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第38章 第38章

小姑娘的手指還擱在他病號服的紐扣上,烏黑水潤的眼裡漾著碧波,算不上清白,隱約能窺探出幾分恐慌。

彷彿要放棄很重要的東西。

甚至包括她自己。

蘇潮低眼,打量著她的模樣。每次這姑娘不對勁兒時,就喜歡對他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

好像只有借著這種事兒,才能勉強讓她安定。

蘇潮被氣笑了,抬手固定住她的腦袋,穩住,強迫她抬頭。

四目相對片刻。

汪林莞盯著男人深黑的眼,像是沒從這場旖旎中回神:「不做了嗎?」

蘇潮無奈地晃著她的小腦袋,嗤笑:「還真打算擱這兒嫖我?」

汪林莞沒作聲,烏黑的眼眸低垂,半晌,才又說,「你嫖我也可以。」

蘇潮:「……」

她問,聲音很輕,「行嗎?」

……

等這姑娘睡著,蘇潮扣好病號服,下了病床,去陽台抽煙。

跟這小朋友在病房裡亂搞這事兒,對於他來說十分荒唐,荒唐之餘,隱藏在骨子裡的刺激因子又不斷叫囂。

到底是念著她年紀小不懂事,又生著病,沒對她做到最後。

但是禽獸倒是當了個十足十。

小姑娘咬著手指半趴在病床時,褪去了平時的冷漠,在哭,眼尾泛著隱忍的緋紅,讓人失控到恨不得作弄/死她。

末了,無可紓解的欲/念還是被這小朋友用別的更過分的方式,幫了忙。

蘇潮想起小姑娘唇角被蹭破的嫣紅,咬著煙的動作稍稍一滯,爾後,垂眸輕笑。

對她做出這種事。

操。

他真特么的是個禽獸。

大約是做了不可描述的丟人事情,連著兩周,汪林莞都沒臉見他。

這人倒是想得開,電話打過來時一如既往的弔兒郎當,一點不像那天晚上那麼個壞到不可自持的模樣。

想到溫時說的,蘇潮哥哥這人非黑即白,不存在中間值。

起初她是不太明白的。

跟他荒唐一晚,汪林莞深刻悟了「非黑即白,不存在中間值」的真正含義。

上次還像個很溫柔的哥哥一樣,說:我們慢慢來,行不行?珍惜,珍惜懂不懂?

這回,簡直直接越過最初級,就……很要命!

