺確實向我詢問了，而且我給出了答案，其實答案顯而易見，只是人們熱衷於待在自己的舒適圈，不願向外走罷了。」

他的同伴們笑得更大聲了，並且帶著嘲諷的語氣。

「你的腦袋能懂得那些大人物所談論的事情嗎？別在這像個喜劇演員一樣，讓人捧腹大笑了，你愚蠢的樣子，就像你每天伺候的馬匹一樣，就是一個被人所利用的工具，工具是沒有思想的，每天按時吃喝就是他的全部。」

農民仍然平靜地回道。

「我明白我與那些貴族老爺的差距，我也明白我與受過教育的、上等人的差距，但我不認為這是輕視自己的借口，更不是無用論的鐵律。有一天，我會成為一名工人，並且住上自己的房子，我還會去到學校里補上我所丟失的知識，我會擺脫我農奴的命運。」

他的同伴們四散離去，原本想要聽他講農地外的新鮮事，但卻讓他掃了興。小人物就該聽從命令，服從命運，生死禍福，皆由貴族制定。

看著夥伴們離開的農名，內心突然很傷感，也很悲涼。

他望著那些遠走的背影，回想起與他貴族老爺的談話。

「該死的小畜生！過來！和我聊聊天！」貴族老爺因為發愁而喝了悶酒。

「您要聊什麼？我的老爺。」農名問道。

「你常常出入這裡，不像那些愚蠢的、爛在地里的傢伙們，我想問你，你對當前帝都形式怎麼看……哈哈！我真是愚蠢！該死的！我喝醉了！這小畜牲能懂什麼？！」

農名不急不慢地開口說道。

「又一場政治風暴要開始了老爺，您也許該立刻找個新的東家，在政治上庇護您，在生意上照顧您。」

貴族準備離身的舉動停滯了，然乎看著他、他繼續說道。

「顯而易見的是，在帝都，乃至帝都之外，都沒有任何一個勢力，可以擔負起，北方和來自南方的壓力，您為此發愁，我可以理解。」

貴族用手掌揉了揉臉，然後坐在了一把破椅子上，看著眼前的農名，說道。

「該死的，是誰和你說了這些？」

農名平靜地回道。

「您也說了老爺，我常常出入這裡，並且，誰會和一個農奴說這些？」

貴族皺了皺眉，問道。

「什麼意思？你想說，這些都是你聽來的？」

農名搖搖頭。

「不全是老爺，思考可以解決大部分問題，而我愛思考。」

貴族輕蔑地笑了笑。

「哦？那我得聽聽，一個農奴，能思考出些什麼。」

「南方很發達，據他們自己說，他們開始了一個新的社會發展方向，叫做現代化。我不能完全說出現代化的好處，但有兩點，我覺得，他們的強大不是沒有道理的——職業自由，法律平等。

老爺，我不怕您責怪於我，在我看來，如果南方給了我這兩樣，我十分願意成為傑夫的、他所希望我成為的一切。

這是所有農奴想要的。

起初，強大的南方支援了我們的作戰，我們同他們簽訂了協議，用他們的武器去打奧洛亞蒂人，但是現在，老爺，他們不再提供我們任何武器，而我們丟失了多爾多城。

南方一定和奧洛亞蒂簽了協議，從而放棄了為北方提供武器。」

貴族老爺一頭霧水，十分怪異地看著他，出聲問道。

「你講地都是什麼亂七八糟？！這和我目前的境遇有任何關係嗎？」

農民嘆了口氣，然後反問了一句。

「您還看不出來嗎？」

見貴族仍舊迷茫，農名揭開了答案。

「傑夫想要拿回他的一切，所以撕毀了同我們的武器協議。別覺得奇怪，協議就是不作數的，奧洛亞蒂一定會撕毀和傑夫的協議，雖然我不清楚協議的內容。

但這一切都是傑夫想要的，由奧洛亞蒂人摧毀北方的政治，傑夫再輕而易舉地拿回一切，得到一切的傑夫，將無比的強大，他會帶領我們，擊敗我們的死敵。

這種意志不由任何人所能阻擋，好比——老爺，您願意為了杜特拉而死嗎？答案顯而易見，可多的是人，願意為了傑夫而戰。如同當初他離開這裡時一樣。

所以，您明白了嗎？您該前往南方了，放棄您的貴族身份吧，做一個商人，至少，傑夫會保證你在生意上的一切。」

貴族複雜地看著農民，安靜了好一會。

「你不該和那些愚蠢的爛人待在一起了，你比他們優秀的多。」

「不，老爺。他們只是沒有獲取信息的渠道，如果他們像我一樣，面對問題而去思考，他們就並不是爛人。」

「你真的以為所有人都會思考嗎？說句難聽話，你這樣的人幾乎沒有朋友可交。」

農名笑著回道。

「老爺，成年人的朋友，有幾個是真的呢？階級下的社會，有幾個人，是真心愿意交朋友的呢我想去現代化的社會看看，我想知道，在沒有了生存問題的社會裡，能不能有一個真心的朋友。」

「你有一句話說的對，人們只會考慮自己的利益。」

農名看著他說道。

「在我看來，傑夫與他所支持的國家，算是真的朋友。他們做到了，在彼此艱難時刻，輸送情誼的任務。」

「你真的認為，我該去找傑夫？」

「您不該懷疑老爺，傑夫痛恨貴族，但不是喜歡濫殺的劊子手。他會接納您，並且保護您的一切。」

貴族想了很久。

「你和我去南方！如果真如你所說，我有了新的靠山，作為報答，我會放你離開，你和我便沒有了任何關係。」

「當然！老爺！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