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不是直男?
出於禮數考慮,季桑炎最終還是聽了梁淮的建議,把季夏臨留在飯店應酬,梁淮負責送自己回家。
西城的天彷彿被捅了個大窟窿,雨下得越來越大。
季桑炎坐在副駕駛,眼皮不斷打架,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他隱約感覺自己正被人抱著行走。
是誰?梁淮嗎?
不對,梁淮那麼嬌弱,哪來的力氣。
季桑炎吃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不想引入眼帘的,真的是那張熟悉的側臉。
「梁淮?」他愣了兩秒,隨後掙扎著要下來:「我太沉了,你把我放下來吧。」
「別亂動。」梁淮拍了拍他的屁股,話音中帶著一絲霸道:「哥哥要是摔了,我今晚怕是要難過的睡不著覺了。」
季桑炎隱約覺得梁淮的行為有些不對,可是他腦子暈乎乎的,根本無法正常思考,只能昏昏沉沉地靠在梁淮的肩膀上,任由他抱著自己往家裡走。
微風輕輕吹過,季桑炎嗅到了一縷淡淡的蓮花香。
這是梁淮身上獨有的氣息。
季桑炎有些恍惚,他第一次聞到這個味道的時候,似乎也是在這樣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
那天,梁淮來他家過夜,誰知半夜突然電閃雷鳴,燒壞了總電閘。
房間的燈滅掉不到一分鐘,他的房門就被輕輕敲響。
「桑炎哥,你睡了嗎?」
打開門一看,梁淮正抱著一個枕頭站在他門外,可憐兮兮的:「桑炎哥,客房好黑啊,我能不能來你房間睡?」
像是怕他不同意,小可憐又說:「你放心,我睡姿很好,不會打擾到你的。」
他擰眉看了小可憐一會,指了指旁邊:「夏臨的房間在隔壁。」
小可憐垂著眼眸,抱著枕頭的手緊了幾分:「他好像睡著了。」
兩人在門口僵持了幾分鐘,季桑炎本想讓他回去,誰知他卻突然抽抽嗒嗒地哭了起來。
「桑炎哥,求求你了,我,我有幽閉症,沒有人陪著我的話,我會窒息的。」
季桑炎不知道他這句話的真假,但是,他賭不起。
如果梁淮真的有幽閉症,那他的拒絕,很有可能會成為梁淮出事的導火索。
思索再三,他同意了。
「你睡那邊,不準過來。」他指著床的另一邊說,態度堅決。
梁淮乖巧點頭:「知道了。」
然而,小可憐卻不像他說的那樣乖巧,他睡著之後,活像只八爪魚,死死地扒在他身上,怎麼也拽不開。
那一夜,他聞著梁淮身上若有似無的蓮花香,迎來了人生的第一次失眠。
也是從那時開始,梁淮對他越來越依賴,每次來家裡玩,都桑炎哥桑炎哥地追著他喊。
漸漸的,他也對梁淮產生了一些特殊的情感。
可還沒等他說出那份情感,那個把他的心攪得一團糟的人卻突然消失了。
這一消失,就是整整五年。
迷迷糊糊間,他隱約聞到了自家客廳的書香氣。
是到家了嗎?
這是不是意味著,梁淮要走了?
這個想法剛從心底冒出,季桑炎的心臟就不爭氣地抽了一下。
酸酸脹脹的,有點難受。
感受到季桑炎抱著自己的力度越來越大,梁淮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他把人放在沙發上,想鬆開他,看看他的狀況,卻發現季桑炎怎麼也不肯鬆手。
他半跪在地上,輕拍著季桑炎的後背安撫:「怎麼了?不舒服嗎?」
「嗯。」季桑炎的聲音悶悶的。
梁淮以為他是酒精上頭,有些著急:「你先放開我,我去給你倒點水,好不好?」
「別動。」季桑炎抱得更緊了:「就抱一會,一會就好。」
就當給他五年的暗戀,一個體面的退場。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他的情緒,梁淮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背。
像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安慰他。
梁淮越是這樣,季桑炎就內心就越發酸澀。
他輕輕推開身前的人,低著頭說:「梁淮,你以後……別對我這麼好了。」
梁淮一愣:「為什麼?」
「因為我會……」
他抬起頭,卻撞上樑淮那雙擔憂的星眸,那滿眼的溫柔,讓他心中一哽,不敢再表露更多的情緒:「……沒什麼。」
他搖搖晃晃地撐著沙發站起來:「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不行,你先把話說清楚。」梁淮拉住他。
他下意識掙扎,梁淮的臉色卻突然沉了下去,猛地把他拽回沙發上,隨即壓了上來。
雙眼通紅:「什麼叫我能不能別對你這麼好?我為什麼不能對你好?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季桑炎沒想到他會這樣,微微愣住:「不是。」
「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瞪著季桑炎憤怒道:「你知不知道我在國外的這些年有多想你?我做夢都想回來找你,可是梁家的人一直盯著我,我怕他們覺得我攀上季家,把我丟到更遠的地方,連電話都不敢打給你。」
說著說著,他的眼淚開始不斷往下掉,一顆一顆地砸在季桑炎臉上:「你呢?你寧願和一個劈腿男談戀愛,都不准我對你好……桑炎哥,你到底有沒有心?」
季桑炎愣愣看著在自己身上哭的人,腦子半天轉不過來。
「可……你不是有一個喜歡了很久的姐姐嗎?」
小可憐自己擦了擦眼淚,聲音還帶著一絲哭腔:「就不能是哥哥嗎?」
季桑炎又愣了一下。
腦子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你不是直男?」
梁淮無辜地眨巴著眼睛:「我像直男?」
……
「可你……你喜歡的人唔……」
話音未落,梁淮的臉突然放大。
唇瓣被一片溫熱覆蓋。
季桑炎瞳孔震了震,眼底倒映著梁淮情迷的模樣,卻沒有一絲真實感。
片刻,梁淮鬆開了他:「這樣,夠明白嗎?」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喝醉了。
醉到連做夢都是梁淮。
寂靜的客廳里,兩人安靜地看著對方。
不知過了多久,季桑炎看到他喉結滾了一下,下一刻,他又吻了下來。
他吻得很輕,像是想用這種方式傳達自己的愛意,又怕把懷中的人碰壞,一點一點舔舐,侵入,纏綿。
季桑炎喝了酒,腦子本就有些暈乎乎的,再被他這樣親吻,理智早就被丟到了九霄雲外。
他們在窄小的沙發上相擁,啃咬,互相用行動發泄著這些年對對方的思念。
隱約間,季桑炎覺得這場鬧劇應該由自己來主導。
然而小白兔越親越凶,只要他一睜眼,就看到那雙清明的眼眸正直勾勾盯著他,似乎不想錯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
不想被壓制。
他推開梁淮,想翻身上去,可還沒來得及起身,梁淮就拉著他拽回懷中,抓著他的雙手舉過頭頂,加深了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