怎麼會有人——

連做這種事兒都極端的要命。

已經過去的兩周,現在想想,雙腿還隱隱發軟。

好在借著期末考,忙碌,萌混過關。

周五下午考完試,結束早。

接到周嬸的電話,問她有沒有時間,能不能幫她跑趟醫院。

「我給潮潮燉了他最喜歡的玉米排骨湯,莞莞你晚上有時間沒?」

「啊?」

周嬸:「你們是不是放假了?」

「嗯,對。」

「能麻煩你幫忙照顧潮潮幾天嗎?老家打電話過來,可能要回去幾天。潮潮那人你也知道,完全不會照顧自己。」

周嬸操慣了心,邊收拾行李邊交代,「他吧又不靠譜,不看著絕對不可能老實待在醫院。」

怕小姑娘不清楚,周嬸解釋:「這次能乖乖去醫院,已經讓人很吃驚了。他這人別看弔兒郎當的沒個正行,主意太正了,誰也勸不動。」

「所以,這幾天能麻煩你在醫院陪著嗎?我做了一周的量,放在咱們大冰箱,用密封盒封好了。」

周嬸笑笑,「他想吃時,你給他熱一下就成。」

汪林莞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那就辛苦咯。」

「不辛苦。」

掛完電話,知道沒辦法再裝死,汪林莞深呼吸一口氣,索性就當做那晚丟人的事兒不是她做的。

從學校出來時,天色漸暗,這塊臨近大學城,又有幾所中學。平時就很熱鬧,期末考後,住校生獲准回家,外頭停滿了車子。

隨處可見拎著行李箱的學生,穿梭在狹窄的小道上。

等電梯間,餘光瞧見一對小情侶十指相扣進了入戶大堂。

撲鼻而來的香氣,濃郁得令人頭暈。

汪林莞輕蹙秀眉,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

聽到女孩子抱著男生的手臂,跟他撒嬌,「我們就不能做點別的嗎?」

男生瞥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別的?」

女孩子像是有點害怕,過了會兒,才不確定道:「就小情侶之間會做的那些,去遊樂場,吃飯看電影看日出什麼的——」

不等說完,男生眼底融著嘲諷,笑著打斷她,「你想跟我談戀愛?」

「……」

他並不在意女孩子僵在臉上的笑容,話落,撥弄開女孩子的手指,輕描淡寫開口,「到此為止吧。」

女孩子一顫,驚詫地望著他:「你說什麼?」

男生從兜里摸了根煙,正欲點燃,瞧見電梯口的小姑娘不耐地望著自己,頓了下,沒點,丟進垃圾箱。

這才看向女孩子,不緊不慢道:「抱歉啊,我沒想談戀愛,一早就說過,你情我願的事兒。現在乏了,到此為止。」

「但,你說過你喜歡我——」

男生回的沒心沒肺:「喜歡你和喜歡上你,分不清嗎?」

「男人,性和愛很多時候並不能畫等號。」他笑了下,「怎麼都聽不懂呢?」

電梯「叮」地一聲,停在一樓。

汪林莞懶得聽他們逼逼,率先上了電梯,電梯門合上時,還能瞧見女孩子梨花帶雨的臉,以及男生不耐煩的表情。

按了指紋,進門,開燈,換鞋。

腦海里不期然地回蕩著剛剛那個男生那句——喜歡你和喜歡上你,分不清嗎?

只記得,說完這句,那個小姐姐哭得很慘。

汪林莞枯站在玄關處,腦海里浮想聯翩。

很多時候,你以為的一場戀愛,對別人來講,或許只是荷爾蒙的一時衝動與放縱。

認真的一方。

註定是輸家。

那她呢?對蘇潮哥哥,到底是欲還是愛。

因為缺失的情緒,而無法分辨。

她不是一個完整的小姑娘。

也沒辦法給他一個完整的小姑娘。

明明他是那樣讓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男人,她借著可憐讓他憐惜,一點一點把他釣到手。

不。

或許根本不是她釣到手。

而是仗著他對自己的那份憐惜,一直在對他做很過分的事情。

其實,蘇潮哥哥也分不清楚對她是真喜歡,還是憐惜吧?

愛一個人。

到底什麼樣兒?

她不清楚,他可能也未必。

某種意義上,他們倆無比相似的是,都不懂得怎樣才是真正的喜歡一個人。

這樣的感情,真的牢靠嗎?

如果,如果,她能感受到情緒就好了。

就不可能會錯意,就能很直白地感受到所有的情誼。

砂鍋里的玉米排骨湯咕嘟嘟地冒著熱氣,汪林莞盯著茫茫白霧,陷入沉思。

琉璃台上的手機震了震。

她如夢初醒般回神,關了火,拿了手機。

是裴翊發來的。

【醫生小哥哥:上次你發我的測評,我看了。】

【醫生小哥哥:情況不是很樂觀,如果方便,建議你立刻飛米國。】

等了許久,也不見小姑娘回應,裴翊蹙了蹙眉,一個電話直接打過來:「汪林莞?」

手機那頭很久才有回應,小姑娘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喜怒,「嗯,在的。」

裴翊:「知道你不喜歡住院治療,我和幾個這方面的專家為你定製了治療方案,過程可能要久,但——」

她突然打斷他,「住院的話,我需要多久能治癒?」

裴翊:「?」

「多久?」

裴翊沉默一瞬,回她:「這不好說。或許一年,也或許……」

他沒說明,汪林莞卻聽懂了。

精神上的疾病不比其他,或者說,應該是心裡的陰影,只有自己勇敢邁出那一步,堅強面對。

真正能走出來,旁人幫不了,只有靠自己。

如果只有一年還好。

但——

如果兩年,三年,十年……

甚至一輩子……

她要拖著蘇潮哥哥多久?

拎著保溫盒出門時,天空開始飄雪,數九之後,天氣變得越來越冷,濕度大,時不時就一場白雪覆蓋整座城市。

醫院距離小區不遠,打車也不過起步價,雪天路滑,很難打到車,這種見鬼的天氣,很多計程車怕拋錨,怕堵車,乾脆不再出車。

好不容易打了輛車,司機說馬上要交班,看她在路邊等了許久,不忍心,又調頭折了回來。

車子龜速行駛在濕滑的道路。

快到地兒時,前方遭遇了車禍,車輛無法安全行駛,司機只好被迫停在路邊,「不好意思啊小姑娘,前頭真過去不,給你停這兒你看行不?」

「沒關係。」汪林莞下了車,司機瞧見落在車後座的保溫盒,忙叫住她,「小姑娘你東西落下啦。」

汪林莞聞言,折回來,「謝謝。「

「探病啊?」

「嗯。」

「小姑娘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汪林莞沒想到司機竟如此敏銳,她不做聲,司機和善地解釋,「你這個狀態,挺像我家姑娘最後的那段時間。」

