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強扭的愛
聖刀隨金湯重現是曜歌城磷火流教眾最難以忍受的羞辱,其嚴重程度甚至超過了他們長老的死傷。曜歌城分支之主秦昊因為自幼習武而反應迅速且身體強壯,但他同樣遭受重傷,而且是以極其噁心的姿態。當時躺在地上的秦昊第一反應是茫然和憤怒,第二反應便是羞恥到想給自己一刀。
熾玉扛著美蜻踢翻火堆後向深山疾馳,五日後他們才駕駛馬車從官道出現在氣氛異常緊張的曜歌城。因為美蜻曾經在此露臉惹禍,所以這次她再度化妝為滿臉臟泥的男僕,熾玉則拿出望樓城城主令牌要求對曜歌城城主進行正式拜訪。
城主牙利乃是行伍出身,轉業於此為城主后的政令嚴重依賴秦昊這樣的本地人才能實施。在秦昊的糖衣炮彈誘惑下,牙利早就墮落成秦昊的自己人,他同樣是因金湯攻擊而重傷之人。但是望樓城乃是大城,熾玉又是王族,牙利不敢不見。在熾玉斥責牙利擺譜故意躲避后,他只能讓家人們請熾玉入卧房親眼查看自己的傷勢。
卧房之內,牙利的臉與皮膚都因被烈火燒烤而裹上了布,一隻胳膊還被鋸掉。
「你還真受傷了?怎麼弄的?你胳膊怎麼回事?」
「回稟公子,我家相公出去巡視的時候遇見惡賊襲擊,所以受了重傷」一個穿著妖嬈的女子發出哭聲「大夫說他的胳膊如果不砍掉,他整個人都保不住」
「你是他夫人嗎?長房?」熾玉好奇的訊問這個哭聲很大卻無淚水的女子,身旁的美蜻表情古怪,似乎在憋笑。
「我哪有那個福氣呀,我只是一個小妾」
「哦,我叫熾玉,你若想改嫁的話,我可以幫你介紹望樓城的官員。」熾玉不理牙利以及其他丫鬟的表情「望樓城有個叫梁猊的司法總長,乃是權力排名前三的官員,他早就想納妾了」
「大人笑話了,我夫君對我不錯」小妾雖然推辭,不過表情里的哭相瞬間淡了。
「你可能對我不了解,我就熾玉,乃是王城著名的神醫,你的夫君已經活不過今日了」
「怎麼會?」小妾頓時傻眼,就連牙利也目瞪口呆的看著熾玉。
「美女你叫什麼名字?能否讓其他丫鬟都離開,你夫君身上的傷病不適合公開說」
「我叫琴芬,夫君,我讓她們都先出去哈」
牙利想要說話似乎有點艱難,於是琴芬請示之後便自作主張把丫鬟僕人連同帶熾玉來的衙役都攆走。熾玉也讓美蜻守在門口以防有人偷聽。
「琴芬,是個好名字。不知你想活著還是被殺?」
「大人,您啥意思」琴芬嚇得話都結巴了「我當然想活著」
「那就好」熾玉點點頭「我從慕燈城來,那裡的青火教教徒告訴我這裡的城主以及像秦昊這樣的鄉紳大戶都是磷火流成員。我一路緊趕慢趕,沒想到還是沒有在他們被滅口前趕到。我不知道他們身上的傷怎麼來的,但我想和青火教脫離不了關係,對吧?」
「大人,我只是一個女人,我不懂這些」
琴芬走出糊塗的表情,但熾玉可沒有蠢到相信她。
「你懂不懂都不重要,以你身份和能力在青火教里也混不上重要角色」熾玉輕笑一聲「現在你是選擇作為青火教的家屬被株連處決呢?還是作為青火教的受害者而接受我的保護?」
「我當然是受害者了」
「很好,那麼牙利你是選擇說出所知道的一切然後以受害者身份自盡,還是保守秘密然後讓全族被誅殺?你不用考慮派衛隊攻擊我的可能性,望樓城的精銳部隊已經抵達了,而且很多人知道我來此。以你傷勢活不過一個月,招供之後還可以讓你提前解脫,你要怎麼選?」
「大人」牙利掙扎著說「您真能放過我的家人嗎?」
「熾玉慈悲之名,你沒聽說過嗎?你若拒絕也沒關係,只要琴芬姑娘願意活著,她同樣可以替你做很多事。只是那樣的話,除了她以外的人都要伏法」
「大人,我接受條件」牙利嘆息「其實我本來想好好報效王國,以後可能還能得個名譽男爵也算光宗耀祖,可是那該死的秦昊居然對我下藥,我才一步錯步步錯」
「嗯,說出你所知道的一切吧。琴芬,請你拿著牙利的令牌以牙利命令的理由集結城防軍、治安軍以及大小官員,讓他們在城門口列隊等待牙利訓話」
「我哪行?我就一個婦人,萬一被人問東問西怎麼辦?」
