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他的力度輕了很多
鮮血瞬間冒了出來,魚忘時將小臂放在宴清禾唇邊,宴清禾雙目緊閉,已經失去了意識,魚忘時一邊分開他的唇,一邊將小臂對準。
艷麗的顏色很快將宴清禾蒼白的唇染紅。
魚忘時只感覺小臂處格外寒涼,宴清禾身體上的寒氣似乎透過他的嘴唇傳到了他身上,他被凍得止不住顫抖,很快便眼前一黑。
再次醒來,魚忘時發現自己的小臂已經被包紮好。
宴清禾坐在他旁邊,正垂眸看著他。
他好似已經恢復了正常的面色,魚忘時心下不由松下一口氣,看來他賭對了,他的血也有效果。
「六師兄,你感覺怎麼樣?」
他迫不及待的樣子落在宴清禾眼眸里,使得他眸色深了一瞬。
「好多了。」宴清禾說著,目光落在他的小臂上,「小七還疼嗎?」
魚忘時立馬搖頭,「不疼。」
他還沉浸在他的血對六師兄的寒症也有效的興奮當中,但宴清禾卻沒多少悅色,反而一直緊皺著眉。
「小七,下次不許再這樣了。」若不是他及時醒來,魚忘時一定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性命堪憂,更何況,他的癥狀……
魚忘時沒有說話,但石柵欄外卻傳來了灼耀諷刺的笑聲。
「好,好,不愧是宴清禾,竟然生生挨了過來。」
宴清禾沒有回,準確來說,他連個眼神都沒有給灼耀。
魚忘時雖然沒有看到灼耀的臉,但也覺得灼耀的心情不是很好,因為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灼耀都消失不見了。
灼耀消失,魚忘時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擔憂,因為這意味著灼耀又有更多的時間去對付段懷啼。
被關在地宮的深處,他無法得知外面的情況。
同時,地宮內的陰風越來越寒冷,就好像這處地底下埋了一個千年大寒潭。
之前他沒有注意到,他們所在石牢的地面上也有繁雜的陣法,似乎跟周圍的冷風有關。
天邪宗的分舵處,竟然專門設下這樣複雜的陣法。
魚忘時微微擰眉,攏好了衣袍重新坐好。
若不是他體內的靈力正在一點點恢復,他怕是也承受不住這樣的嚴寒。
宴清禾重新開始了打坐,狀況比之前好了太多,這也能讓魚忘時略微放心。
可這心還沒安多久,宴清禾便再次吐血,清瘦的身軀晃了晃。
魚忘時一驚,連忙過去扶住他。待意識到可能是他的血效已經過了,沒有猶豫地準備再次劃開手臂。
然而這一次宴清禾是清醒的,他緊緊抓著魚忘時的手腕,輕顫的眼睫虛弱且堅定,「我說過不許的。」
魚忘時沒想到宴清禾都這個狀態了力氣還有這麼大,他掙扎了好幾下都沒掙開。
正不知所措,宴清禾卻在他手背上輕輕按了一下。
魚忘時一愣,這才遲鈍地發現宴清禾的手指是溫熱的,並不像之前那般涼入骨。
六師兄沒有發作寒症。
意識到這點后,魚忘時心下稍安,臉上的表情卻不敢有半點鬆懈。
他咬了咬牙,假意又掙了幾下,最後看起來很是無奈地坐到了遠離宴清禾的位置。
宴清禾沒了支撐,整個身體又開始往後仰。
他那張如清水芙蓉的臉冒出了細密的汗珠,而後水珠滑落,卻在接觸到地面的那一瞬迅速凝結為冰。
向來清淡如煙的眉眼被寒症折磨得近乎扭曲。
宴清禾何曾這般狼狽過。
終於,灼耀出現了。
這一次,他沒有站在石牢外,而是走了進來。
他視線落在宴清禾身上,表情卻並沒有魚忘時想象的嘲諷和得意,而是一反常態的安靜。
灼耀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才沒什麼表情地開口:「哪怕變成這樣,你也不願意傷他?」
宴清禾雙目半闔,露出的脖子頎長,卻不再高高在上地只能讓人仰望。
「明明只要他的血,你就可以不用這麼痛苦。」
灼耀慢慢俯下身體,「只要他的血而已,你都不願意動手,那為什麼要殺我?」