汪林莞疑惑地看他一眼,司機表情很落寞,轉瞬又變得樂觀起來,「我家姑娘如果活著,跟你年紀應該差不多。」

汪林莞微微一愣,遲疑道:「她是因為……」

司機點了支煙,惆悵:「重度抑鬱,我老婆發現時,已經晚了。怕孩子想不開,我老婆辭了工作每天陪著姑娘。就這麼耗了幾年,全家都以為孩子沒事了。」

「去年除夕,孩子跳樓了。」

即使過去了一年多,提起這種傷心事,依舊很難和解。

「孩子沒了那幾個月,我老婆也差點跟著去,覺得都怪她,沒看好孩子,如果看好孩子也不至於落得這個地步。」

司機眼睛漸漸濕潤,「後來想開了,她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不再受折磨,家人也解放了。」

話落,司機自嘲地笑了笑,「很好笑吧,這話我也只敢跟陌生人講,怕家人覺得我沒良心——」

「那幾年,真是煎熬到睜開眼就覺得這個世界無所留戀。」

「家人眼睜睜看著病人痛苦而束手無策,這種絕望,可能作為病人並不能體會。」

「她原本是那麼驕傲的一個女孩兒,怎能忍受被最親近最愛的人,看到她那副落魄樣。」

司機抹了抹淚,低笑:「若若大概也不想被我們看到她被折磨得不成人樣,所以才選擇了那樣極端的方式,對嗎?」

「你這是什麼變態體質,不是才不到兩周,他媽的傷口都長結實了?」

視頻里,溫時把車停在車庫,瞧著視頻里浪里浪氣的男人,關切之餘,便是好一陣吐槽。

蘇潮扣好病號服,往沙發懶洋洋一歪,涼涼調侃:「羨慕哥哥就直說,你以為都是你那種跟小姑娘一樣的體質?」

溫時:「……」

「對了,過年你們回來么?」

溫時:「回吧,不過我姐跟染白哥不一定。怎麼?」

蘇潮點了根煙,修長的手指夾著,煙霧繚繞間,他心不在焉道:「這不是跟你們聚聚,順便通知你們個事兒。」

「???什麼事兒??」

想起跟小姑娘的荒唐,蘇潮輕笑了聲,沒正面回答,溫時看著視頻里笑得浪蕩的男人,狐疑地饒高兩眉,「你他媽的笑得春心蕩漾,不會真談戀愛了吧?」

蘇潮懶散地撣了撣煙灰,「不行?」

溫時木著臉:「哪家姑娘這麼倒霉?」

蘇潮勾勾唇,痞笑道:「怎麼說話呢?跟老子談戀愛怎麼倒霉了?」

「你這樣的能對人小姑娘真心嗎?」

聯想到這人外騷內純的氣質,溫時拿出一副過來人的模樣,一本正經地教育他,「那姑娘能釣到你,手段夠厲害啊。」

「兄弟,勸你一句,小心被白嫖。」

蘇潮不屑一笑,「你以為老子是你么?」

溫時:「……」

每回跟這人通電話,都能被他氣個半死,溫時忍住想要衝進屏幕打死他的衝動,沒好氣地問:「到底這姑娘何方神聖?」

蘇潮:「等回來見了不就知道了。」

「蘇水仙。」

「嗯?」

這會兒,溫時是真擔心了,憂心忡忡道:「你……認真的?」

「大概吧。」

「……」

還待再問,對方卻先一步關了視頻,留下溫時杵在車庫,獃獃地望著被掛斷的手機,突然有點擔心。

病房外有聲音,似乎是什麼砸在地面發出的響動。

蘇潮咬著煙,從沙發起身,拉開房門,一眼就瞧見汪林莞目不轉睛地盯著灑落在地面的保溫飯盒。

蘇潮睨她一眼,小姑娘狀態實在不算好,向來明媚的眼睛里漆黑一片,不見光彩。

地面上是散落的玉米排骨,飯盒咕嚕嚕地滾落在牆角。

「怎麼了?這個表情?」

汪林莞聞聲,好像從飄遠的意識里回神,她慢悠悠看向蘇潮,見他掐了煙,手指蹭了蹭她眼角,語帶戲謔,「躲我兩周多,來了也不進去,擱這兒盯著排骨?」

小姑娘靜靜望著他,蘇潮也沒作聲,幾秒后,她低聲說,「排骨弄灑了,好像沒得吃了。」

「就這?讓你在這兒糾結這麼久?」

她嗯了聲,說,「周嬸做的,她說你最喜歡吃。」

他挑挑眉,「然後?」

「我全都帶來了,家裡已經沒有了。」

蘇潮將人攬進懷裡,懶懶一笑,逗她,「那你做給我吃嗎?」

她埋首在他懷裡,不回應。

蘇潮知道這姑娘從小養在花園,別說做飯,手指嬌嫩的程度,堪比手模。

幫他做那事兒時,有一瞬間,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抬手揉了揉小姑娘可愛的小腦袋,他懶散道:「行了,逗你的。」

「可以。」

「可以什麼?」

她從他懷裡抬眸,直勾勾地盯著他,「什麼都可以。」

蘇潮垂眸看她,小姑娘烏黑的眼含著淺淺的水霧,這會兒,又是那種直白到想把他吃了的眼神。

他被鬧得沒脾氣,曲起指節輕敲她腦門,嗓音沙啞,「你這小朋友怎麼總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她伸出手臂勾著他的脖頸,踮起腳尖親他,低聲問:「你不喜歡嗎?」

