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太歲樓
江越對於佛爺這一家最先的印象來自於一棟高樓。
他也確實沒想到,偶爾抬頭能夠看見的這麼一座較現代化高樓居然真就在城寨里。
樓層估計十五上下,外立面比較普通,這樣的高樓要是放在外面或許算不上什麼,但是在城寨里,和周圍一片低矮的房屋形成對比后,這樓顯得鶴立雞群。
相比於面前的這個建築,三合勝所謂的三合勝大樓就是開玩笑。
三合勝的樓房和我們理解中的農村高層自建房差不多。
而面前的高樓,就像是老舊縣城的中心CBD,在江越一個後世人看來略顯樸素,但於這個時代,已經是頂流。
江越在城寨的這段時間裡偶爾有在視野里捕捉到這麼一棟高樓,只不過樓所在的地方已經快接近城寨的邊緣,所以江越一直認為這棟樓是城寨外面的,就一直沒多少波瀾。
現階段的九龍,也有在開發,樓多點正常。
真實的情況居然還是今天才發現的。
能動九龍城寨的格局,在裡面造這麼一個建築並且完全佔有,江越就算是用膝蓋想也知道這不簡單。
牌九威和江越行走在並不算寬敞的過道中,眼看他露出盯著大樓看,就知道江越心裡大概在想什麼。
牌九威當即道:「江哥,你之前沒逛到這邊過嗎?」
「沒,一直有事,這邊也不是我們三合勝的地盤,我當然少來。」
他姓江的之前只知道這一片是拳館所在,但是一直沒牽扯,也就不關心。
牌九威表示理解,繼續道:「這棟樓是五年前蓋好的,佛爺親自吩咐、親自監工,我也算是看著高樓立起的人。」
「裡面十六層,都是佛爺手下的產業和他的人,城寨里的人把這裡叫做太歲樓。」
太歲樓,倒是霸道。
進入太歲樓,一點都不難。
一到四樓都是黑拳範疇,都屬於拳館所在地,這裡是打開門做生意的地方,每日來往的客人極其之多,太歲樓當然不可能一個一個的檢查過去,所以索性弄出兩個通道。
一到八樓走正前方的通道,八到十六樓走後方的大門。
室內的溫度大於室外。
剛進入正廳,江越就能感受到一種熟悉的感覺。
偌大的正廳中,一共擺放著六個擂台,每個擂台周邊都會有一個類橢圓的觀眾席,位置很是密集,一個觀眾席大概能夠容納數百人。
六個觀眾席擺放的角度十分刁鑽,儘可能的讓每一方能夠看到更多的擂台情況,把一切盡收眼底。
進入正廳后你會發現光明在一點點的離開你,畢竟這裡的多數地方都不會開燈,柔和的光芒大多集中在擂台上,集中在想讓你看到的地方。
當然,這麼多位置擺在一起,所謂的舒適感就不要多想了,兩個相鄰的人坐在一起肩膀幾乎靠在一起,稍微有點大動作都會發生肉體上的碰撞。
不過他們顯然不在乎,眼神十分統一的盯著面前的擂台。
這種眼神江越多次見過,那是一種崇尚暴力與瘋狂,渴望用暴力換取金錢的混亂,是一種對武力的狂熱。
周圍的觀眾席時而雜亂,時而壓抑的寂靜,一切波瀾都隨著內心的情緒和即將到手、離開的金錢走。
牌九威有些驚訝的看著江越:「你和我帶的其他人都有點不一樣。」
「怎麼說。」
「其他人第一次到拳館都會有些驚訝,最少也要有點表情,你太淡定了。」
江越也就笑笑:「我在對岸打過黑拳,或者說在很多地方打過拳。」
「哦?其他地方是怎麼樣的。」
江越沒說,這種東西也很難說。
明面上的拳和地底下見不得人的拳是不一樣的,武人之間的戰鬥又有區別。
見江越不繼續說下去,牌九威不勉強,指著不遠處的三號擂台:「那兩個傢伙打完后,可能就要你上場了,你覺得誰會贏,現在還能買輸贏。」
「開打了還能買?」
「哈哈哈,」牌九威一副你終究還是有不明白的模樣:「在城寨,只要不違反佛爺的規矩,很多事情的底線超乎你的想象。」
「只要一方沒被打死,沒被判輸,就能繼續買輸贏,只不過他的賠率就隨著優勢發生變化而已。」
三號擂台上,一個手上綁著繃帶,已經有點搖晃的男人正在不斷出拳,他雖然腳步開始凌亂,但手頭上的攻勢依舊兇猛,一點都不饒人。
他的對手,是一個滿臉國風的中年男人,一招一式很有架勢,動作行雲流水,國術的基本功相當紮實。
很可惜,他好像身體有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力道打到一半就要散開,移動的時候也會有片刻的僵持,沒辦法招架對方的拳頭。
在繃帶男的出拳下,只能一點點後退,乃至進入一種龜縮的狀態。
周圍的觀眾拚命舉拳,示意他動手,罵聲沒個停。
牌九威先表明自己的意見:「說實話,我挺看好那個練武的傢伙,但是他今天明顯不對勁,我又覺得他要輸。」
「我手頭上還有一萬六的零錢,你說我買那個泰國佬怎麼樣。」
再看上一會,江越開始掏兜,一把鈔票很快出現在他的手上:「我覺得你的想法很好,這裡大概是兩萬,幫我買練洪拳的那個。」
牌九威抽抽嘴角。
你說我的想法好,然後轉身買其他人?
這不就是不好意思直接反駁,所以拐彎提醒嘛。
眼看江越真金白銀拿出來,牌九威剛想問江越幹嘛這麼自信,又怕時間來不及,當即朝著擂台下的一個小桌子走去,拿錢開票,一張票據很快交到江越的手上。
票據上的內容簡單到極致,某年某月某場,幾比幾的賠率。
然後,是一個難看到讓人覺得離譜的簽名。
票據到手等於塵埃落定,牌九威終於有時間淡定說話:「你為什麼這麼自信。」
江越淡淡道:「那個泰國佬想打死那個練洪拳的。」
這句話並不能說服牌九威:「這在城寨拳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生死有命,死人不要太多,昨天我還埋了一個仇家的拳手。」
「不一樣,」江越抬頭:「洪拳很明顯是之前受傷還沒好就被拉上擂台繼續打,他傷口沒好,用力會崩開,所以不敢出全力,或者說怕傷口太嚴重會拖死自己。」
「但是現在的情況是,泰國佬想打死他。」
「他沒得選,要麼被泰國佬打死,要麼不顧傷口,如果是你怎麼選。」
牌九威心想廢話,怎麼會有人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打死,當然是寧可受傷也要出全力。
想到這裡的時候他再是一愣,當即明白江越為什麼要和自己說這些。
就像江越說的一樣,洪拳武者在意識到對方明顯是要下殺手后,眼神中的鋒芒越來越盛,最終不再留手,在抓準時機的某個瞬間轟然出拳。
泰國佬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瞬間被拳頭擊倒在地,雙眼一黑,不知生死。
牌九威倒吸一口涼氣。
江越看著牌九威不停倒吸涼氣,心想溫室效應和你們這些人絕對脫不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