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人質
按照皇甫淳來看,赫連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湖東、司馬、尉遲、皇甫,再加上天都城,直接連成一大片,佔據了呈延國的五分之三;赫連恆就算有再大的能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足夠多的兵馬,又哪來的一戰之力?正如皇甫淳所預料的,光是金雞峰和秦關兩處,就能拖死赫連恆,讓他再抽調不出人手來進攻天都城。
他根本不需要花什麼心思去對付赫連,在他已經成為攝政王的今時今日,赫連面前的選擇只有臣服或毀滅。
所以即便突然冒出來一支五萬人的東部聯軍,皇甫淳心裡也並沒有那麼驚慌失措——天元湖到天都城,中間可崇山峻岭,五萬人即便沒有輜重隊、糧草隊,全部輕裝上陣,想要打到天都城來至少要三四日。
可赫連恆——就算現在從南北進來的只是司馬太芙的人,區區數千人,能成什麼氣候?
赫連恆躲在後面操縱著局面,如同惱人的兔子,四處冒頭,抓卻抓不住。
——沒什麼好怕的。
彷彿是想給自己一劑強心針,皇甫淳嘆息似的淺淺道出一句:「……區區赫連,不足為懼。」
太后和小皇帝還在,地上千代奇的血還在;皇甫淳卻並不顧忌,話說得很是大膽:「千代都這樣了,他一個諸侯,能成什麼器。」
「……」和泉看了眼宗錦,道,「只是不知道赫連恆到底是什麼盤算。他既然是赫連恆的愛寵,也許能從他嘴裡撬出點消息。」
一聽見這話,宗錦的心都沉了——若是真想審問,他免不了又要受折磨。
「不,事已至此,不需要知道赫連恆到底想做什麼了。」皇甫淳,「無非是不願意臣服於我,他若喜歡打,那我就陪他打;尉遲當年也算兵強馬壯,尉遲嵐還不是被我算計得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皇甫淳絲毫沒有避忌,既不在乎被手下人聽見,也不在乎已經只剩下名位的小皇帝和太后。
自然,他更不會去在意地上躺著的宗錦。
在他看來,不過是做一身尉遲打扮的男寵而已,別說現在還昏迷不醒,就是清清明明站在他面前,也不過是賤如草芥的螻蟻。
「尉遲嵐那麼聰明,還不是被洛辰歡一刀要了命?再厲害的人,也厲害不過刀槍棍棒。」
聽著皇甫淳的話,憤怒在宗錦胸口蔓延開;可他怎麼努力也無法徹底醒過來,只能聽著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勉強知道自己還活著。
和泉道:「……洛辰歡,是你一早安排的人手?我還以為他是……」
皇甫淳的聲音稍稍遠去了一些:「他是早年左丘洛氏的後人,我爺爺收留了他們洛家,好吃好喝的養著,不過是想留著以後能派上用場。不過洛辰歡還算是可用,到底是把尉遲嵐殺了;洛氏什麼都好,就是太重情義。我讓他潛入尉遲家,他竟然對尉遲嵐有了主僕之情?要不是他那個病懨懨的娘還在我手上,這天都宮哪還有我的一席之地?早被尉遲嵐那個狂徒打下來了。……可不是說笑,赫連恆我一向是沒放在眼裡的,聰明人最好算計;反倒是尉遲嵐這種無謀莽夫,只知道打,還很擅長打,最是難對付。我自信赫連恆不是我的對手,可倘若是跟尉遲嵐對決,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
皇甫淳碎碎念一般說了許多,可關於尉遲嵐如何如何的話,宗錦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他聽到的只有洛辰歡。
……原來是這樣。
……原來根本沒有什麼背叛,從一開始洛辰歡就是皇甫淳的人。
……原來他曾不願意對自己下手。
這一瞬宗錦心緒萬千,已不知是悲傷還是唏噓,還是憤怒。洛辰歡已經死了,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宗錦都當已經了解,卻不想會從皇甫淳的嘴裡聽到更多真相。
不管他此刻想起洛辰歡是怎樣的感情,但有一件事是不會錯的。
皇甫淳該死,該被千刀萬剮,該被他親手宰了。
——
小卒聽了半晌,那被他叫去查看情況的人終於小跑著回來了。眼見同僚要衝進太辰殿,他一把又拽住了人,拖到一旁問:「北宮門什麼情況?」
「……左丘將軍在跟對方將領決鬥!」那人喘著粗氣道,「對方將領好像就是赫連恆!」
「知道了,你去歇著,我去稟報!」語罷,他都不給同僚機會,直接扮作剛跑回來似的,氣喘吁吁地衝進太辰殿:「報——」
「說,北宮門那邊是什麼情況?」
「對方將領是赫連恆!左丘將軍正在與他決鬥!」
「決鬥?」聞言,皇甫淳眉頭都皺起了,「決什麼斗?我撥給了他六千禁衛,他去決鬥?」
和泉低聲道:「果然是赫連恆,看樣子司馬是已跟赫連聯盟;那尉遲家的人恐怕也不會再支援秦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