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考大學秘訣
前面幾個月,我沒有到複習班,我始終悶在這狹窄的出租房裡,只有一張桌子,一張小床,一盞檯燈,但是這些對我而言都是物質極大豐富的象徵。能夠給我一個沒有干擾的環境,我能夠專心的趕我喜歡的事情,這在精神上也是極大豐富的。我的女鄰居已經工作了,因為我長時間關門緊閉,根本不出門,她時常嘟噥著,這不會出了什麼事吧,她有時候也時常進門來看看我,看著我在揮筆疾書,偶爾看她一眼,她覺得我很厲害,就默默的退出關門了。
我把沒有到複習班學習時候的資料進行了分類,把它們依次排在地上,試卷在上面,答案在下面,在老師不在的情況下,這答案就是老師,這位老師沒有多餘的一句廢話,言簡意賅。我繼續我原來的學習模式,但是我覺得我遠遠不夠,以前聽老師說古代的狀元參加考試,都寫的一手漂亮的小楷書,我覺得我應該每天寫30個工整的楷書,一開始我專門找字來練習,後來就直接在答卷上刻意寫上一段工整的話,再到後來,我覺得這樣也是不夠的,於是一開始就注意書寫了,畢竟寫字是給閱卷人看的,你如果寫的眼花繚亂,出發點就不對了,你這根本不是給人看的嘛,閱卷老師能給你高分?寫字是門面,內容是實質,如果高考閱卷老師發現字跡工整,內容又非常詳實,那麼我猜測他從內心裡會傾向於給滿分,因為我給自己批閱卷子並打分,我就有這樣的感覺。
我又進入了我自己的學習模式,我感覺我中午睡覺是多麼的舒適,雖然小鐵床也是坑坑窪窪,但是我卻睡的無比的香甜。雖然閉上眼睛休息,雖然也很緊張,雖然周邊都是水泥牆,但是這些並不影響我的考試思緒和氛圍。我說話也是越來越少了,我很多說話的精力都用在了寫字和思考上,我覺得不斷和同學說話都是一種自損,你還沒有參加考試,不斷的說的沒有人聽的話語,都是對自己的一種殘害。我白天也幾乎不出門了,中午就簡單的泡泡速食麵或者到旁邊的小飯館,來一碗米飯配兩條鯽魚。當一個人真正的有目標和追求,特別是看到自己的終點線就要達到,吃飯吃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要被絆倒,不要摔倒在終點線之前。
臨考試之前,我們都要到複習班上填報報考志願,呂同學問我跑到哪裡去了,我笑笑,和以前一樣。填報志願的時候,教室裡面熱火朝天,大家紛紛都在選擇自己心儀的院校,有些要好的已經相約考到同一所學校。我看到這紛繁嘈雜的人聲鼎沸,彷彿來到了一個菜市場,我迅速的填寫好了本一,本二,和大專的院校就迅速離場了,我覺得能不能考上這都是不確定的,同時對自己的未來也是充滿了憂愁。但是我不能把這種憂愁和壓力帶到學習中,我得化憂愁為動力,化壓力為爆發力。一回到自己的小房間,我立馬大聲的把5000個單詞過了一遍,休息了一會兒,又把代數公式,立體幾何,解析集合所有的公式熟讀了一遍,背誦了一遍,我的憂愁才慢慢緩解了。當我兩眼望天,我感覺唯有努力才能實現我的夢想,任何停頓和懈怠都是奢侈的行為。每個人都有夢想,可是實現夢想的程度一定和我的努力程度成階段正比例,比如我努力到10,可能夢想的程度才到了3。可是我也會做和很多人一樣的夢,那就是努力到了3,夢想已經實現了到了8。這樣的人又能有幾個呢?
