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桃沢愛梨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所有的小秘密都被抖落了個乾淨。
……世界又變了。
她昨天彷彿醉酒後掏心窩子一般和松田陣平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
一早醒來便得知奶奶居然和松田陣平有了聯繫。
家裡多了只貓。
「……」
剛剛醒來便得知驚人的信息量，猝不及防的桃沢愛梨覺得——
頭好昏qvq。
病是不是還沒好……
要不還是躺回床上裝死吧……
突然覺得躺在床上睡一輩子也挺好的……
桃沢愛梨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挑揀了一句最含蓄最糊弄的話：「什、什麼啊……」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身後的地毯,思考該從什麼角度倒下去裝暈才不會痛。
奶奶：「噢，說到這個我可有話聊了，那就是你藏著掖著這麼久的男朋友啊,還不給我看。」
奶奶故作兇狠地瞪她一眼，眼神中滿是藏不住的憐愛。
「他長得多好！個也高腿也長！還有一頭小捲毛！早拿出來給奶奶看看多好！看見池面帥哥心情都會變好啊！」
桃沢愛梨：「……」
桃沢愛梨垂死掙扎：「什……什麼藏著掖著這麼久啊……」
奶奶點點頭,輕描淡寫地說：「忘跟你說了,我早就發現你偷偷談戀愛了。」
一臉「就你還想瞞過我嗎你張開嘴我就知道你要說什麼瞎話」的表情。
桃沢愛梨：「…………」
教育完桃沢愛梨之後,奶奶轉頭瞪著餓餓。
「你還好意思躺著！誰給你這麼肥的膽子離家出走的！」
「還學會自己撿貓回家了！」
餓餓一激靈,以閃電般的速度站起,蔫巴巴地喵了一聲。
它身邊的那隻小貓咪對奶奶的連環輸出毫不害怕，慢吞吞地爬到奶奶懷裡,安穩地趴下。
奶奶一邊撫摸著它,一邊大聲教育餓餓。
時不時還低頭對小貓咪嘬幾聲。
非常和諧。
桃沢愛梨：「………………」
她該不會真的睡了十天吧。
世界都變了。
……
桃沢愛梨終於從奶奶那裡聽到了餓餓歷險記的完整版解釋。
本來只是想去踩一下雪玩玩的慫蛋餓餓發現庭院里出現了一隻偷偷爬進來的小貓。
小貓被主人遺棄了，找不到可以去的地方，便爬進庭院里,在落地窗旁扒拉,怯懦地想進來看看。
餓餓：ovo
一眼萬年。
餓餓傻愣愣地跟出去，小貓咪被嚇得逃跑了。
……然後餓餓就去追，跟著對方跑了一天。
最終被松田陣平東追查西搜證地在隔壁停車場某輛車的車底下抓住了。
「所以它叫雪團了，多高貴多好聽的名字。」奶奶摸著那隻被遺棄的小貓咪,「我打算領養它,是個女孩子——餓餓你別看了,你已經絕育了。」
半晌,她抬頭補充一句：「這麼大冷天都能找到貓……你男朋友還真有兩把刷子嘛,以後去做警察算了。」
桃沢愛梨：「……」
她一臉「我還不如昏過去這是哪裡我是誰」的表情，病懨懨地離開了，去餐廳里吃奶奶準備的飯菜。
*
桃沢陽菜抱著軟乎乎的小貓，看向桃沢愛梨略顯滄桑的背影。
她聽見廚房裡傳來碗筷碰撞的聲音，然後便是桃沢愛梨小聲的「啊啊啊啊啊還不如昏過去不想面對現實」的自言自語聲。
桃沢愛梨似乎是短暫地嗶嗶了一下，然後便老老實實地開始吃飯。
「……」
桃沢陽菜慢慢露出一個笑容，溫柔地撓了撓小貓的背，聽見小貓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她想起昨天趕回家的時候，兩隻貓咪在客廳暖爐旁邊躺著，一副被教育過的模樣。
桃沢陽菜放下行李箱，來到桃沢愛梨的房間時，恰好看見一名捲髮青年將濕毛巾貼在桃沢愛梨的額頭上。
那名捲髮青年坐在床邊，垂眸注視著沉沉睡去的桃沢愛梨。
半晌，他抬起手——
用指尖輕輕地戳了一下桃沢愛梨的臉。
又戳一下。
再戳一下。
直到桃沢愛梨恍惚地別過臉想要避開，捲髮青年便輕輕用手掌托住她的臉，不讓她亂動，以免額頭上的毛巾掉落下來。
半晌，桃沢愛梨枕著他的手，呼吸歸於平穩，再度陷入沉睡。
而捲髮青年方才淡淡的表情此時染上些許溫度。