「你把命令傳遞給外面的僕從,讓他們去辦即可」
「哦,懂了」琴芬點點頭,從牙利枕頭下找到腰牌「那我去辦」
「去吧」熾玉目送她出去,又讓美蜻關閉房門后笑著對牙利說道「你的寶貝小妾在離開前似乎都沒看你一眼呀」
「夫妻尚且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一個小妾」牙利嘆息「我的倆個兒子也牽扯在其中,希望公子能給予特赦」
「沒有問題,他們身在此城嗎?」
「長子乃城防軍統領,次子乃治安軍統領」
「似乎你有率眾造反的掌控力呀,要不要帶領他們反一個試試?」
「公子別戲弄我了,小小的曜歌城在王國眼中與螞蚱有何區別?」
「呵呵,你很有自知之明,那麼開始交代吧」
過了一會,美蜻會被琴芬與牙利倆個長子求見,熾玉要求他們去校場等待,僅僅允許琴芬在門外等待。從牙利的口供可知秦昊確實是曜歌城最大的青火教頭目,然而問題在於曜歌城青火教基本上都是他的勢力,而曜歌城外則與他完全無關,這樣的秦昊在熾玉眼裡簡直是受到資本家蠱惑任勞任怨為他人牟利的愚蠢業務精英。談話完畢,熾玉請琴芬進入,這也是她的自保投名狀。
「牙利已經招供完畢,這個被青火教古惑利用的受害者是時候羞愧而亡了。琴芬,你幫幫他吧」
「我,我不敢」
「我冒險幫助你們,那麼我如何相信你不會出賣我的善意呢?更何況犯人只要活著就有招供的可能,你看著辦吧」
「我真的不敢」
「把刀給我,我自己來吧」
熾玉起身出門,丫鬟們隨之進入,接著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牙利自裁了。琴芬再次大哭,不過這次她眼中真的有淚水。
「完成牙利交代要緊,請琴芬夫人帶我去校場」
「好吧」琴芬止不住眼淚,只能邊揉眼邊答應著往外走,一群僕人則呆在原地不知該做什麼。
「所有人不許離開城主府,否則便為牙利城主殉葬」
熾玉發布了一條血腥的恐嚇命令后念催促琴芬快行,他們坐在緊張僕人準備的馬車上抵達校場,此時還有許多官員未達。不過沒有關係,只要倆支武裝主力在場就好。
「我乃王族熾玉公子,現在遵牙利城主請求臨時接管此城,以下數人出列」熾玉高聲吆喝著,很快包括城防軍統領、治安軍統領在內的青火教高官教徒便走到台前,還有一些官員尚未抵達現場。
「牙利城主受青火教蠱惑而誤入歧途,但其已經迷途知返更對試圖將其滅口的青火教感到憤怒。他在自裁謝罪前告訴了我一些青火教骨幹的名單,我已經答應他只殺頑固分子以及骨幹份子,其餘之人若就此退出青火教可既往不咎,已經犯法但認罪伏法之人的家人不追究。小黑子,執行吧」
「是」美蜻對於這個稱呼以及這個任務都很不滿,不過她還是提著到跳到被點出的眾人面前,隨即在他們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手起刀落,迅速解決了剛才的點名人。
「剩下的,你們是要效忠青火教還是效忠王國?」
「曜歌城上下願效忠王國與公子」臉色慘白的琴芬按熾玉吩咐,顫抖著高聲呼喊約好的話,士兵們便隨之呼喊。
「很好」熾玉大聲說「我看見有數人沒有表態,想必是不願脫離青火教。依照王法,加入邪教謀反可是株連大罪,你們願意讓自己以及你們的家人隨他覆滅嗎」
熾玉邊說邊用手指幾個沒喊口號的人,美蜻則提著刀走向他們。
「不願意,我們效忠王國」
不等美蜻走進,附近的士兵已經開始吶喊。
「那好,小黑子回來吧,罪犯還是交給王法審判比較好,只可惜本地司法官似乎也是罪犯。」熾玉嘆口氣又大聲說「本公子暫時兼任曜歌城城主一職,官兵們當盡忠職守,他日必將如望樓城一般興旺。現在請捕快與治安軍前去抓捕牙利城主親自點名的罪犯,同時通告全城,本城主將對城裡所有官員進行考核與補充,望大家有能力者勇於自薦。本城主用人只看能力不看出身,同時我會重申牢獄案件,確保天下無冤;我會親自主持城市發展,在離開前盡量讓曜歌城人人吃飽穿暖;同時我將親自試做解藥,讓受青火教毒藥之苦的眾人可以解脫。現在,你們可以選擇是效忠還是背叛了。你們那麼多人,我肯定打不過你們的」