黑色七月的7、8、9三天,是全體高考學子的關鍵節點,當我走到考場大門,看到無數的家長在那裡對孩子依依不捨,送過去之後又是翹首以盼,我知道我的爸爸也在家裡的田地里對我充滿了希望,於是我借著他們無數充滿期盼的目光,也走近了考場。用著我的特有的考試方法,把每一張卷子都做了兩遍。三天的考試就像一瞬間,我感覺我收穫了很多,又好像失去了很多。我可能收穫了考場上我的理想,但是我失去了很多與大自然接觸的機會。當我最後答完卷子,我感覺一頓輕鬆,又感覺一片沉重,於是迅速回到我自己的小房間躺了老大一會兒,突然之間醒來再也不瞌睡了,再也不累了。於是收拾好房間的東西,準備打道回府。但是書籍太多了,於是跑到旁邊的小店裡,買了一圈紅色的捆綁絲,逐一捆綁打包帶回去。我把這些掛在我的英克萊自行車上,感覺就像一個小貨車,又感覺像我師傅一樣綁滿了幹活的傢伙什。
「兒呀,你這段時間怎麼臉色這麼蒼白?」我的媽媽一看見我,就對我提出了疑問,我笑笑心裡想,幾個月不見太陽,能不蒼白嘛?「你正好回來了,幫我到地里去把小青菜載好吧,你這段時間不在,我在地里忙的很累,小李上次叫你去上海一起做裝潢的,也找不到你人了」。「好的」,沒有想到我的活還挺多的。
等待成績的過程中,也是非常煎熬,但是也幸虧家裡活比較多,倒也消耗了不少時間,我這段時間載了將近3畝的小青菜,到水稻田裡噴農藥三次,到串場河邊上的姑奶奶家幫助種大蒜五天,還去看望了一下我的木工大師兄,一晃幾年過去了,他明顯蒼老了很多,又幹了其他雜七雜八的事情,包括幫村裡統計人口。在這麼多的農活之中,最有挑戰性的就是噴洒農藥,首先要將噴霧器裝滿水,然後擰開農藥瓶,用吸管將濃縮的農藥移到農藥箱進行稀釋,再晃幾下,最後擰好蓋子,將農藥箱背在身後,一邊壓氣一邊噴,這噴洒農藥的活才剛剛開始。在7月的天氣,稻田裡綠油油的,太陽掛在天上,就像一個大烤爐,很近很近,偌大的幾百畝地里,沒有幾個人,禾苗紋絲不動,農藥的味道隔著口罩也能聞的清清楚楚,深一腳淺一腳穿著雨靴在行子里行走,這些其實都不算啥,最令人要逃跑的是聽到一陣噓噓兮兮的聲音,一條烏青色的斑紋蛇從你旁邊很從容的游過去。哎,我想你肯定不願意再來第二次。
時間是無比的匆快。這天有人通知我去拿錄取通知書,原來是班主任臧老師把電話打到我所在的村部了。我終於鬆了一口氣。以前曾經發生過通知書丟失的事情,在偌大的農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通知書很容易丟失,當我聽說這樣的故事後,我反覆叮囑班主任臧老師,如果我沒有考上,沒有通知書也就罷了,說明命中注定不能走這一條路,但是如果有我的通知書,一定要留在你的那裡,然後通知我過去拿。我始終擔心會不會出什麼幺蛾子。
聽到村裡的朱主任在路邊對我大聲的叫喊的時候,我正在田地里幫助家裡鋤草,滿腳都是泥土,叫我去拿的時候,我說謝謝啊,然後趕緊跑到廚房前的井口邊,把腳上的泥土沖乾淨了,又穿了一雙布鞋,騎了自行車直奔縣城。我這自行車自從第一次做搬運工賺了375元之後,一直載我走東串西,我走在204國道上,心情是無比的激動,我感覺我的付出終於有了回報。十幾里的路程,我好像一眨眼就到了,臧老師說,你考的這個是愛國華僑陳嘉庚辦的,你們兩個姓薛的都考的不錯啊,我問老師,另外一個本家考到那裡去了,「他到南京師範大學了」,謝謝老師的培養,我大致拆開看了一下,確實是廈門發過來的,然後放到包里,然後對老師是千恩萬謝,此後哪裡都沒有去一直背在身上,深怕搞丟了,本來還打算到縣城的泰山寺去玩一下的。
臨到辦手續的時候,我看見爸爸到鎮的銀行給我打了學費,還走到街邊的複印店,把我的錄取通知書複印了一份夾在自己的勞動筆記里。在出發的那天早晨,父親買了一串鞭炮,在我出發的時候,在堂屋前掛在水杉樹的枝頭點燃,於是我在一陣鞭炮聲中獨自踏上了遠去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