他不著痕迹地彎了彎唇角，似乎是輕聲說了句笨蛋。
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多餘的桃沢陽菜：「……」
剛剛在電話里聽對方的聲音和語氣，她還以為是一個異常冷酷的人。
桃沢陽菜刻意地輕咳一聲。
捲髮青年偏過頭，露出毫不意外的表情。
他輕輕地抽出手，朝她走過來，順手帶上卧室的門。
……
他們聊了一些事。
臨走前，桃沢陽菜叫住了捲髮青年——她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
松田陣平。
桃沢陽菜抱著一靠近松田陣平就瑟瑟發抖的餓餓，有一搭沒一搭地揉著餓餓的腦袋。
她倚在門口，看著外套上還積著落雪的松田陣平。
「梨梨是個有點特別的孩子，你別背著她玩什麼花樣。」
她故意板著臉，隱晦地說了一句。
松田陣平慢慢眨了眨眼，心照不宣地微微頷首。
「如果你對她不好。」桃沢陽菜慈愛地笑了笑，「我這把老骨頭也會——」
語氣也很慈愛，帶著些許涼颼颼的氣息。
說完之後，桃沢陽菜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眼前高大的捲髮青年，接下來想說的「我親自來抽你」拐了個彎，最終變成——
「——我這把老骨頭也會不遠萬里地帶著隔壁的兩個猛男來抽你的。」
松田陣平：「……」
他稍一思索便能想到對方指的是桃沢愛梨經常提起的那兩個學長。
那兩人在松田陣平心中莫名有了……清晰而又微妙的形象。
松田陣平把外套上的積雪抖落在庭院里，抬眼朝桃沢陽菜笑了笑。
漫不經心的氣質彷彿隨著積雪一起被拂去，他的表情和語氣都非常認真。
松田陣平澄澈的眼眸定定地看著桃沢陽菜，輕輕地點了點頭。
「您放心。」
桃沢陽菜輕輕捏了捏餓餓的肥肉，在心裡腹誹。
……意外地很成熟的人啊。
門打開，屋外的冷氣瞬間便飄進來。
「打擾您了，我先走了。」
松田陣平邁出一步，站在飄雪的室外。
桃沢陽菜以為這場對話已經到了結尾，不料松田陣平卻再次開口。
他掀起眼皮，唇邊隨意地勾起一個從容自如的笑容。
「不過，他們應該也打不過我。」
桃沢陽菜：「……」
她注視著那個高大的身影在雪夜裡愈來愈遠，最終在街角處消失。
桃沢陽菜關上門，饒有興趣地拍了拍餓餓的腦袋。
「你雖然今天沒做什麼好事，但也讓我提前見到了這個挺有意思的孩子。」
她看向桃沢愛梨緊閉的房門，輕輕地笑了笑。
「看起來……他沒準已經知道了，但也沒什麼很特別的反應。」
梨梨確實是個有點特別的孩子。
……藏不住什麼秘密的孩子。
也許桃沢愛梨在其他人面前還能偽裝一下，但她在家人面前沒什麼防備，總是下意識地暴露一大堆馬腳。
因此，桃沢陽菜很早就發現了自己孫女不同於其他人的地方。
……讀心什麼的。
她的孫女能知道別人藏起來的心思，卻喜歡自己藏著一大堆事情，還害怕別人會因為這個而疏遠自己。
「……」
新來的小貓膽怯地走過來，小聲地喵了一聲。
桃沢陽菜蹲下去抱起它，一手一隻貓地朝客廳走去。
「讓我看看該怎麼安頓你——」
*
奶奶說餓餓有點怕松田陣平。
「餓餓肯定被他凶了。」奶奶一本正經地分析，「我回來的時候看見餓餓一臉可憐巴巴的模樣，活該。」
桃沢愛梨：「……」
桃沢愛梨洗了個熱水澡，精神恍惚地過了一天，被奶奶投餵了一大堆營養豐盛的美食。
直到晚上，松田陣平也沒有給她打電話，更沒找她說昨天的事情。
桃沢愛梨反而鬆了口氣。
她趴在桌前，盯著魚缸里的小金魚發獃。
小金魚並不知道什麼叫害羞與悔恨，只是像往常一樣，歡快地在水裡游泳。
桃沢愛梨自暴自棄地把臉貼在桌面上，無聲地哀嚎。
雖然昨天的記憶已經迷迷糊糊了，但她依稀還記得自己……抓著對方哭哭唧唧地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
……什麼都說了。
貌似連自己小時候某次因為考試沒拿到第一名而哭了一晚上的事都抖落了個乾淨。
桃沢愛梨：「……」
未免也太坦白了。
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
好丟人。
好丟人。
好丟人啊啊啊啊啊——
