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節:清風觀
王詡剛一出門,正巧遇上了前來的馬華,二人上了馬車后,由山誠駕車便朝城北郊而去。
「先生有何事登門?」王詡問道,不知為何馬華聽說自己要去北郊,便也跟著一道前往。
馬華笑著道,「公子不是要地皮嗎?剛好城北郊有幾塊大的空地,馬某想叫上公子一道去看看合不合適,正巧公子就要去北郊。」
王詡倒是沒想到馬華這麼快就把買地的事情弄出了眉目,「有勞馬先生了。」
「公子要買那麼大兩塊地是要修築蹴鞠館和馬球社?」馬華見馬車行入鬧市區,便順手將車簾放了下來。
王詡點頭道,「自然是修蹴鞠館和馬球社。對了,圖紙送到丁強和農文手裡了?」
「嗯,昨天晚從城北郊回來,就直接去了工學院,把圖紙給了丁強和農文。」馬華那日拍賣之後,便從王詡手中得到一張簡陋得近乎粗鄙的蹴鞠館和馬球社的圖紙,接著就馬不停蹄地開始選地送圖,還好工學院能人巧匠不少,個個都表示修築場館沒有問題。
「只是,馬某有些擔心,等到咱們的蹴鞠館和馬球社修建起來了,恐怕巴家勢已做大。」馬華不太明白王詡想要幹什麼,為什麼非要先大興土木。
王詡呵呵一笑道,「有王詵幫他們招攬豪商權貴,即便咱們現在立刻動手,那一部分人也是拉不過來的。與其如此,不如韜光養晦,蓄勢而後發。再有。咱們也能先看看巴家人能弄出什麼把戲。」說著,王詡又補了一句。「馬先生切莫看我要買的地皮大,今後恐怕會不夠用。」
王詡腦海里早就有了一套完整的規劃。硬體設施自然是第一位的。
聽完王詡的話,馬華便不再多言,遂又問道,「公子去城北郊是為何事?」
王詡眉頭一皺,想了想,還是沒說出趙瓔珞求紅豆的事,只是問道,「城北郊的清風觀馬先生可知?」
一聽清風觀之名,馬華不由得掀開車簾。看了看車外,發現馬車已接出了鬧市區,周圍人並不多,這才敢說道,「公子切莫要和清風觀來往。」
「這是為何?」馬華的神情說明了其中的事情不小。
「哎,朝廷對道教向來重視,不知公子可聽聞過真宗年間的事?」
王詡奇道,「先生所指何事?澶淵之盟?」
「因此而起啊。」說著馬華便將真宗年間的事給王詡娓娓道來。
原來,澶淵之盟之後。宋真宗趙恆受奸人王欽若挑唆,深覺澶淵之盟乃是奇恥大辱,久而成心疾,後來病疾如狂。竟然為了挽回臉面,人為地製造所謂的「祥瑞」,「天書」。並在時人所稱的「五鬼」王欽若、丁謂、林特、陳彭年和劉承珪的蠱惑協助下,不理朝政。亂搞一氣,把道教推至了有宋以來的頂峰。最後。內藏庫枯竭,國力耗盡,宋真宗駕崩,留下的除了由盛轉衰的宋王朝還有就是遍地的妖道和道觀,以及上行下效而來的數不可數的信眾。
說完,馬華重重嘆了一口氣,「此後各地道觀便如雨後春筍,一發不可收拾,更有甚者勾結鄉紳欺壓百姓,甚至官府都無能為力。」
「那這清風觀?」王詡有些猶疑地問道,很擔心其中有什麼大貓膩,萬一趙瓔珞不知,進而陷入其中就很麻煩了。
「馬某對這清風觀也不甚了解,只是知道其信眾很多,勢力很大,而且不乏有皇親國戚和豪商巨賈前往拜觀,捐錢納香,求子祈福。」馬華把自己知道全都告訴了王詡。
「看來這清風觀的茬還真不是那麼容易找的。」王詡想了想,正值要對付巴家,並且要在朝廷上位之時,不宜再多惹他事,但要是不揭穿清風觀的騙局,就得給趙瓔珞解釋清楚。
王詡想著不是一般固執的趙瓔珞就頭大,「咱們還是先去清風觀看看再說吧。」
雖說是城郊,但是依傍著汴京城,北郊的商賈往來,屋舍樓瓦絲毫不遜於杭州城外的草市,甚至較之規矩甚多的汴京內城,更有一份不受束縛的活力。
馬華帶著王詡看了選定的地塊,王詡很是滿意,周圍不僅有酒樓客棧,還離著通往內城的新封丘門大街不遠,可謂是地理位置絕佳。
隨後,山城便在馬華的指點下,趕著馬車繼續向北,直到人煙逐漸稀少,馬車才停了下來。
馬華和王詡二人下車之後,馬華指著前方不遠的小山肉眼可見的宏偉道觀道,「公子請看,那裡就是清風觀。」
「排場倒還真是不小。」王詡讓山誠拴好馬車,三人便朝著清風觀而去。
三人走在通往清風觀的路上,周圍青草樹碧,偶有鳥鳴,卻很少見到行人,王詡不禁問道,「馬先生,你不是說這清風觀香火鼎盛?為何這前來拜觀的人很少?」