最後一句,他聲音驟輕了些許,但很快又冷冷地勾起嘴角,「可惜,你這個樣子怎麼殺我?」
宴清禾終於抬起被汗珠沾濕的眼睫,看他,他的雙目隱隱泛紅。
「因為……他跟你不同……」
這句話回答了灼耀的問題,卻不讓他滿意,灼耀直起身子,俯視的眼神里透露出幾分憤恨。
「好,很好,那你就看看,我是如何取下他的骨!」
說罷,他猛地轉頭。
那一瞬間,魚忘時感受到了一股逼命的殺氣。
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潛藏已久的預謀,到如今再也無法抑制。
其實魚忘時一直不理解,為什麼灼耀非要殺他,可眼下,他又彷彿明白了什麼。
魚忘時沒有多餘的時間,他甚至來不及動作,只一眨眼的功夫,灼耀便來到了他眼前,掐住他的咽喉,扼住了他的呼吸。
窒息的痛苦瀰漫開,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魚忘時聽見了長劍刺穿皮肉的聲音。
脖頸間的力道驟然減輕,魚忘時看到眼前人輕顫的眼珠。
半晌,灼耀才緩緩低頭,注視著胸前帶血的劍尖,突然笑了。
笑聲一如既往地輕佻,帶著些許諷刺,只不過這次卻多了幾分蒼涼。
他固執地轉過身,看著握劍的人。
「很好。」
口中嘗到了血腥味兒,灼耀滾了滾喉結,全部咽了下去。
「宴清禾你……很好……」
你不願傷他,卻可以殺我。
腰間的傳音符響聲打斷了這詭異的一幕。
灼耀掐斷了傳音符,臉色格外陰沉。
略一停頓后,他毫不猶豫地轉身,只是在臨走之前,掃了眼魚忘時。
灼耀走得匆忙,也許是深知自己傷重,他並沒有將石門關上。
魚忘時意識到他們可以出去了,忙去看宴清禾。
「六師兄?」
宴清禾卻沒了方才提劍的氣勢,他身形一晃,就要往一旁偏去,好在魚忘時及時扶住他。
觸手冰涼。
原來宴清禾剛才並非只是做戲。
魚忘時沒有多想,就要掀開衣袖,但被另一隻手抓住。
他愣住了。
宴清禾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跟方才整個人彷彿從水裡撈出來的不同,他的面頰隱隱泛紅,呼吸出來的氣息也是滾燙的,就連瞳孔的顏色都變得幽深,隱隱透著一絲邪氣。
一冰一熱,這是走火入魔的跡象。
魚忘時還沒有作出反應,手腕處便是一涼,他感覺到一股輕微的刺痛感,隨後有滾燙的氣息貼上了他的小臂。
宴清禾揭開了他包紮傷口的布條,張唇吮吸。
這是身體最本能的反應,在渴望著魚忘時的骨血。
顧及到宴清禾的身體,儘管他的動作有些粗暴,魚忘時仍舊忍著一動不動。
可過了好一會兒,宴清禾也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在魚忘時頭腦有些暈乎的時候,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臂被啃咬了一下。
起先力道很輕,再逐漸加重,一下又一下,魚忘時有種自己這條小臂會被對方一口吞下的錯覺,他疼得沒忍住嘶了一聲:「六師兄……」
宴清禾身形一頓,抬起的眸子仍有異色,似乎正在努力辨認身下的人。
「小七……」
魚忘時以為他終於清醒了,沒想到下一瞬,宴清禾重新低下頭。
但這一次,他的力度輕了很多。
唇邊是鮮紅的血絲,使得宴清禾那張蒼白的臉上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美感。
這樣下去不行。
宴清禾並沒有因為他的血而清醒。
意識到這點后,魚忘時咬了咬唇,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他想用另一隻手推開,可還沒動,就再一次被抓住。
耳邊傳來略顯急促的腳步聲。
魚忘時努力偏過頭,正好看到段懷啼驟然停頓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