「在下乃城防軍校尉珠沙,我早已聽聞公子美名,在下願相信並效忠公子」
「在下明發只是一個小捕頭,早已聽聞公子威名願意效忠公子」
「在下治安軍小隊長」
下面的人開始表態,熾玉注意到官員里最先表態的應該是家鄉不在本地的王國選派官員。他們對於曜歌城的危險形式心知肚明卻毫無辦法,此時有人願意扶他們上岸,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而沉默的那些未必不想上岸,只是他們與牙利牽扯過深,心中彷恐。本地人最先表態的是分不到好處的底層士兵衙役,官員們的表態含有很濃重敷衍意味。
「很好,我宣布暫時住進城防軍營帳。為了便於管理,就由珠沙暫時代理城防軍統領由明發代理治安軍統領,具體任命待向陛下彙報后再說。除此之外最後再次強調兩點:首先是今日正式脫離青火教併到城防軍帳備案的,對於其加入青火教的罪行既往不咎,對於其受蠱惑所犯之罪則非命案不追究。只有秦昊這種禍害兒童性命的主犯是絕對不能放過的。其次,牙利城主已經承擔責任,其家眷親朋好友不再追究,任何人不得騷擾他們的生活。我會在向國王彙報此地之事,也會安排他們移居自己想去之地。現在請回到各自的崗位,由珠沙帶領我前往營帳,由明發前去抓捕秦昊,行動吧」
「公子,以我資歷擔任統領恐怕難以服眾」
熾玉宣布解散后,珠沙直接過來致謝並表達擔憂,明發也是同樣意見。
「你們也許確實不是最好的人選,但其他人連明辨是非的勇氣和做出選擇的魄力都沒有,你們說我還有其他選擇嗎?二位儘管努力吧,本城主年齡比你們還小,你們應該比我更有能力才對」
「城主大人教訓的是,不過副統領其實也表態支持您了」
「多謝他了,可是統領只能是一人呀。好了,明發趕緊行動吧,珠沙帶我入軍賬,如有不從便軍法從事。本公子承擔一切責任」
「那好吧」
明發與珠沙猶豫的理由容易理解,但熾玉志在用忠誠的新人摧毀舊官場。所以在安撫的同時也開始培育自己的力量為下一步徹底掌控本地做準備。
熾玉在一臉不服的城防軍副統領以及諸多高級官員的圍繞下等來的卻是秦昊傷重不治的消息,熾玉當然清楚其中貓膩,於是嘆息著宣布對秦昊的調查暫時停職。接下來就是由女扮男裝的美蜻以近衛身份代寫此地情況的彙報文書上傳王城,熾玉相信飛奴會為此好好發難荊希。
「主人,咱們真要呆在這裡嗎?那些官員看您的眼神可不友善」
「可是他們又能如何呢?私下刺殺又打不過我,公然造反又打不過王國軍,我們就以斷冤案和改變當地陋習來贏得那些想好好過日子之人的擁戴吧。」
「這種人多嗎?」
「老實說並不多,大部分人已經被愚昧和貪婪徹底佔據,而官員中的清醒派也不過是為了自保。熾玉處理神土教和玄淵王國姦細的名聲應該早就傳到這裡,他們知道青火教藏不住了。」
「那你做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那意義可太多了,遠可以在王城立功,近可以噁心荊希。」
「咱們是不是應該向王國求援?」
「怎麼求援?你以為書信不會被人檢查嗎?」
「趁夜離開,去外地掉軍」
「若是這樣,那率先投靠我的那批人不就要倒霉了嗎?」
「我替您去找人呢?」
「去找不便隨便干涉政事且對調兵極其謹慎的南征統帥雨凌伯爵還是去想抓你的望樓城找荊希調兵?」
「那就只能這樣慢慢熬著嗎?別忘記楓涯還等著你呢,約定之日馬上就到」
「你終於想起他了」熾玉呵呵笑了「我已經命令明發給包括慕燈城在內的南域諸地通報本公子以國王口諭可便宜行事的理由接管此地,同時特別交代告訴楓涯此地有醫治他夫人的藥草,讓他等我有空過去或者他有空親自來」
「楓涯那麼在乎他妻子,應該會親自來吧?」
「這個必然,而且一定是以他最快且她們能承受的最快速度趕來。等他來了,我自然可以親自拜託他另外向王城彙報此地情況,然後等待王城派官員和軍隊換防接管此地即可。如今咱們既然身處此地,就踏實地為本地百姓做些好事,歷史上也能留個美名。」
