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師尊當真不嫌我?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魚忘時又一直處於精神緊繃的狀態,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原本以為今晚鬧得心情不愉快會睡不著,可他在段懷啼的懷裡,久違地睡了個好覺。
等他再次睜眼時,映入眼帘的便是段懷啼那張格外漂亮的臉容,正瞬也不瞬地盯著他。
魚忘時不知道段懷啼這樣看了自己多久,但從他眼瞼下的淡青色也可以推斷出段懷啼這幾天晚上都沒怎麼睡。
他略微有些沉默,想了想還是沒有理他,自顧自拿開了還環著他腰的手。
今天是宴清禾離開天邪宗的日子,他要親眼看著宴清禾回去才會放心。
可天邪宗內卻格外平靜,不像是要跟正道談條件交換人質的樣子。
於是,魚忘時叫來那個新任分舵主。
「萬回宗的人么?他們兩個很早就離開了。」
魚忘時一愣:「走了?」
「您放心,宗主特地交待過,要小的親自送出去的。」
魚忘時怔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問:「那萬回宗的人有什麼動靜?」
他知道掌門師兄的脾氣,得知宴清禾的事,應當不會善罷甘休。
「說來也奇怪,萬回宗的弟子都嚴陣以待,但六長老對萬回宗宗主說了句什麼,萬回宗的人又都撤下了。」
那分舵主說到這裡,也忍不住抹了把汗,后怕道,「宗主一點要應戰的準備都沒做,還好沒有打起來。」
段懷啼何止沒有要迎戰的準備,那時候還在他的床上給他當睡枕。
魚忘時想到這裡,說了句:「想必他早就料到了,你又何須擔心?」
分舵主立馬又換了副模樣,點頭哈腰道:「說的是,宗主自然是無比英明的。」
知道宴清禾離開,魚忘時有些遺憾沒能親自送他一程,但想到六師兄好在是安然無恙地離開了,他也能放心些。
分舵主又道:「您也收拾收拾,一刻鐘后隨我們一道離開這裡。」
離開?
魚忘時這才想起,天邪宗向來是有這個傳統,每當一處分舵的位置暴露,就要捨棄這一處,前往下一處。
更何況,灼耀剛死,天邪宗的實力被消減了一半兒,其他大大小小的正道宗門都恨不得找出天邪宗的藏身之處,欲殺之而後快。
據分舵主所說,段懷啼決定先遷回總舵。
天邪宗總舵無疑是最安全的。
遷宗之事十分迅速,這位分舵主平日里低頭哈腰的,做事倒十分雷厲風行,不出半刻鐘,魚忘時便坐上了一艘華麗精緻的飛行法船。
段懷啼也在這艘船上,但據說他在處理一些事,魚忘時還沒有見到他,一直到到了總舵,總舵另有兩位護法前來接待魚忘時。
說是接待,但其實也只是把他帶去了以前段懷啼住慣的院落。
段懷啼不喜邪宗弟子伺候,所以院落周圍都很是清靜。
上次魚忘時在這裡也住過一段時間,只是那時他根本沒有心情關注周圍的環境,現在的心境已大不相同。
魚忘時現在覺得,其實這個院子也還不錯。
他一直待在傍晚,期間有來來往往的三波人送了茶水,膳食,還有點心。
直到深夜,魚忘時都有些犯困了,段懷啼還沒有回來。
魚忘時也懶得動,直接趴在案几上淺眠。
昏昏欲睡之際,他感覺身子騰空一輕,有人將他抱起,放到屋內的床上。
然而,在魚忘時接觸到被褥的那一刻,他睜眼了。
那人似乎有些猝不及防,整個身子僵住。
「你躲我做什麼?」魚忘時問他。
這偷偷摸摸的,刻意等到他睡著才出現的畫面,怎麼看怎麼眼熟。
段懷啼本來想說沒有,但看到魚忘時毫無睡意的雙眸,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了。
魚忘時見狀,抬手掐了把他的臉頰:「因為你早上故意讓我多睡了一會兒?」
聞言,段懷啼面色直接變了。
魚忘時便知自己猜對了,雖然他這幾日沒睡好,但也沒那麼貪睡,分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
而且,段懷啼早上放他走的時候那麼乾脆,都沒有阻攔,也沒有跟來。
魚忘時回來一想,大概就想清了其中緣由。
但,就算段懷啼沒有那麼做,結果也沒有差別,因為宴清禾是提前走的。
見事迹敗露,段懷啼任由他掐,也不反抗,抿著唇道:「師尊要罰我嗎?」
「當然要罰。」魚忘時又掐了一把對方手感極好的臉,冷冷地說,「就罰你今晚當我的抱枕,動一下你試試。」
說罷,趁著段懷啼有些愣怔,快速將人拉上床。
段懷啼側著身子,看著躺在自己臂彎里的人,對方也在看著他,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魚忘時在心裡嘆息一聲,主動靠過去,吻住對方的唇角。
幾乎是在唇瓣相觸的瞬間,段懷啼按住了他的后腰,讓兩人的距離貼得更近,而後撬開他的口齒,貪婪又小心翼翼地吮吸。
直到魚忘時開始呼吸困難,才被放開。
他聽見段懷啼略帶喘息的聲音,「師尊上次說的話,可以對我再說一次嗎?」
魚忘時偏過頭去看他:「什麼話?」
段懷啼身形微頓,目光頓時凝固。
魚忘時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耳垂,看著上面的膚色慢慢變紅:「喜歡你這句嗎?」
後者眼珠一顫。
魚忘時轉而看著他的眼眸,裡面是大寫的忐忑不安,這次是真心實意地嘆出了聲:「段懷啼,你就不能對自己多點自信心?」
這句話說完,他沒能看到段懷啼的臉,段懷啼將臉埋在了他脖頸處,好一會兒,他才哽聲道:「師尊當真不嫌我?」
「我為什麼要嫌棄你?」
魚忘時疑惑的聲音讓他抬起頭,段懷啼眼尾有些發紅,他近乎狼狽地看著魚忘時,抿唇:「我現在是邪道中人,還是天邪宗之主。」
天邪宗之主,僅憑這五個字便能在修真界掀起腥風血雨,正道中人人人得而誅之。它代表了骯髒和殺戮,時刻提醒他再也不能站在光明下,他的手上沾了數不清的人命,好的,壞的,無論用多麼清澈乾淨的水,都無法洗去。
這些血痕將永遠伴隨他,如影隨形。這樣的他,站在魚忘時的身邊都是一種對他的玷污。
他如何能不在意,如何能不自卑,如何能跟宴清禾相比?
他說完這句,魚忘時好一會兒都沒說話,神色似乎有些恍惚,還有幾分,濃濃的悲傷。
段懷啼以為他終於開始正式這個問題,眼神一暗,微微退開身體,可卻被抓住了手臂。
他聽見魚忘時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那又怎樣?我們早就成過親了?你想反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