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既然采玖和江秦已經被救出，那自己就再也沒有偽裝的必要。

看著眼前的男人從震驚到憤怒，封蔓蔓笑得蕩然惡劣，甚至故意撩起自己的裙擺，「嘿，怎麼？不敢了？慫貨！」

「你！啊——！！」

理智在這一刻全線崩塌，徐翎怒聲一吼，毫不留情地朝封蔓蔓的臉面揮拳。

「呵。」

封蔓蔓早已做好準備，他猛地跳了起來，用肘抵抗徐翎的攻擊，再順勢反攻，一拳打在徐翎的腹部。

徐翎悶哼一聲，不甘示弱回擊，兩個男人就這麼扭打在一起，誰也不讓誰，誓要將心中的怨恨怒火全部發泄出來。然而拳頭已經不夠，徐翎隨手操起某個物件，紅著眼往封蔓蔓頭上砸。

瘋狂的愛意已化作置他人於死地的殘暴。

封蔓蔓反應快，當即邊用手護住頭部，手臂吃疼那一剎，也不管骨頭有沒有受傷，他膝蓋向上一頂直擊要害。

「唔！」

徐翎捂著下腹一歪，封蔓蔓趁機將他推倒，滾到一邊扶著桌子緩緩站起，喘著粗氣罵道：「你他媽的真是個變態。」

「你該死！」

現在的徐翎只想要他死。

如果從一開始就是騙局，為什麼不騙到底？

封蔓蔓見他又要撲過來，捂著受傷的手跑進了餐廳。

徐翎已經氣瘋了，追上封蔓蔓，二人又是一陣互毆，期間也不知道是誰撞到了桌子，餐具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蠟燭滾落在地，更好點在酒液上，燃了起來。

二人還陷在憤怒中，誰也沒有注意到這邊的異樣。

直到火光驟起，廳內溫度身高，封蔓蔓驚覺道：「起火了！徐翎你給老子清醒點！」

徐翎掐住封蔓蔓的脖子，猙獰笑道：「那就一起死吧。」

封蔓蔓握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外掰，「要死你死，老子可不陪你。」

火勢快要蔓延至客廳，封蔓蔓騰出一隻手往旁邊摸索，抓起那樣東西就往徐翎的頭砸去。

砰。

人倒地。

封蔓蔓連喘口氣的詩句都沒有，強忍著身體的疼痛，拖著徐翎往外走。

不會吧，他不會真的要被燒死了吧？

不小心吸了幾口煙霧，嗆得封蔓蔓猛咳嗽幾聲。

眼睛著著實實挨了徐翎一拳，被煙霧刺得生疼。

唔，睜不開了。

【冷……我冷……誰來救救我……】

采玖的聲音似耳邊迴響，封蔓蔓停住腳步觀望四周。

「玖玖？」

【為什麼？為什麼要搶走我的翎哥哥？我只有他了，沒有人會再愛我……】

「不是的，玖玖你聽我說。」

置身迷霧之中，封蔓蔓低頭看了眼徐翎，確認他沒有醒來。

那這是幻聽嗎？還是……

「玖玖你在哪兒？」

像是回應了他的話，眼前的煙霧逐漸淡去，影影綽綽中有兩道熟悉的身影。

【你要向蔓蔓求婚？】

這是采侓升。

【恩，我願意與江秦公平競爭，但是玖玖那邊……唉，她怎麼也聽不進去，我真怕她傷害了蔓蔓。】

封蔓蔓錯愕地看向地面，徐翎的身體被迷霧包裹著。

再一抬眼，封蔓蔓已經站在兩個男人身邊，他們的聲音、神態清晰可見。

采侓升眼裡是濃濃的保護欲以及幾分偏執：【采玖最近的確過分了，我們都不希望蔓蔓收到傷害。】

徐翎：【其實我也明白玖玖的擔心，她怕我以後不理她了，其實我一直當玖玖是妹妹的。采叔您別擔心，我想玖玖還是懂事的。明天我會先約蔓蔓見面，我想把自己的心意全告訴她。】