「我可不想以小黑的身份留名,你不怕楓涯與青火教牽連太深嗎?」
「既然我能治好她們,他自然不會再被青火教掌控。」
「我是說如果罪行太深」
「楓涯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才,就算他做了罪無可恕的事也不妨礙先替我辦事。」
「那琴芬以及牙利的家人怎麼安排?」
「那個琴芬只是普通本地村民,你寫個情況介紹,讓她跟梁猊吧。梁猊是個有一定正義感的好人,不會虧待和欺負她的。其他人就給些錢,過幾日讓他們回牙利老家。現在先別處置他們,免得別人說咱們欺負人。」
「如果這也算欺負人,那這世界就沒有好人了」
「就是嘛,公子我是天字第一號好人。此外故意晾他們幾天,讓他們心驚膽戰幾天,這樣讓他們離開時才會更加感恩」
「我收回剛才的話,你真是一肚子壞水。你確定梁猊真會娶她嗎?」
「梁猊態度不重要,你把介紹信送給荊希,荊希也許覺得此舉會羞辱梁猊,一定會替我做這個惡人的」
「這樣不是害了人家琴芬嗎?再說梁猊也會恨你吧?」
「短期內會,等我取回望樓城控制權就好了。她嫁給梁猊只會暫時忍受白眼,放著不管恐怕會被恨牙利的人害死。至於梁猊,身處漩渦還試圖倆邊都討好,做事也過於官僚,他只敢背後恨失勢的我。」
「也有道理,不過秦昊死了,磷火流還怎麼繼續調查?」
「秦昊不過是這裡的分支之主」
「那豈非是很重要的角色?」
「我現在就任命你為玄淵王國新國王,只要你每月給我些好處就行,但我不會給你任何武力支持。請問,你覺得你在我眼裡是重要存在嗎?」
「感覺像是錢罐子一樣的冤大頭」
「按照牙利所言正是如此,而秦昊的直接上司已經被你在神社殺了,再上頭的人據說在慕燈城,咱們等楓涯的消息吧」
「幸好這個牙利老實交代」
「他可不老實,我用了一些手段才得到完整情報。別說了,院外有人靠近了,小心偷聽」
「哦,我繼續裝啞巴」
「此地距離望樓城有些路程,琴芬的事需要時間確認,這期間她也會因此更忠心的協助咱們工作。我雖然拿出王族身份又假裝有國王口諭,但對於本地官員最直接的威信還是那個沒啥地位的原城主家人認可」
「你可是殺了牙利的倆個兒子」
「明明是你殺的,再說總要立威」
「此事會讓琴芬處境很難」美蜻說完笑笑「但這也是公子要的效果吧」
「外面的人進一步靠近了,噤聲」
「哼」美蜻翻個白眼,自行跑到一旁珠沙奉命專門設置的近身侍衛專用席歇著了。
楓涯幼年時曾經有一個夢想,那就是有朝一日成為那些有權勢親戚們仰視的大人物。為了實現這個夢想,楓涯依靠家裡和貴族那些微薄的聯繫所帶來的求學機會拚命用功,少年時便成為貴族家主欣賞的少年才俊。
十八歲那年,貴族家主將一個庶出女兒許配給他並安排他成為自己最年輕的管家之一。楓涯與林柳的婚姻自此開始,但在楓涯眼中,她與婚姻不過是自己受制於人的象徵。
二十五歲那年,楓涯受貴族推薦正式進入王國官僚體系,林柳作為他必須攜帶的家屬一同離開故鄉。
王國的官場並非完全有能者居上,身世背景才是晉陞的真正鋪路石。一次次的晉陞失敗之後,楓涯由躊躇滿志逐漸變為意志消沉,對於自己以及妻子、孩子都愈發刻薄。
如果說忽視是家庭生活的冷暴力,那麼單方面粗暴、找茬、泄憤便是家庭生活的劊子手,只是林柳沒有反抗的能力。
時光在楓涯失落與挫敗感帶來的家庭暴力中度過,直到林柳昏迷那日,狂躁的楓涯突然發現那個任打任罵之後會默默端上茶水或粥的妻子其實是那樣的嬌弱。大夫們用盡辦法才讓喝下大量葯湯的林柳在三日後醒來,而她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你餓了嗎?」
楓涯突然覺得是否成為大人物也沒那麼重要,長久的相伴之後,楓涯只想讓妻子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感情是親情、愛情、友情亦或恩情都不重要,楓涯自己也說不清,他心中只知道自己絕對不想失去林柳。