馬華也覺得奇怪,「咱們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三人一路來到小山下,一條青石鋪就的長長階梯直達道觀大門,拾階而上,道觀大門上寫著清風觀三字,字體清秀,倒還算是有些筆力。
三人沒見有道童守門,狐疑地便推門進了道觀,推開道觀大門之後,眼前人潮湧動,喧鬧鼎沸的場面和道觀外形成了鮮明對比,倒是讓王詡等人吃驚不小。
「公子你看,那是不是耶律莫里!」山誠眼尖,指著搭起的高台便對王詡喊道。
王詡定眼一看,高高的道台上耶律莫里和幾個契丹武士被一群道士團團圍住,為首的一個道士身著白羽道袍,頭戴紫金衝天冠,長須長眉,手挽拂塵。面頰深陷,一雙冷眼死死地盯著耶律莫里。口中還在不停地念著什麼。
王詡看著耶律莫里氣鼓鼓的樣子不由得幸災樂禍一笑,「這道士還真該給這個遼國公主去去邪火。」
馬華見事態似乎不對。道士們越逼越近,便立刻讓山誠去打探個究竟,很快山誠就弄清楚了來龍去脈,原來,台上的這個道士道號純陽子,今天是一月一次的論法會,便搭起高台,宣揚道法,哪想正巧遇上耶律莫裡帶著人來湊熱鬧。遼人篤信佛教,甚至有人名為觀音奴、菩薩奴,也是這妖道不趕巧,信口雌黃借貶低佛教自抬身價,耶律莫里蠻橫慣了,一聽這個,哪裡還受得了,立刻帶人沖了上去,砸人場子。結果造成了眼下的局面。
「公子,咱們要去幫忙嗎?」山誠見道士們的合圍圈越來越近。
「看看再說。」王詡抱著手,饒有興趣地看著妖道斗蠻女。
此時,只聽純陽子高喝一聲。「收!」,圍攏的小道士立刻拔劍,對準包圍圈中的人刺去。又是「呼啦」一聲,耶律莫里長鞭揮舞。掃退眾人,瞬時頓時帶到幾個小道士。抽得皮開肉綻,衣衫破損。
耶律莫里毫髮無損,冷冷地朝著純陽子一笑,純陽子怒髮衝冠,揚起拂塵,直取耶律莫里,五個契丹武士紛紛擋在耶律莫里身前,卻俱被純陽子用拂塵揮開。緊接著,小道士們便五個一團,分開圍住了契丹武士。
耶律莫里不得不單對純陽子,兩人斗得天昏地暗,純陽子漸漸地找到了耶律莫里長鞭難以近戰的短處,仗著身法便貼身近打耶律莫里。
「這麼下去耶律莫里和契丹武士恐怕要遭殃啊。」山誠越發地擔心起來。
馬華也皺著眉頭道,「這些道士怎麼連契丹使臣也敢招惹。」
「這些契丹武士個個穿著漢服,帶著帽子,誰知道他們是契丹人,再加上一個脾氣火爆的耶律莫里。」王詡說著說著,看戲的心態忽然一轉,便朝山誠問道,「山誠,你上台去,幫幫耶律莫里,然後瞅准機會告訴那個妖道耶律莫里的身份,想來應該就能幫他們解圍。」
山誠就等著王詡發話,剛聽王詡說完,「嗖」地一聲高高躍起,踏著一眾信徒的腦袋和肩膀,躍上了高台。
「這個山誠…」王詡不禁笑笑,頓時明白了山誠的心意,「馬先生,你身上可帶著錢?」
「銅錢倒是沒帶,銀子帶了五十兩。公子要用錢?」馬華奇道。
王詡點點頭,「入山拜廟,自然需要給些香油錢,不然怎麼能見著真菩薩?」
馬華微笑頷首也領會過來,隨即把目光投向了高台。
山誠忽然殺出,正趕上純陽子以拂塵捅向耶律莫里的腰眼,耶律莫里躲閃不及,只得硬受一記,頓時下盤脫力,眼看就要倒地,忽然被山誠大手一摟,攬在了懷裡了。
「是你!」耶律莫里立刻就認出了眼前這個人正是那日在馬球賽上施展絕技騎術的人,一時間竟然有些莫名其妙地不想掙脫,心中找著腰眼酥麻的借口,心安理得靠在山誠肩上。
山誠摟住耶律莫里,借勢一轉,抬腳便將道士手中的拂塵踢飛,道士猝不及防,連退了幾步,狠狠地瞪著山誠,「你是何人?敢在清風觀撒野?」
山誠並未搭理純陽子,卻對耶律莫里問道,「你沒事吧?」
耶律莫里點點頭,平生第一次不敢正視男人的眼神,山誠並未察覺耶律莫里的變化,只是把耶律莫里輕輕放下,便朝著純陽子走去。
剛才甫一交手,雖然純陽子的確是吃了猝不及防的虧,但心下也明白,眼前的人拳腳功夫遠在自己之上。
「道長,借一步說話。」山誠伸手作請,釋出足夠的善意。
純陽子狐疑地打量了山誠一番,冷哼一聲,便退到了高台的右後方,山誠會意地跟了過去。
「道長,方才多有得罪,還望道長見諒。」山誠笑著拱拱手,記得王詡的囑咐。
「有什麼話就直說!」純陽子猶自提防地和山誠保持著距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