蘇潮:「……」

「蘇潮哥哥。」

「嗯?」

她親昵地在他薄涼的唇上蹭了蹭,烏黑的眼睛彎了彎,明明是張很清純的臉,眼底卻盈滿妖嬈,「我們約會吧。」

被一個姑娘這麼勾著,很難不動欲。

蘇潮單手攬著小姑娘纖細的腰,扣過來,低頭在她唇上重重親一口,笑得玩味,「約會?大晚上跟人約會?」

「行嗎?」

「知道大晚上跟人約會會發生什麼事兒?」

「我想跟你做——」她小鳥似地一口一口輕啄男人薄涼的唇,「小情侶之間能做的……所有的事兒。」

「行不行?」

……

大雪天從醫院裡逃出來,開著車,顧不得夜黑路滑,跑山上露營。

這事兒對於蘇潮來說是家常便飯,之於汪林莞,卻是人生頭一遭。她被裹成一隻笨拙的小熊,身邊的男人卻依舊單薄,裡頭一條簡單的黑色短T,風衣被隨意丟在後座。

夜半時分,黑色賓士G行駛在盤山公路上。

蘇潮咬著根棒棒糖,睨了眼副駕駛上的小姑娘,忍不住輕笑,「一直以為你這小朋友挺乖,現在看來,你挺瘋啊。」

汪林莞盯著他瞧了一秒,臉頰不受控制地發燙,剛剛只是隨便提了一嘴,想看日出,沒想到這人真就帶她來這兒。

瞧他車開得熟練,道路熟悉的很,她不禁好奇,「你以前經常來這兒嗎?」

蘇潮單手掌著方向盤,「天氣好時,跟兄弟們飆車,這塊山路有點意思兒,十幾個彎道,挺適合放飛。」

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他輕嘖了聲,「瞧你,一臉歆羨。」

「就,有點好奇。」

「好奇什麼?」蘇潮掐了掐她軟糯的臉,調侃她,「等雪化了,帶你來玩兒?」

汪林莞怔了怔,捏著細白的手指,沒作聲。

這姑娘動不動就陷入自己的小情緒里,小腦瓜每天清奇古怪,完全捉摸不透。

經歷這幾次后,蘇潮見怪不怪。

車子停靠在山上一處溫泉酒店,隸屬於JK集團的高端度假酒店,不遠處就是千年古剎元隆寺,時代久遠,頗有歷史,平時香火還挺鼎盛。

要了套房,裡頭有私人溫泉。

露天的私人溫泉,周邊安靜,只能聽到雪花簌簌而落聲音。

蘇潮咬著煙,仰躺在溫泉池,手臂搭在池壁,閉目眼神。

那點兒傷雖不致命,到底也傷了血氣,跟這小姑娘好一陣折騰,這會兒真有點困頓。

輕闔上眼,沒多久,聽到了動靜。

他懶散抬眸,看過去。

私人湯池的門被推開,小姑娘穿著糯白的浴袍,赤著腳進來,腳下是深色的鵝卵石,將她白皙的腳背襯得光華如玉。

才洗了澡,微卷的長發濕漉漉地搭在腰間,浴袍不合身,露出一截漂亮的美人骨。

蘇潮咬著煙的動作一頓,深黑的眼瞬間沉了下去。

他沒出聲,也沒動作,冷眼旁觀著她解了浴袍,堆疊在深色的鵝卵石。

小姑娘膚色白,浴袍里是條艷麗的弔帶長裙,兩種色澤呈現出鮮明的對比,無端令人挪不開視線。

眼見她下了水,蘇潮愣了下,不免失笑。

抬手拿了煙,他啞聲開口,「汪林莞。」

她僵了僵,直勾勾地注視著他,沒吭聲,依舊執拗地朝他走來。