采侓升：【恩，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不管，只要蔓蔓開心就好。】

徐翎：【謝謝采叔。】

徐翎走了，封蔓蔓還來不及反應，他注意到身後的有個小身影躲著。

那是采玖……那雙充滿嫉妒與怨恨的眼睛……這不是她所認識的采玖。

「玖玖姐？」

封蔓蔓走過去想要碰觸她，奈何畫面一轉，他又身處在另一個地方。

他看到采玖正在四處找尋著誰，嘴裡還不斷地咒罵著：【封蔓蔓你就是個賤人，明明和江秦訂了婚還要來勾丨引我的翎哥哥。為什麼翎哥哥還要向她求婚……都是她的錯，她憑什麼！我……】

采玖突然定住，從包里緩緩掏出一把水果刀，惡狠狠道：「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

封蔓蔓眉頭一皺，跟著采玖往前跑，來到一處小花園裡。

【咦？封蔓蔓呢？不是說好約她來這裡嗎？】

封蔓蔓比她反應快，當即察覺到不對勁，這是陷阱。

「玖玖快離開！」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不知道從什麼對方走了出來，采玖驚呼出聲：【爸爸！】

采侓升冷冷地看著采玖，在看到她手裡握著的小刀時他的眼裡迸射出狠厲。

【玖玖你太讓爸爸失望了。】

【不是的，爸爸你誤會了。】采玖嚇得扔掉手裡的小刀，她心裡害怕極了，這樣的父親好可怕。

縱使她之前怎麼無理取鬧，采侓升至多不給她好臉色，可是這樣的父親……簡直猶如地獄惡魔。

她要逃。

【玖玖你去哪兒？】采侓升一把扯住采玖的頭髮，面目猙獰地看著她，【爸爸給過你機會了，但你從來沒放在心上，既然這樣，壞孩子就應該受到嚴厲的懲罰。】

「住手！采侓升！」縱使清楚這是幻覺，封蔓蔓還是忍不住沖了過去，衝破了幻影。

場景換到地下凍庫。

封蔓蔓的腳被什麼東西定在原地，無法行動，他眼睜睜看著采玖被采侓升扔進凍庫里。

【爸爸我錯了，你放過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采玖的臉上和身上都有拖傷，她哭著抱著采侓升的大腿求他放過自己。

然而采侓升一腳將她踹開，【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蔓蔓，包括你。】

【不是的，爸爸，我沒有想對她怎麼樣，爸爸……】

【你就好好在這裡給我反省吧。】

【不要，爸爸開門！放我出去——】

凍庫的門被關上，采侓升一離開，封蔓蔓的腳便可以行動，他一鼓作氣對著門沖了進去……

場景又一轉。

【玖玖死了？！】

房間里，徐翎不敢置信地說道，【怎麼會這樣？】

采侓升隱於暗處，不疼不癢地解釋道：【那間凍庫年久失修，控溫裝置失了控……我已經請了律師起訴管理凍庫的人。】

徐翎：【……采叔我想見玖玖最後一面。】

停屍房內，徐翎盯著采玖的遺體嘆氣：【玖玖這是你自己造成，跟我沒有關係。你要是乖乖的聽話不去那裡，也不會被采叔抓到，一切都是你自己不好……下輩子不要喜歡翎哥哥了，翎哥哥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好……】

迷霧將一切掩蓋，封蔓蔓站在其中，他慌亂地喊著采玖的名字，一聲又一聲。

沒有人回應，最後她開始漫無目的的奔跑，他要找到采玖。

（封蔓蔓，快過來。）

「玖玖……」

強烈的光刺得他閉起了雙眼，耳邊只聽得見呼呼聲。

模糊的人影從迷霧中跑出來，鄭銳和宋陶看著倒地不起的封蔓蔓和徐翎，一人架著一個朝出口跑去。

「他們出來了！」徐妮指著破開的大門叫喊道：「快！快幫他們。」

*

「你又犯病了嗎？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我就是好奇嘛，只看一眼，是不是掏出來比你……」

