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這裡是停車場,別鬧
破舊的五菱宏光內。
季桑炎:「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
梁淮極其自然地傾身幫他系安全帶,語氣沒有太大起伏:「國外的時候。」
靠近時,季桑炎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
眉頭微微擰起:「吸煙對身體不好。」
青年抬眸看了看他,隨手打開車窗:「嗯,以後少抽。」
微涼的夜風灌進車內,沖淡了他身上的煙味,也衝散了車內僅存的暖意。
冷得季桑炎下意識拉了拉風衣。
瞥見他的動作,梁淮幾乎沒有猶豫地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季桑炎身前。
隨後轉身坐回駕駛座,淡漠地擰動車鑰匙。
整個過程一語不發。
季桑炎覺得他有點不對勁。
是因為太久沒回他消息嗎?
不對,梁淮雖然作,但他不是那種會因為這種事耍性子的人。
想了一會,他突然一愣。
「你是不是上去過了?」他看向打著方向盤的人。
梁淮眼睫微顫。
「嗯。」他目視前方,手上的動作不曾停頓:「他們說你在做手術,我就出來了。」
「他走了嗎?」頓了頓,梁淮又問。
知道他說的是誰。
季桑炎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握拳:「抱歉。」
梁淮扯了扯嘴角:「道什麼歉,又不是你的錯,傷成那樣,能活到今天都算他命大。」
他語氣輕快,像是在討論別人家的事一樣。
季桑炎一時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在難過,還是在幸災樂禍。
沉默片刻,梁淮又問:「他走的時候痛苦嗎?」
「有點。」
「那就好。」
季桑炎擰著眉看他,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察覺到他的注視,梁淮沒在意,自顧自道:「我媽是出車禍死的,她說,那場車禍是梁金生的陰謀,因為梁金生想從她手裡搶走我的撫養權。走的時候,她一直在詛咒梁金生。她說,她希望梁金生臨終前也經歷一遍她的痛苦,這樣才公平。」
說到這裡,他突然側頭看向季桑炎:「你說,這算不算是我媽的詛咒應驗了?」
季桑炎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團麻花。
關於梁淮的身世,他多少在季夏臨的嘴裡聽過一些。
身為梁金生的私生子,梁淮五歲之前一直跟著母親在A市生活,直到母親突發車禍癱瘓在床,才被梁金生接回梁家。
同年,梁阮生病需要骨髓配型,梁金生讓梁淮去試試,結果顯示配型成功。
年幼的梁淮雖然怕疼,但還是在梁金生左一句『弟弟需要你的幫助』,右一句『你幫弟弟就是在幫爸爸』,騙進了手術室。
換上他的骨髓,梁阮的病情很快得到緩解。
梁金生夫婦見梁阮大好,便生出把梁淮送回去的念頭。
說到底,梁淮只是一個身份普通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梁金生不喜歡,王芙更不喜歡,於是,兩人想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梁淮生母癱瘓在床,需要有人陪伴,他們不能奪走梁淮生母唯一的骨肉。
沒想到梁淮回去當天,他生母突發舊疾,死在了病床上。
梁金生本不想管,誰知梁淮母親竟事先找了記者,把他們的故事和梁淮的身世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
於是,梁淮生母前腳剛走,後腳梁淮是梁金生私生子的事就被爆了出來,鬧得滿城風雨。
梁金生被人指指點點,梁家的股票因此跌停,迫於社會壓力,梁金生只能把年幼喪母的梁淮接回梁家生活。
所有人都以為那是故事的結局,但對梁淮來說,只是一個開始。
對梁金生而言,梁淮就像是一個恥辱釘,只要看到他,梁金生就會想起自己年輕時犯過的錯。
所以,梁金生厭棄他,冷落他,甚至折磨他。
這種現象也延續了到梁家其他人身上,不僅梁阮和王芙老低他,連梁家的僕人都不恥他的存在。
人人覺得他卑賤可欺,稍有不順,就對他動輒打罵。
按理來說,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孩子,性格多少會有些不討喜。
但梁淮卻完全不同,他性格開朗,禮待同學,恭敬長輩,懂事的讓人心疼。
雖然他偶爾會說一些讓人不寒而慄的話,但季桑炎認為,這只是他的一種自我保護機制。
「桑炎哥。」
畢竟他和其他二代不一樣,他除了『梁家長子』這個身份之外,一無所有。
「桑炎哥?」一隻手突然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他恍然回神。
梁淮說:「到家了。」
抬眸一看,這才發現他們已經回到小區停車場。
這麼快?
他揉了揉太陽穴,伸手去解安全帶:「走吧。」
手剛碰到卡扣,梁淮突然按住他的手:「剛剛在想什麼?叫你那麼多聲都沒反應?」
一抬頭,就撞上樑淮那雙探究的眼眸。
他的心臟莫名頓了一秒。
隨後心虛移開視線:「沒什麼。」
緊接著拉開梁淮的手,想解開安全帶下車。
誰知他下一秒又抓了上來:「說清楚再下車。」
「真的沒什麼。」
梁淮眉頭輕挑,抬手把他衣領往肩膀下扯,毫不猶豫張口咬在他性感的鎖骨上。
「唔……」
好疼。
似乎是聽到他的聲音,梁淮放輕了力度,甚至開始舔舐著他剛才咬過的地方。
有點癢。
作為一個需求正常的成年人,季桑炎有些扛不住他的撩撥,片刻,臉已經紅到了耳後根。
他抬手撐在梁淮身前,試圖把他推開:「梁淮,這是停車場,你別鬧……」
可是,他被梁淮咬的渾身發軟,根本推不開梁淮。
這個要推不推的動作落在梁淮眼中,頓時變成一種欲拒還迎的情趣。
於是,更加放肆起來。
與此同時,停車場另一邊。
一輛邁巴赫緩緩開進停車場,停在最顯眼的停車位上,片刻,一個一米九的壯漢從車上走了下來。
看著鋥光發亮的車,保鏢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完美。
現在只要把鑰匙交到老闆娘手上,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他正想往電梯的方向走,突然,眼角的餘光瞥見一輛熟悉的車。
那不是他借給老闆的那輛五菱宏光嗎?
奇怪。
怎麼還在晃?
保鏢愣了愣,隨後疑惑地朝那邊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