蘇潮不知道這姑娘到底哪裡養成的性子,亦或者是說,是一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他自認還挺混蛋的。

但——

對於她這麼一個小姑娘,還真不太忍心再這種時候欺負她。

思緒飄飛間,小姑娘已經勾著他肩頭,低頭親他。

近距離之下,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酒精味兒。

蘇潮偏頭躲開,修長的手指抵著她軟糯的臉頰,他頭疼地掐了煙,提醒她,「乖,別做傻事兒。」

汪林莞眼眸低垂,抿緊紅唇,透明的指尖陷入掌心,開口時,隱約帶著自嘲,「因為在你心裡,我永遠都是小朋友,對嗎?」

一句橫亘在兩人之間的「小朋友」,使得氣氛變得異常凝重。

汪林莞知道自己很過分,無法確定的未來,想要捨棄的感情,又因為過於貪戀而無法放手。

反覆糾結之下,內心的黑暗面豁然騰起。

是不是把他變成自己的,至少能在他的人生里,留下那麼點痕迹。

哪怕分手了。

哪怕將來他在喜歡別人了,是不是也會在這樣的雪夜,偶爾會想起她這麼一個小姑娘。

一個自私的,很壞的,刻意利用別人的同情,而做出不理智決定的小姑娘。

但——

為什麼臨到關頭。

又變得不忍心。

明明只需要再裝一下可憐,不管怎樣也好,他都不會拒絕。

為什麼這時候,心裡那麼難過。

難過到,她覺得自己在做十惡不赦的蠢事兒。

溫泉里水溫適宜,雪花落在肌膚,帶來的短暫的涼意。

她垂著一顆小腦袋,勾在他頸間處的手臂鬆了慫,正欲鬆開,冷不丁聽他輕笑了聲,嗓音沙啞而無奈,「我真的被你打敗了。」

她的腰被攬著,摁進他懷裡。

臉頰挨著男人微亂的心跳,她不知所措地揪著他的浴袍,喝了酒後,說不出是清醒還是沉淪。

良久,聽到他認真到極致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情侶之間不只有這麼點兒事要做,懂不懂?」

「……」

「想陪你做很多事兒,小姑娘們喜歡的浪漫,跟你一起迎接日出,一塊看日落,而這事兒,要水到渠成。明白嗎?」

她埋在他懷裡,難過的快哭了,「我不懂。」

蘇潮溫柔地攏著小姑娘腦後,挼兔子一樣,「上次在病房,為什麼哭?」

她不信:「誰哭了?」

「知道哥哥為什麼沒做到最後?」他慢悠悠提醒,「你都哭成兔子了,怎麼還忍心欺負你?」

「……」

她是真的不記得那時有哭過。

但,確實是害怕的。

再怎麼瀟洒,她只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羞恥中,恐慌佔據了大頭。

「你傻么你?知道男人到那一步忍得多難受?」他低頭在她耳邊逗趣,「等你真正做好準備了。」

「就是哭著求人,也不會放過你,懂?」

……

夜半從他懷裡醒來,很溫柔的感覺,外頭依舊飄著雪,這次跟以往不大一樣,大抵是他說了那些話,她的心情意外的平靜。

這個人是真的喜歡她,對嗎?