「關玲你夠了！」

一股冷風竄進被子里，感受到□□受涼，封蔓蔓猛地睜開了雙眼。

「你醒了啊。」

「哇啊——」

關玲放大的臉近在咫尺，嚇得封蔓蔓往床頭縮。

他做了個噩夢，亂七八糟的什麼畫面都有，實在受不了這種近距離的刺激。

好不容易緩過神來，封蔓蔓注意到宋陶、鄭銳也在，啞著嗓子問他們：「玖玖呢？」

關玲一掌拍在他的胸上，用力抓揉了幾下，「她買吃的去了。嘿嘿，不錯嘛，隱藏著這麼好，我就說嘛，你胸這麼平，應該是缺少愛的撫摸，原來是個公的。」

封蔓蔓現在是沒力氣，不然一定一腳踹飛她。

「可以把她拖走嗎？」

鄭銳皺著眉，實在是丟不起人，抓起關玲的肩將她拖出去了。

房間就剩兩人，封蔓蔓問宋陶，「江秦和徐翎怎麼樣了？」

宋陶：「江秦的情況你得親自去看看，徐翎現在還躺著沒醒，應該沒大礙。」

「江秦什麼情況？」

宋陶攤手表示無解，這時鄭銳走了進來：「梁易在江秦身上餵了『細千紅』，只能靠你解開了。」

細千紅，當初族裡讓珈曼研發的一種針對外族人或是叛徒所用的懲罰性藥物。

但珈曼覺得這東西太過殘忍，乾脆擺爛，後來和封奕私奔，順帶毀了細千紅的配方。

之後被珈曼憑著記憶，將細千紅改成了溫和的助眠藥劑，也不知道梁易是怎麼的得到原配方的。

鄭銳看出封蔓蔓的疑惑，解釋道：「梁易是你媽的徒弟，當時他也參與了整個製作過程。配方雖然毀了，但梁易還記得。」

「這傢伙搞什麼，為什麼不直接沖我來？」封蔓蔓氣得掀被下床，「我媽還給我留著一顆解藥，給江秦用上就好了，我先去看看他。」

鄭銳提醒道：「紅絲已經到肩窩的位置了。」

封蔓蔓一聽，顧不得自己的傷，趕緊讓宋陶陪同自己一起回家拿葯給江秦服用。

藥效很快，江秦的病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退，最後他清醒了過來。

「我這是在哪裡？」

轉頭看到封蔓蔓穿著病號服，扎著馬尾頭，臉上淤青，手臂還包著石膏。

是他的錯覺嗎？

總覺得封蔓蔓看起來有些不一樣，那柔美的臉型變得有點兒生硬，甚至於她的身形也有所拔高，還……壯了點？

江秦心頭一哽，篤定自己是剛醒眼神不好。

正想關切她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只聽心心念念的未婚妻以男性的嗓音開口說道：「你已經沒事了。」

江秦：？

一定是病還沒好，聽覺也出現問題了。

蔓蔓那麼柔細的嗓音怎麼可能會變得跟他似低沉得像個男人……

但是……為什麼宋陶要用一種同情的目光看著自己？

封蔓蔓大走到江秦跟前，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上，坦言道：「我是男的。」

房間陷入安靜。

宋陶看到江秦的手逐漸握成拳，便默默走出了病房，等門一關，裡面瞬間傳來爆吼。

江秦把這些年的教養全都丟了，什麼話都罵了出來。

宋陶打算離遠點，轉身就見采玖從走廊拐角處走了過來。

她也聽到了裡面的怒罵聲，便問宋陶，「江少醒了，為什麼這麼憤怒？」

宋陶聳聳肩，「未婚妻變成了男人，刺激得有點兒大。」

「哦。」

宋陶饒有興趣地看著采玖，「我怎麼覺得你一點兒都不驚訝呢？」

關玲得知封蔓蔓是男的時候，先是硬化成石頭，然後表情逐漸猥瑣；而采玖則是一臉的平靜無波，真是無趣。

「難道已經氣得罵不出來了嗎？」

采玖思索了半天，「他本名叫什麼？」

「就這？」

「不然呢？」

如果可以，采玖還真想打他一頓，可這傢伙不知道練了什麼奇怪的秘術，體格上還發生了變化，個子比以前高了半個頭，身形還壯了點。

物理攻擊怕是硬剛不過，換精神攻擊吧。

宋陶：「他叫封小沾。」

采玖嫌疑地壓低了眉頭：「好隨意的名字。」

宋陶：「是吧，他老媽取的，直接把乳名拿來用了。」

采玖：「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宋陶神秘兮兮地揚了揚眉，「因為我和他們家的關係非同一般。」

