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也許不是人。

是個有暴露癖的鬼。

祁誠後背一陣發涼。

他默默收回手，假裝沒看見「鬼」，轉身「淡定」地去洗了個手，然後努力控制雙腳不要出現倉皇的逃亡，精準計算好每一個腳步的正常落位，直到走出浴室。

「砰！」

祁誠用力關上了浴室的門。

關門的時候因為緊張，摔得比較用力，本就搖搖欲墜的門把徹底鬆散，晃了幾下，直墜地面。

「哐當。」聲響。

祁誠嚇得抱緊了自己。

失去了門鎖的禁錮，身後的門「吱呀」敞開。

祁誠又怕又好奇，緩緩扭轉頭，往後看了一眼。

還是那個小浴室，裡面一切如常。

正常到祁誠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看劇本看久眼花了。

祁誠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臉。

他想不進去，但是最近的公廁要走兩公里的路。

最後憋得實在忍不了了，祁誠索性推了一把門，讓門口敞得更開。

裡面別說是鬼了，就是剛才的熱氣都消失不見了。

說不定就是幻覺，祁誠在門口給自己做了幾下心理建設。

小心翼翼踏出了第一步。

他走到剛才碰到「鬼」的地方，裝作趕蚊子，胡亂拍了幾下手，沒碰到任何東西。

總算是安心下來。

拉下拉鏈，開始釋放膀胱的壓力。

四周的安靜，襯托得水流落入馬桶的聲音特別清晰。

祁誠想快點結束出去。

絲毫沒注意到他的身後，所有東西不斷扭轉，像是被黑洞吸進去。只是幾個眨眼的瞬間，原本窄小的浴室變得寬敞明亮起來。

祁誠感覺到異樣的時候，一道高大的黑影從背後籠罩下來，把他整個人都罩住了。

那是人影。

祁誠頭皮一緊，尿都嚇縮了。

他低著頭，閉著眼睛，默默把東西方各路神佛都默念了一遍。

「寶貝，完事兒了？」

祁誠要瘋了。

他被男鬼的聲音嚇到半死，想逃的時候，褲子卻突然滑落，掉到了腳踝上。

操。

早不掉晚不掉。

這是要奪他命啊！

「寶寶，你是在盛情邀請我嗎？」

寶寶？

這鬼還帶人格分裂的嗎？

祁誠緊張到身體微抖的時候，腰上忽然被一雙大手掐住。

身體整個凌空。

落入了一個有溫度的懷抱里。

緊接著，從來沒被人冒犯過的地方，忽然被人掐變了形。

那觸覺真實到讓人完全無法忽視。

還好不是真的水蜜桃，不然這力度都要掐出汁了。

祁誠惱羞成怒，怒火完全蓋過了害怕。

「我操你大爺，鬼就能亂佔便宜了嗎？」

祁誠用力掙扎，還側頭咬了一口對方的耳朵，趁著對方鬆手的時候，迅速跳落地面，飛奔跑了出去。

祁誠一路跑回到客廳，手心都是涼的。

他慌亂地在沙發上翻找自己的手機，手機沒找到，卻踩了一腳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到地上的劇本。

祁誠彎腰把劇本撿起來，發現劇本在掉下來的時候，翻到了後面的劇情。

他在拿起來的時候，瞥了一眼上面的文字。

[祁誠的褲子掉落，被聞斯宇從背後掐著腰托高抱起來，像大人抱著小孩的姿勢……]