如果有人問現在的楓涯最大的夢想是什麼,那麼答案一定是從認識林柳的第一天就好好珍惜他。婚姻是被安排的又如何,難道自己沒有選擇接受嗎?以無情開始有如何,難道良久相陪還不能融化鐵石心腸嗎?林柳從一開始就把一切交給了楓涯,而楓涯卻把她視為累贅與工具。
楓涯尋醫問葯卻無法根治林柳之病,請求赴異鄉出任城主也是為了更高的俸祿,更是為了讓林柳看看自己掌控一切的搶著美麗。當然這也是林柳的意見,她期待自己男人得償所願做出一番成就。前往異鄉無疑是辛苦的,前往被佔領之地任職更是危險的,可是林柳總覺得自己時間不多了,她已經沒有任何畏懼的理由。既然如此,楓涯又有何理由不一展才華呢?再說異鄉或許有緣遇見神醫,這是楓涯心中的一點奢望。當楓涯給熾玉跪下之時,他是真的有為熾玉做任何事以換妻子平安的覺悟,那一刻的他早已不在乎任何名利。
有一件事熾玉說錯了,他並非因為青火教而來慕燈城,而是來了慕燈城才知青火教。找熾玉求醫乃是黑嵐的建議,但黑嵐同樣說明熾玉已經不給任何人因任何理由行醫。黑嵐回城之後仗義地向熾玉提及此事,奈何熾玉絲毫沒有鬆口的打算。
身處異鄉,你最信任的人是誰?通常故鄉之人即使不受信任也會令人倍感親切,楓涯也因為這個理由對找上門的商人鶴杉放鬆戒備。鶴杉與楓涯同為那位貴族領地之民,二人異鄉相見之後迅速結為知己好友,並訂下了鶴杉之子鶴炎與陪林柳出來的幼女楓鹿之間的婚約。在那之後,鶴杉向楓涯介紹了青火教磷火流宗主包治百病的傳說,甚至設法為林柳找來幾顆。
初服之時感覺神清氣爽,似乎力氣也增強了幾分,但很快楓涯便察覺所謂仙丹乃是毒丹。此時,鶴杉又為楓涯引薦一名神醫,其判斷林柳所剩之日不多,唯有仙丹減輕痛苦。
神醫覃喜,同時也是磷火流的宗主當場自曝身份,楓涯為了林柳只能放其自由。在這之後,楓涯為了家人安全以及林柳,他不止一次暗中配合鶴杉、覃喜,成為磷火流骨幹的最大保護傘。
既然熾玉已經答應醫治,同時熾玉還答應保護她們安全,那麼就沒有什麼能夠成為青火教牽制楓涯的枷鎖。只可惜在熾玉與楓涯會談消息傳出后,覃喜等人便已桃之夭夭,楓涯突襲數處青火教據點卻都鋪了個空。接著便收到熾玉暫任曜歌城之主以及邀請他攜帶家人前去的通知,楓涯索性留下請辭書信后不等答覆便帶著林柳與天天哭泣的楓鹿前往曜歌城。
曜歌城的熾玉雖然未收到王城回復,但荊希催促返回的使者已經來了幾波,楓涯趕到時正巧遇見珠沙在城門口送客。楓涯之事顯然已經特別交代過城裡部下,珠沙與城門守衛查驗身份后便徑直送入城防營帳,熾玉正坐在營帳門口審理案子。三人見狀也不想壞了熾玉節奏,便靜靜在會場等待,看著圍觀群眾不時拍手稱讚。
「小黑子,帶貴客去營帳吃喝休息,本城主稍後過去」
「嗯」被稱為小黑子但面白膚凈的男裝女子似乎很不滿的用鼻子應了一聲,然後揮手示意三人隨她前進。營房的士兵對於三人到來似乎都有自己的想法,楓涯注意到四處都有看見他們后竊竊私語的士兵。熾玉在半個多小時后出現,身後跟著士兵提著裝水木桶與艾草。
「小黑子把艾草點燃,所有士兵先退出並暫時不準任何人靠近,倆位姑娘也請出去等候。楓涯,你跟我說說和青火教關係處理如何了」
「處理的不盡人意」楓涯苦笑一聲,看著妻女出去,然後把自己與青火教眾人相識以及近期抓捕經過講述一遍。「我原本想抓住他們,然後消滅他們,結果他們已經跑了,只抓到應該不知道我身份的一些嘍啰」
「你憑什麼說他們不知道你身份?」
「當初他們答應過要保密我的身份,不過現在恐怕不作數了吧。我只是推測那個鶴衫應該會害怕禍及故鄉親人,所以不會出賣我」
「你的推測有一定道理,但不能過於自信。你們要抱著已經被出賣的心態來思考問題,這樣才能防患於未然。之前我向王城通報此地狀況時已經說了你對慕燈城的治理,順便冒險說了你為了絞殺青火教而決定親自卧底其中,結果連家人都中毒的事迹。幸好你選擇信任我而非帶著她們逃跑,否則我連後續替你說話的機會都沒了」