她無聲尖叫的時候，放在桌面上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松田陣平：我在你家門口】
桃沢愛梨：「……」
手上的手機彷彿和剛從爐里掏出來的紅薯一般燙手，她手一滑，手機啪嘰一聲掉在桌面上。
慌亂了片刻，還沒想好要怎麼應對的桃沢愛梨決定先撒謊。
她抓著手機，開始啪嗒啪嗒地打字。
我——不——在——家——
還沒來得及按下發送鍵，手機又響了。
【松田陣平：別說你不在家】
【松田陣平：我剛剛在門口遇到你奶奶了，她說你在】
【松田陣平：她還讓我轉告你，她去鄰居家聊天了】
桃沢愛梨：「……」
桃沢愛梨：「…………」
小心思被松田陣平無情地戳破，桃沢愛梨只能慢吞吞地朝門口挪去。
越來越慢。
越來越慢。
卧室到門口的距離是恆定的，哪怕再慢也有走到終點的那天。
桃沢愛梨磨磨蹭蹭地打開門。
松田陣平百無聊賴地倚著牆，聽到門傳來的動靜，直起身來：「燒退了嗎？」
「嗯……」
桃沢愛梨眼神飄忽，雙手糾纏著衣角。
她看看這兒又看看那兒，就是不看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嘖了一聲，伸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桎梏住桃沢愛梨的動作。
桃沢愛梨被迫只能看著他。
她滿心都是自己昨天吐露的一大堆話，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松田陣平。
「我……」
「愛梨。」
松田陣平垂著眸子，街燈在他身上暈染出暖黃色的邊緣。
他另一隻手移動到桃沢愛梨手邊，將手中握著的東西放到她手裡。
「離學校很近，離你家也很近。」
「你隨時都可以回家。」
「樓層不高，不需要坐電梯。」
桃沢愛梨：「？」
她感知了一下松田陣平放在她手上的東西的輪廓。
一把……鑰匙？
「我明天就會搬進去。」松田陣平佯裝鎮定地說著早就打好腹稿的話，「你可以慢慢考慮，想什麼時候搬進來都可以。」
被巨大的震驚砸中，桃沢愛梨緩慢地眨了眨眼。
她微微張嘴，想說些什麼，但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於是松田陣平流暢地繼續說下去。
「我們同居吧。」
*
二月十三日的夜晚下著大雪。
松田陣平隨手拂去頭髮上的一點落雪，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今天回來的時間有點晚了。
天氣很冷，呼出的氣都是白色的。
離公寓還有一段距離，他隨意地在口袋裡翻找著鑰匙，抬頭瞥了一眼窗戶。
屋內是暗的，沒有開燈。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結果，但他還是沒忍住眯了眯眼睛。
桃沢愛梨今天也沒有搬過來。
松田陣平不在意對方說的什麼「我能知道你的秘密」「你會不會生氣」之類的事情。
確認桃沢愛梨真的會讀心時，他只是震驚了一段時間。
什麼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超能力那奧特曼是真的嗎我就說她之前怎麼料事如神等等我以前有沒有想過什麼過分的東西——
……行吧，震驚了一大段時間。
然後便坦然地接受了現狀。
他把鑰匙交給桃沢愛梨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
雖然嘴上說著「可以慢慢考慮」，但松田陣平心裡的隱秘情緒卻日益蔓延。
想和她住在一起。
想知道她更多的事。
想看到她所有的樣子。
想侵入她的生活。
……
但這一切都要尊重她的意願，不能恣意妄為。
桃沢愛梨那天拿到鑰匙后，只是恍惚地愣住。
片刻后，桃沢愛梨像是找回了離家出走的聲音一般，仰起頭，磕磕巴巴地說了一句話。
「我……你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學習一下……」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學習？」
