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又去辦公室
今天第一節是老顧的課，顧仙貝沒精打採的趴在桌上，0327幾次叫她都叫不起來，只好開啟了威脅之路。
[你想變胖30斤嗎？當著眾人的面。]
顧仙貝吸了一下鼻子，聲音顫顫的：「我媽都不要我了，你就不能讓我安靜會兒嗎？」
0327停頓了一下，[就因為這樣，你才要儘快分散注意力]
女孩趴在桌上，長長絨絨的睫毛耷拉著，沒精打采，想必耳朵里也聽不進太多的課。
顧勇嗓音渾厚，像是帶著西遊記里如來佛祖的音效，叫人昏昏欲睡，時常犯困。
不過班主任的課，同學們向來聽得比較認真，所以一眼望去個個都挺直腰板，生怕被抓到一絲差錯。
只有這兩天似乎勤奮了點的顧仙貝沒精打採的趴在桌上，彷彿又回到了那段昏暗無光的日子。
顧勇上著自己的課，偶爾找個同學互動一下，提提大家的精神，可無論他怎麼做，顧仙貝始終都跟一條死魚一樣癱在桌上，不肯動彈。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能把少女叫去辦公室問一番。
於是臨近下課，顧勇就點了顧仙貝的名字，「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
顧仙貝掀眸，瞳孔里黯淡無光，彷彿被投了一枚遮天蔽日的煙霧彈。
葉愈有些擔心的望著她，下課鈴一響起，他就拉住了少女的手腕。
「你……沒事吧？」
顧仙貝笑了一下：「我能有什麼事，做你的題去。」
顧勇知道她家裡的情況，畢竟是遠房親戚，經過眾人口口相傳的，也就摸清了事情的真相。
顧仙貝來到辦公室，一陣清涼的空調風吹上她的劉海，將她額頭上薄薄的那層劉海掀了起來，看上去總算有了些精神。
0327說：[顧勇老師應該也發現了你的狀態不太好]
「他的眼睛尖的跟針一樣，肯定發現了。」
顧仙貝吸溜了一下鼻子，調侃一句，請接著走到老顧的辦公室桌前，乖巧的站著。
「老顧。」
顧勇頭上有一頂大大的海洋，從少女的視角望過去，能看到黑色的發圍成了一個圈，那是歲月消磨的痕迹。
顧勇看了她一眼，很長、很長的嘆了口氣。
「咳。」
他裝模作樣的咳嗽一聲，然後開啟了一個話題：「最近各科老師都覺得你進步了很多，都說你比以前愛學習了，連趙高老師都誇了你——你也知道趙高老師那臭屁性格，讓他誇一個人簡直破天荒。」
「嗯。」顧仙貝懨懨地聽著。
話鋒一轉，顧勇拍了拍桌，弄出了聲響，讓少女更加註意聽。
「但是你今天有點頹廢了，上我的課都不好好聽了，是不是惰性又來了？我想你努力了這麼一段時間，應該也是明白了學習的重要性，既然如此，就要一直堅持下去，不管遇到什麼困難——」
「老顧。」顧仙貝叫停他愈發激昂的演講，深深吸了口氣，胸部起伏劇烈，似乎在極力忍耐什麼：「我媽，我媽今早給我打了個電話……」
顧勇一頓，渾濁的眼中出現了几絲驚愕，緊接著恢復過來，激昂的態度變成了小心翼翼。
「你媽她說什麼了？」
「她……」顧仙貝費勁且用力的扯出一個笑，「她說我們已經不是一家人了，讓我不要奢求什麼。」
顧仙貝的媽媽向雅一向是個溫柔靦腆的人，能讓她說出這麼絕情情的話，就說明顧仙貝在她心裡已經沒多大分量了。
儘管遠方的撫養費源源不斷的打來，那邊也說會一直資助到她大學結束。
但是看著每個月都在翻倍的銀行卡上的數據，顧仙貝卻覺得尤其冰冷，她時常安慰自己——至少不缺錢了，不是嗎？
向雅經歷了太多，她挨過爸爸的打，每次都被打的爬不起來，身子底下護著小小的她，言語總是寬慰。
顧仙貝知道，自己不能任性，不能去打擾媽媽的新生活，她這個累贅媽媽背了十五年，是時候該放下了。
可是。
可是——
「小貝，你聽我說。」顧勇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這時顧仙貝才察覺到臉上已經滾燙，淚水縱橫，尤為失態。
顧勇搭上她的肩膀，以一種異常沉重又輕柔到輕飄飄的口吻說：「不要怪你媽媽，也不要因為這件事來懲罰自己，你這段時間做的很好，你接下來也會做得更好的。」
顧仙貝平白地扯出一個笑，這動作似乎失了她一半力氣，連眼淚都沒力氣掉下來。
她用袖子抹了一把臉，白皙的臉蛋被蹭得紅紅的，她說：「老顧，我在你這緩會兒。」
0327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他在少女的心事里沉淪，試圖解讀發生在少女身上的一切。
顧仙貝忽然說：「你在幹嘛？」
[我在看你]
聽你的心聲。
「現在，給我關掉你所有的許可權。」
[……]
0327沒有說話，顧仙貝臉上出現怒意，他終於開口：[是我失禮了，那我們待會見]
一陣盲音閃過，腦海里徹底沒了聲音。
……
葉愈在教室外面的陽台上吹風，今天的課間十分鐘不知為何國的格外漫長，好像在等待日出，而那日出遲遲不來。
他的校服今天到了，藍白色的校服套在襯衫外面，顯得整個人格外清爽，尤其是沐浴在陽光下，彷彿神的子民。
少年高高大大的，彷彿伸手就變成摘下頭頂的月亮。可此時眼中裝滿愁緒，如一灘化不開的墨。
自己旁邊的空座位還沒有人來坐，顧仙貝今日不知道怎麼了，無論怎樣都打不起精神。
路過高二3班的黃菊看到了熟悉的面容，羞澀的上去打了個招呼：「你，你好。」
「啊？嗯。你好。」
門邊的幾個同學忍不住八卦起來。
「是不是來問新同學要電話號碼的？」
「誰知道呢，已經有好多個人來問過了，但是我沒給，哈哈哈。」
「不得不說，新同學真的很有魅力。」
她們聲音不大，但隔的距離不遠，因此黃菊很容易就聽見了。
葉愈皺了皺眉，往那邊看了一眼，似乎是在不滿她們的口無遮攔。
而黃菊的臉紅成蘋果，摸摸索索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封信。
「喲，給情書啊？」
「這麼牛的嗎？」
「新同學才來幾天。」
「我有預感會被拒絕。」
哪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黃菊深深向他鞠了一躬，緊張道：「麻煩你，把這封信給顧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