「若是如此,楓涯一家真不知如何報答公子恩情。林柳最近身體愈發虛弱,即使服用了公子藥物之後體力好轉,但似乎變得比以前更嗜睡且經常口乾舌燥」
「正常,那些藥物本就只能緩解一部分,她身上毛病太多了」熾玉說道「答應你救她們就一定會救,不過我親自治療之事必須保密,不要給我惹來麻煩」
「明白,我們必定守口如瓶」
「你來的路上可有遭遇襲擊?」
「並無」楓涯搖頭「我們有請鏢局也有家丁護衛,不過這一路平安,並無麻煩」
「我明白了」熾玉點點頭「之前我向王城彙報時冒險提了你卧底之事,但因為你我相識很晚,所以王城應該不會相信。我還向王城提及你治理慕燈城很有能力且家人被青火教所毒,因此希望由你改任曜歌城的城主。一來以你的能力可以迅速穩定此地,二來這裡是青火教重要勢力據點,你來此後對於處置青火教信眾或順勢抓捕更多賊人都比其他任何人更擅長。王城未必相信你卧底之事,但既然我替你作保又點名引薦,王城很可能會裝糊塗給你這個機會」
「多謝公子」
「不忙說謝,也不忙拒絕」熾玉擺擺手「此地雖然是小城,但沒有大貴族也沒有大股王國軍駐紮,你的功勞便是你的,這裡遠比慕燈城更能凸顯你的能力。如果王城同意了我的建議,那麼等於默認不再追究你過往與青火教的破事。如果王城拒絕,你也可以先擔任我的幕僚,我會再找機會幫你周旋。但是你絕對不能拒絕這個職位,一來這讓王國質疑懷疑你卧底青火教的勇氣與真實性,我也沒有必要再幫你;二來失去這個職位,你對於青火教也就徹底變成無用之敵了。」
「我願意聽從公子吩咐,不過我已經與青火教決裂」
「那只是你以為的,否則他們為何不襲擊你?」熾玉冷笑「我這裡被青火教滲透的和篩子一樣,給王城的書信早被不知多少人看過。對於青火教而言,現在慕燈城有王國軍鎮壓,他們其實也想換個地方。此地如果有我在,他們自然也不敢亂來,畢竟聽此地官兵議論,我似乎挺厲害的。如果我離開,而你擔任城主,我想他們會重新來拉攏你。我想是為了這個可能性,他們才忍著不找你麻煩。」
「原來如此,那我就聽從公子安排」
「此地的城防軍與治安軍統領因為個人利益而相對其他人可用,其他的都要靠你自己判斷。不過此地比慕燈城要危險,對於她們去留問題要謹慎考慮。我建議先留在你身邊,否則青火教很可能半路劫殺離開的她們。」
「熏的可以了嗎?」美蜻舉著艾葉跑來詢問「我要受不了這味了」
「可以了,去把那倆桶清水灑在地上,然後找倆壇烈酒,我要準備救人了」熾玉看向眉頭緊皺的楓涯「不必擔心,我會幫你適應和穩定曜歌城。你的真正職責只在掌控此地,對付青火教之事完全交給我,功勞都算你的」
「這怎麼能行?功勞當然是公子的」
「我一心出使,功勞對我毫無意義。在王城回復抵達前,你就以我的幕僚身份替我處理除舊案清理外的全部工作。在我專心對付青火教前,我想先把此地有冤屈之人都解放,前任城主實在是太差勁了」
「多謝公子,楓涯願為公子效犬馬之勞」
「別,你們切記對我只能怨恨不能感恩。你們要怨恨我把你們從舒適的慕燈城拉到這破落小城,只有這樣,那些討厭我的人才不會算計你們」
「做人當知恩圖報,楓涯做不出這種事」
「你若真的知恩圖報就照做,本公子希望他日出使歸來后,你還能為國做貢獻。記住我的話:現在的一切對本公子都不太重要,你們若真想效忠本公子就全力自保吧。如果他日戰火波及此地而本公子不在,你可以棄城逃跑,盡最大本領活到本公子歸來」
「西行之路極其兇險,公子真要去嗎?是否需要我陪公子前去?」
「你還是陪林柳大嬸吧。以你的功夫陪我出使,純粹是拖後腿的累贅,別給我添亂了」
「好吧,是楓涯無能」
「你才華不在武學,不要妄自菲薄。」熾玉看著提水進來的美蜻「本公子要開始救人了,你與楓涯一起替我在門外護衛吧。問問她倆,誰先來?」
「我也出去嗎?」美蜻一臉不願意「我不想錯過見證主人醫術的時刻」