他一瞬間有種自己不是在邀請對方同居的錯覺。
……反倒像是在邀請桃沢愛梨一起去參加公寓建築設計大賽。
桃沢愛梨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終收下鑰匙跑了。
松田陣平：「……」
之後的這段時間裡，他跟著一位導師用閑暇時間做了點課題項目，空閑時間少了很多。
再加上桃沢愛梨像是刻意躲著他，幾乎都沒怎麼見過面。
只是收到過桃沢愛梨有些莫名其妙的消息。
【桃沢愛梨：你接下來的12天里都住在那間公寓嗎】
松田陣平：「？」
他在心裡算了算日期，發現是情人節左右。
「……」
松田陣平瞬間識破對方試探的小心思。
【松田陣平：對】
他以為對方會問他情人節要怎麼一起玩。
然而對方想的好像和他不太一樣。
【桃沢愛梨：那你喜歡狗狗還是貓貓還是兔兔呀】
松田陣平：「……？」
該不會要送他寵物吧……？
他想了想，隨意地選了一個選項。
【松田陣平：貓吧】
【松田陣平：不過我最近可能沒空養寵物】
【桃沢愛梨：欸？你想養寵物嗎？】
松田陣平：「…………」
算了。
結果桃沢愛梨隔了幾天，又發來奇怪的問題。
【桃沢愛梨：陣平，我想問問，你……那個……】
好半天都沒有回復。
松田陣平茫然地反問她有什麼要問的，然而桃沢愛梨緘口不言，死活都不說實話。
【桃沢愛梨：發錯了qvq】
松田陣平看著消息首行的「陣平」，一臉噎住的表情。
……算了。
反正約好了情人節那天一起過，到時候逮著桃沢愛梨本人狠狠發問就行了。
……
此時此刻，走在寒冷的雪夜裡，回憶了一番這段時間的事情，松田陣平呼出一口氣。
「……」
嘖。
有種一夜回到女朋友高考前的感覺。
松田陣平踩著鬆鬆軟軟的積雪，漫不經心地從身邊的樹叢上捧起一點雪，搓了個雪球。
拋起。
接住。
拋起。
接住。
……
之前意識到桃沢愛梨可能會讀心后，他有時會刻意控制自己的一些想法，不讓對方聽見。
此時只有他一個人在雪夜行走，所以松田陣平氣定神閑地任由自己的思維往各種微妙的方向蔓延。
……
雪水沾濕了掌心，松田陣平隨意地把雪球往積雪上拋去，用指尖晃著鑰匙來到屋門口。
將鑰匙插進去的瞬間，松田陣平覺得有些不對勁。
……好像有人來過。
他不動聲色地放輕了開門的聲音，警覺地握緊了拳頭。
房門打開，屋外的走廊燈光灑進一片漆黑的室內。
一個巨大的紙箱放在玄關處。
松田陣平：「？」
借著微弱的燈光，他看清了紙箱上貼著的白紙上寫的兩行字。
【情人節快樂=v=】
【松田陣平收】
「……」
繃緊的肌肉倏然放鬆，松田陣平抬手揉了揉眉心。
「什麼啊……居然悄悄地來過了。」
他打開室內的燈，湊近了那個紙箱。
紙箱沒有封裝，開口處鬆鬆垮垮的，虛掩著紙箱內部，像是剛拆下的快遞盒一般。
……好像有呼吸聲。
松田陣平伸向紙箱的手一頓，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在心中浮現。
……不、不會吧。
他頓了頓，將虛掩著的紙箱頂部徹底拉開——
毛茸茸的貓耳頭飾。
長長的貓尾。
精緻的裙裝。
許久沒見的桃沢愛梨坐在裡面，闔著眼，胸口平穩地起伏著。
……睡著了。
松田陣平：「………………」
倏然變亮的環境驚醒了她。
桃沢愛梨慢慢地睜開眼，揉了揉眼睛，懵懵地抬起頭。
「……啊？天亮了嗎？」
她緩了緩，神智逐漸清明。
「噢……開燈了啊。」
「我沒想到你這麼晚才回來……坐在裡面等著等著就睡著了……大概就十分鐘不到的樣子。」
她打了個哈欠，用雙手搭著紙箱的邊沿，窩在裡面，仰起頭看著松田陣平。
「提前祝你情人節快樂呀，陣平。」
桃沢愛梨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松田陣平，有些局促地抬手理了理頭上的貓耳。
「你說可以慢慢搬……我先把自己搬過來了。」
已經想通了的桃沢愛梨說得很輕鬆，一語便掩蓋了自己這段時間的苦思冥想。
……她終於可以做到全身心地信任松田陣平了。
桃沢愛梨慢慢地眨了眨眼。
「這次是真的驚喜了吧，我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比你上次生日時要驚喜很多欸欸欸欸——」