一整段描述和剛才發生的事情百分百契合。

祁誠睜圓了一雙杏眼，憑著記憶飛快翻到前面的頁碼，找到了「祁誠」在聞斯宇洗澡的時候誤入洗手間的描述。

那是他們剛參加綜藝節目錄製時候發生的事情，聞斯宇雖然被強迫參加了節目錄製，但心裡對祁誠很抵觸。

操！

祁誠反覆盯著這兩段描述。

逐漸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他好像穿書了。

穿書里慣有的設定。

同名即詛咒。

他早該把這句話刻煙吸肺的。

但好像也不太對。

網路上那些穿書的小說，不都是整個人穿進去嗎？

他好像只是短暫的卡進去了那麼一下下。

卡的還是劇本。

劇本？

祁誠回過味飛快扔掉了手裡的燙手山芋。

劇本落在地上，正面朝上，打開了一段戲中戲的「飆車」劇情。

祁誠視力太好，粗略一眼就看出是什麼文字。

他怕再被卡第三次，連猶豫都沒有，迅速撿起劇本。

合上。

又把邊邊角角都壓得平平整整后，放到了茶几上，還拿了旁邊的藍牙音箱壓在上面。

祁誠蹲在旁邊，盯著劇本的封面看了十分鐘。

越想越緊張。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還把他嚇了一跳。

祁誠摸到手機，看到來顯的時候，心臟還懸在嗓子眼裡。

「喂。」

「誠誠，你拿到新劇本了？」夏谷河的聲音傳入耳中。

「嗯。」祁誠又盯著劇本看了一眼，緊張兮兮道：「夏谷河，我今天能去你家住一晚嗎？」

「當然可以。」夏谷河道。

夏谷河是祁誠高中同學兼好友，富二代，但在祁誠面前從來不擺架子，讀書時候還經常跟祁誠去大排檔恰啤酒吃燒烤。

革命友誼都是酒精里堆積出來的。

「那我現在就過去，你在家吧？」

「我現在正在回家的路上，你打車過來時間剛好。」夏谷河說。

祁誠掛了電話后，匆忙找了條褲子穿上，然後帶上鑰匙和手機，跑了出去。

祁誠出門的時候忘了關窗。

一股邪風吹進來，把劇本吹起了一個角。

[祁誠沒有吻戲經驗，拍主動親吻的時候表現得太笨拙，NG無數次把聞斯宇的嘴皮子啃破了。]

祁誠一路小跑，打算到小區門前等車。

他跑得急促，沒留意到周圍景象的變化。

直到周圍的人越來越多，祁誠才察覺出不對勁來。

「誠哥，你去哪兒了？我一通好找，下一場戲就是你和聞影帝的吻戲了，你不是期待了好幾天嗎？快些準備準備。」

說話的是個留著短髮的瓜子臉女生，仰著頭一直跟祁誠簌簌叨叨。

她還往祁誠手裡遞了一瓶薄荷味的漱口水，「誠哥，別發獃啊，快簌簌口，第一次接吻，爭取給聞影帝留個好印象。」

吻戲？

聞影帝？

好印象？

「你……」祁誠剛想問你是誰，低頭的瞬間看到了女生虎口淺色的玫瑰花紋身。

席甜甜。

「祁誠」的生活助理，是幾個哥哥篩選出來專門照顧「祁誠」的高材生。

祁誠一陣暈眩，差點站不穩。

怎麼又卡進來了？

好死不死，卡的還是一場吻戲，NG個沒完沒了的時候。

他記得拍完這場吻戲后，「祁誠」和聞斯宇的關係迅速降到冰點。

聞斯宇還當著「祁誠」的面，用完了一整瓶的漱口水。

嫌棄厭惡的態度表現得可謂淋漓盡致。

「誠誠，你穿得這是什麼衣服？還不快去換戲服。」導演走過來看到祁誠身上的衣服，狠狠皺眉。

「對不起導演，我們馬上換。」席甜甜背著大挎包，推著祁誠往房車的方向走。

兩人路過坐在樹底下乘涼看劇本的聞斯宇身邊。

距離很近。

祁誠看到聞斯宇的表情比他第一次卡進劇本時候看見的還要冷漠。

表情煩躁，眸色中壓抑著沸騰的怒意。

彷彿在努力壓制著什麼洪水猛獸，稍一放鬆就會毀天滅地的既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