采玖切了聲，注意到裡面變安靜了，於是敲了敲門。

「江少你餓了嗎？我帶了吃的。」

「進來。」

門一開，就看到封蔓蔓罰站似的貼著牆角一動不動，而江秦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微喘著氣瞥向門口的兩人，「你們也早就知道了？」

宋陶承認，「我是的。」又指著采玖，「她，我就不清楚了。」

采玖對江秦說道：「樓下有記者圍著，你們要不先商量商量怎麼跟他們說？」

「記者？」宋陶走到窗戶前往下一看，「還真是，大概有二三十個，全都被保安攔著的。」

江秦目光鎖向角落裡的封蔓蔓，「一切都是你引起的，你去解釋。」

采玖心想這是要虐戀情深了吧。

封蔓蔓承諾點頭，「我引起的，我來。」然後他的視線對上采玖，心裡一股難以言表的情緒瞬間從眼眶流出，接著他沖了過去，緊緊抱住采玖，可憐兮兮道：「玖玖姐，我好痛。」

眾人：……

太好了，這才是現實，玖玖還在，是活的，尤其是那對軟軟的觸感，她的心跳。

「滾開。」

「唔。」

捂著被采玖猛踩的腳背，封蔓蔓內心驚恐，好凶，不過他喜歡。

「玖玖姐……」

江秦實在看不下去了，再次怒吼：「都給我滾！」

被轟出來的三個人相對無言。

「要不我們先去吃飯？」宋陶提議。

「可以。」

「好啊，好啊，一起。」

采玖毫不客氣地往封蔓蔓的傷口一捏，疼得他臉都變形了。

一旁的宋陶不忍搖頭，自從封蔓蔓恢復男兒身，采玖是一點兒都不心慈手軟，可勁兒地弄他。

雖然被這樣對待，但封蔓蔓還一臉享受，宋陶以他專業角度發現了亮點，這傢伙原來是個……

被采玖嫌棄的封蔓蔓獨自回到病房，一開門就看到鄭銳正坐在凳子上等他，臉色馬上就沉下來。

「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鄭銳說道：「梁易讓我問你，采侓升那邊你打算怎麼做？」

「他沒幾天活了。」

「當年你爸媽死的離奇，梁易一直在暗中調查，發現二族長與采侓升有所聯繫。二族長一直想除掉你媽媽，采侓升當時拒絕了……」

「但是采侓升沒有告訴我爸媽有關二族長的計劃。」封蔓蔓沉聲接著鄭銳的話說道：「他私心極重，表面上祝福著我爸媽，但其實在二族長找上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別的想法。他愛我媽媽，他只想要我爸死。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因為他的私心，害死了我爸媽，在我媽媽死的那一刻他就瘋了。」

因為愧疚嗎？也許吧，又或者是別的。

鄭銳倒不驚訝，他竟知道得這麼清楚。

「你自己已經查過了？」

「恩，從小他就對我說，族內的人會對我出手，可我媽和我爸私奔是經過大族長默許的。大概就是因為這一點想不明白，我就開始了自行調查。」

鄭銳：「不管怎麼說，你爸媽的死也是采侓升造成的，你就不想報仇？」

「他現在神志不清，人都不認識，而且也活不長了，也算是遭了報應吧。」

「采家現在雖然是老太太掌家，但采侓升那幾位兄弟也不是省油的燈。他這一走，估計采家要陷入內鬥，采俊遠一個人怕是難抵四敵。你乾脆趁著這個機會把采家握在自己手裡？」

封蔓蔓嗤笑，「這是梁易讓你說的？也是他希望我做的？」

「恩。」

「他人呢？讓他親自來找我。不是想報復我嗎？這就是他的報復？未免太過簡單了吧。」

梁易，厭生，因為他天生異瞳被族內人厭惡，所以才有這個名字。

但他聰明又好學被珈曼『捉』來做了唯一的徒弟。

珈曼對於厭生不僅是師父，更是如同母親姐姐般的存在，他敬重她，容不得任何人傷害她。

想到這，封蔓蔓問鄭銳，「二族長怎麼樣了？」

「早死了。」

果然。

「梁易現在在哪裡？」封蔓蔓又問道。

鄭銳神色起了微妙的變化，「他早就離開這個城市了，不過他說他時間到了會聯繫你的。」

「時間？什麼意思？」

話音剛落，宋陶突然沖了進來，「采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