桃沢愛梨歪了歪頭，故意晃了晃頭上的貓耳。
「你怎麼都不說話……我之前問過你的嘛，你說喜歡貓。」
她還想再說幾句，倏然身體一輕，被松田陣平直接抱了起來。
她聽見松田陣平有些悶悶的聲音。
「……現在是真的喜歡了。」
松田陣平托著她的腿，把頭埋在她的肩窩處，無暇去控制自己內心的想法，任由它們叫囂著傳遞到桃沢愛梨的腦海中。
鼻尖縈繞著莫名有些熟悉的香味。
松田陣平感覺到懷中的人戰慄了片刻，然後用軟綿綿的聲音在他耳邊義正言辭地說：「陣平，根據我的學習成果來看——你先去洗澡吧。」
桃沢愛梨用嚴謹的語氣補充道：「我已經洗過了，用你的浴室。」
「而且……你的沐浴露真好聞。」
*
浴室里還未散去的香味沒過多久便蔓延在整個卧室里。
明明今天很冷，但桃沢愛梨卻覺得彷彿有一股隱隱約約的熱氣瀰漫在她的身側，讓她有種暈暈乎乎的感覺。
她環抱著松田陣平的脖子，在對方的身上聞到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味道。
似乎整個房間里都是這樣的味道。
香味縈繞在她的鼻尖，熏得她的神智都不由自主地陷入甜蜜的氛圍里。
雖然沒有人開口，但松田陣平的聲音卻一直在她的腦海中響起——伴隨著唇舌交纏的曖昧音效，一起把她的理智拽入旖旎的深淵裡。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松田陣平稍稍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松田陣平的雙手撐在她的身側，炙熱的呼吸撩撥著她的雙頰。
「愛梨。」
松田陣平的聲音有些喑啞。
他隱忍地垂眸看著眼神濕潤的桃沢愛梨，視線在她鋪散的長發上一點一點地移動著。
「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現在幾點？」
桃沢愛梨輕聲地問道。
松田陣平拿過一旁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佯裝鎮定地告訴她。
「那我們再等五分鐘。」
桃沢愛梨認真地建議道。
「你可以親親我，這樣五分鐘很快就能過去了。」
「……」松田陣平沒有按照她的話行動，而是直勾勾地看著她，「你如果還沒想好，我們就停下。」
桃沢愛梨深呼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紅暈淡了些許，不甘示弱地盯回去。
「我想好了，我想和你更進一步。」
「想的非常非常清楚。」
桃沢愛梨誠懇地解釋著。
松田陣平目光沉沉地看著她，依舊沒有動作。
「再過五分鐘，末班電車就停了，今天大雪，不方便打計程車。」
桃沢愛梨抿了抿唇。
「……我就沒法回家了。」
桃沢愛梨像是鼓起勇氣一般，飛快且迅速地繼續說道：「我都準備好了，就是不知道尺碼型號，所以買了很多不同的……」
「畢竟你也沒說過……啊不，我上次本來想問……但最後還是沒問……」
她指了指自己放在一旁的包。
「……都在裡面，從最小碼到大碼我都買了。」
「我查過平均數據……所以買的中碼小碼數量比較多……」
「你是不太會嗎？」
桃沢愛梨真誠地看著他，用鼓勵的語氣說道：「沒關係，我理論知識還挺ok的。」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
他愣了片刻，終於反應過來。
等等。
她這段時間說的學習。
是去學、什、么、了。
松田陣平難得卡殼，不知該說些什麼，神色一瞬間變得有些複雜：「……」
「……松田學長。」
聽到這個許久未聞的稱呼，松田陣平的呼吸沉了幾分。
桃沢愛梨的眼神浮現出一絲赧然，但她強撐著一副淡定的模樣，用有些冰涼的手再度環住松田陣平的脖頸。
「畢竟和衣服很配……我順便實現一下你去年的生日願望吧。」
她微微用力，強迫著松田陣平低下頭。
然後便湊到他的耳邊，輕輕地用氣音說道——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