「公子,我可以留下陪妻子嗎?」
「我建議你們出去,因為如果你們不小心泄露了我的醫治手段,我會殺了你們以及你們在乎的人」
「既然公子如此說了,楓涯便在外面等」
「我肯定會保密的,我只在乎主人」
「你真是無賴」熾玉搖頭「楓涯出去問問哪個先來吧,她們會被弄暈,不會感覺到疼痛的」
「會暈過去嗎?」
「是被藥物弄暈」熾玉掏出懷裡一個藥包倒在面前碗里「否則她們會疼暈」
「我明白了,一切拜託公子」
片刻之後,楓鹿走了進來,想來楓涯眼中還是林柳更為重要。這個丫頭的未婚夫變成父親仇人,現在的她似乎經常哭,熾玉看出她眼皮有點腫。
「楓鹿姑娘請躺在長桌上,然後喝下這碗蒙汗藥」
「桌子上?」楓鹿遲疑一下,但還是照做了。
「怕人家弄髒你床嗎?」
「不要說的這麼直白」熾玉無語的斥責美蜻,隨即伸手按住楓鹿額頭,用魔法讓她陷入沉睡。所謂蒙汗藥不過是一些羊奶粉,是熾玉特意為故弄玄虛而準備。
楓鹿雖然是中毒與上癮,但以褐津王國的醫術與魔法確實沒有辦法。當然在世界某些地方的某些國家有很多辦法治療,例如可以用祛毒魔法與治療魔法相結合的辦法治好身體,然後用精神魔法增強其意志。就算在褐津王國,如果有魔法治療技術的話,以望樓城的魔法師力量組成大型魔法陣便能治療。至於林柳這種自身也有問題的就比較麻煩,治療不僅需要超大魔法陣與諸多魔法師接力,還需要頂級大劍師進行微觀操作,這還建立在其病患都是後天導致的前提下。如今褐津王國並沒有足夠處理這些難題的發達治療魔法,最多一些促進傷口癒合的低層技術,所以熾玉也沒有模板可以套用。既要治療又要讓行動不那麼特別,熾玉只能虛實結合,弄出真假難辨的套路。
熾玉左手按住楓鹿額頭,以魔力探測她的健康狀況后把毒素、水銀等作為異物進行包裹和挪移。同時,熾玉右手指向水桶,隨即一股清流飛起之後從她口腔入喉與已經被轉移到胃的毒物進行微觀匯合。接著熾玉以右手進行操控,左手從懷裡掏出藥瓶,然後將一粒黑色藥丸餵給楓鹿,那是他最近煉的土雞蜜丸。片刻之後,水流攜帶有害異物從口腔飛出,然後降落到水桶之中。到此為止,楓鹿毒素已除,而上癮性依靠熾玉藥單以及其自制力即可。熾玉將少許烈酒灑在她額頭,少許倒在她手腳與關節,彷彿是必備的神秘步驟一般。然後取消昏迷魔法之後,把那烈酒剩餘直接潑在她臉上,直接把她澆醒。
「你沒事了,但是因為慣性和心理作用可能還會有一些難受幻覺。好好吃藥、好好休息,增強意志力就好了。現在該換人了,出去吧」
「謝謝大人」楓鹿對於滿身酒味雖然奇怪卻又不奇怪,她起身整理好衣服后認真行禮,然後才走了出去。
「把剛才的髒水倒到遠離水源和人群的地方,桶也別用了」熾玉對發獃的美蜻發號施令,她顯然被熾玉控水術驚呆了。
「等會嘛,我看完后,一起倒」美蜻瞪大眼睛說道「你是怎麼控制那個水流的?」
「以氣操控,等你有大劍師水平后就懂了,當然入門級的大劍師不行」
「早就覺得你厲害,想不到居然這麼厲害,義父當初輸給你真是不冤。有你這麼一手,天下哪還有毒能傷到你」
「閉嘴,保密」
「唔唔」
美蜻一肚子話被熾玉嗆住,只能自己捂著嘴。過了一會,楓涯推著林柳進入,其實他對楓鹿是否真的好轉也不確信。
「楓鹿現在就靠用意志力對抗心理慣性,身體自身已經沒問題了」熾玉說道「她似乎哭過,眼皮都是腫的,心情不好可不是好事」
「還不是鶴炎,那小子花言巧語把她騙的不知天高地厚」
「多謝公子救治小女,鶴炎和楓鹿的婚事是夫君定的,夫君怎麼能怪咱們女兒呢?再說那鶴炎樣貌英俊,女兒動心也正常」
「好好,都是我不對,再次多謝公子救治小女」
「好了,把夫人平放在長桌上,然後你就可以出去專心安慰你家千金了」熾玉補充道「按理床上更舒適一些,但男女有別,熾玉也是為夫人名聲考慮。此外治療過程需要她平躺,床上鬆軟對治療不利,抱歉了」
「多謝城主,沒關係的,又不是沒睡過木板床」
「對對,只要能治好夫人,其他都不重要」
「不能這麼說」熾玉搖頭「熾玉在女色方面名聲不好,所以必須注重細節謹小慎微,這樣不僅二位安心,熾玉也顯得比較正經。」