開了小夜燈,她悄悄起身,撐著床頭,細細打量身邊的男人。

他好像真的困了,睡得很熟,睡著時身上玩世不恭的囂張氣質散了些,眉尾那顆淺淺的痣卻依舊騷氣。

汪林莞湊過去,很輕地親了親他的眉尾,被他攏著腦袋,眼睛都沒睜,壓過來親她,聲線帶著性感的喑啞,「不想看日出了?」

「……嗯。」

他懶懶一笑,「不看了?」

「不想看了。」

「那你想做什麼?」

她埋在他懷裡,輕輕蹭了蹭,眼底濕潤,聲音也帶著很低的清甜,「就這麼親親抱抱,行嗎?」

修長的手指扣緊她腦後,摁在胸口,他弔兒郎當地逗她,「你這小姑娘挺貪心啊?還沒親夠?」

「沒有。」

「……」

這會兒,蘇潮被這小朋友鬧得毫無睡意,掌著小姑娘可愛的小腦袋,他低頭跟她接吻。

濕濡的親吻聲,聽得她臉紅心跳,不能自已。

其實今晚來找他,她準備了一堆狠心的話。

但眼下,怎麼能說得出口?

手臂勾著他,拉下,她閉著眼睛跟他親親,什麼也不想管,只想在這一刻,完全地放縱自己。

神思昏昧間,感覺到男人在她唇上輕咬,狀似不經意地說:「今天看電影時,你問我的那個問題。」

「想聽答案么?」

汪林莞脊背一僵,眼底的迷離瞬間散了,她仰頭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男人眼底帶笑,色澤深不見底,隱隱瀰漫著清醒的沉淪。

汪林莞想起剛剛他們看的那場電影,特地挑了最邊角的位置,一部催人淚下的青春疼痛愛情故事。

年少的喜歡,青春的萌動,荷爾蒙的激/情,衝動過後,徒留一地傷心。

電影里的女主角問男主角:「當初說喜歡我一輩子,是真的嗎?」

「真的。」

「那當初為什麼要分手?」

「我有不能說的理由。」男主角抓著女主角的雙肩,「我不想讓你跟著我過苦日子,你懂嗎?」

「那現在算什麼呢?」

「現在,你看,我現在已經有了事業,我有能力讓你過的很好,我可以給你一切想要的——」

「太晚了。」

「你說什麼?」

女孩兒掙開他,冷靜地說:「李洵,人不可能一輩子停在原地,也沒有人會永遠停留在原地等你。」

她偏開頭,低聲說,「我們已經結束了,結束在你不相信我能跟你一起吃苦,不告而別的那刻。」

……

那會兒看完,她心情出奇地差,出了影院,她就問了他這麼一個問題,問完,又後悔了。

不太想聽答案。

現在,蘇潮哥哥在問她,被擺在桌面上的問題,讓她無法招架。

蘇潮盯著小姑娘冷清的眼,笑了,「怎麼這幅表情?我開個玩笑而已。不想聽就不說了。」

汪林莞躲開他探究的視線,抿了抿紅唇,沒作聲。

蘇潮鬆開她,從床上坐起,隨手摸了根煙,拿了火機,點燃。

爾後,偏頭直視著她。

她這麼個模樣,沒由來地讓他想起那晚在醫院裡,小姑娘不正常的狀態。

恐慌,擔心,又好像害怕被拋棄的模樣,明明也不是真的喜歡在這種時刻更他上床。

彷彿只是在討好他,連她自己的沒能察覺的,在討好他。

那會兒沉浸在極致的感官里沒多想,冷靜下來,他才發現,這姑娘的不安與心酸。

他沒能給她安全感,不足以讓她信任的安全感。

她就只好一次又一次地,用這種方式來試探他。

生氣之下,便是心疼。

溫時說,他這人也不懂怎麼真正喜歡別人。

或許,他們都需要慢慢來,正式這段感情,而不是以這種極端被動的方式,去發洩慾/念。

煙霧繚繞在兩人之間,持久的沉默后,蘇潮咬著煙輕笑,「汪林莞,如果有一天,你想分手或者不告而別。」

他懶懶散散回:「不會恨你,也不會討厭你。」

男人起身走向露台,開了門,露台的涼風撲面而來,吹散了他眼底氤氳著的危險情緒。

「就當老子談了一場無疾而終的戀愛。」

「過後,可能見到你,會喊一聲『妹妹』。」

「我們之間,就僅有這麼點兒關聯,再無其他可能。」

一抹星火伴著雪花飄落。

汪林莞聽到他用最不正經的語調,在回答最令人難過的問題。

「我的界線一向分明,0或100,由你選,聽明白了么?」

作者有話說:

極端的蘇水仙,應該是不太好哄。

但——

誰知道會不會為愛做狗呢?(狗頭)

好了,你們嗅到甜甜甜的氣息了嗎?

進度條直接拉滿。

感謝在2022-07-1522:16:33~2022-07-1721:32: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今晚捕月亮49瓶;sandra30瓶;江江2瓶;他187呢^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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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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