「我們相信公子」
「楓鹿的治療完全不需觸碰她的衣衫,但夫人不同。為了避嫌,請楓涯你蒙上眼背對我們留在現場吧」
「沒有必要吧,我相信公子」
「這是你我日後相見輕鬆不尷尬的必要手段,美蜻給他找毛巾,林柳夫人請喝下這加了羊奶粉的蒙汗藥」
熾玉使用同樣的手段去除有害物質,接著命令美蜻將林柳肚皮以烈酒擦拭。然後在美蜻驚呼中,一把鋒利無比的水刀精準切入進行拯救使命,隨後熾玉把一個藥瓶投入水桶后調出另一支水線。不過這個水線含有大量低端肢體還原延展魔法藥劑成份,大量摻水使得它效果大幅降低,再加上熾玉精準的點對點操作,所以它雖然導致林柳原本的患病弱點變成最強最健康,對於林柳整體基本沒有加強。完成之後,熾玉以氣御棉線縫合傷口,又命令美蜻以紗布進行纏繞包紮,最後按程序潑灑烈酒後澆醒了她。早就按捺不住的楓涯聽到熾玉「成功了」的話語時,肩膀一軟,彷彿多年的壓力緩解下來。
「她需要卧床休息一段時間,腹部傷口絕對不能見水,三十天後就能和常人無異。軍中有諸多不便,我設法安排你們暫住城主府」
「多謝公子,我夫人她真的沒事了了嗎?」
「她若有事,我有何臉面要你工作?」
「楓涯一定竭盡全力」
「不,順其自然就好」熾玉看著興奮的楓鹿以及激動到顫抖的楓涯,決定給他們治療一些獨處時間「你們先聊聊,她應該已經不需要輪椅了,我去找人安排你們住進城主府的客房。今晚我會正式介紹你與本地主要官員認識,明天早上咱們再細談工作。」
「多謝公子」三人都努力向熾玉行禮,熾玉則帶美蜻出去安排後續。當晚宴會,人們對於熾玉口中的慕燈城原城主兼現在熾玉的軍師頗為尊敬。就算他們再不喜歡熾玉和楓涯,但楓涯上任也意味著熾玉會離開,他們無論出於何種目的都會給楓涯一個面子。
次日一早,楓涯隻身來到軍中拜會熾玉,此時珠沙與明發已經在賬中坐著。熾玉再度引薦二人與楓涯相識之後命令二人出外等待,他要和楓涯交代一些城主心得。
「其實沒有什麼心得要交代,我只是讓你與他二人特別認識一下」熾玉笑著喝水,美蜻則坐在身後仿若侍衛「他們從百人隊長、捕頭被我直接提拔為統領,就算能力不足也因為立場原因相對可靠。昨日我跟你提過他們,只是有些話沒來得及交代」
「公子請吩咐」
「昨天宴會之上,我宣布你現在以師爺或者說幕僚身份替我行使部分城主職能,你今日就可以正式工作了。但是現在的你只能施恩不能懲罰,也不要指望他二人能為你賣命,你必須耐心等待」
「公子的意思是要等正式任命嗎?」
「對,沒有正式任命下來,他二人根本指揮不動下面,就連我對下面的指揮更多也是因為王族身份以及望樓城打出的名聲,他們甚至私下去望樓城找人來調查我。現在我以斷冤案為主,但冤案涉及官員便基本上只斷冤不追兇,也是因為我這個城主來路不正呀。那些人現在對我的服從主要來自他們心虛以及我個人實力,再加上他們認為王城對我的任命不會駁回」
「那王城會駁回您的任命推薦嗎?」
「當然不會,王城可不喜歡青火教。再說飛奴叔叔也會替我說些好話,褚耘王爺也不希望我留在這小城,那樣會讓人覺得我是被荊希攆出來的。不過最核心的原因還是青火教太過猖獗,連城主都被收買,所以他們需要我主持調查而非怪罪我或者把我拴在這裡。當然就算任命被駁回也無所謂,本公子認為你是個人才,未來你有的是建功立業的機會」
「多謝公子賞識」
「按流程和時間,王城回復也快到達了。等任命真正下來后,我八成需要回望樓城一趟。如果你擔心夫人她們的安全,我可以一併帶她們去望樓城,安排最好的鏢局保護和照顧她們直到此地真正太平」
「那樣也好,我就多謝公子了」
「如果王城回復不是你我所願,你就自行決定是逃跑還是等我回來或者搬去其它地方吧。我今日便要出去,最快也要十多日才能回來,我會把小黑留下做她們二人的貼身保鏢。」
「公子要出去嗎?」
「帶我一起」
「我想暗中再返慕燈城搜集磷火流線索,僅憑留給你的曜歌城青火教頑固分子以及鄉野的罌粟花田是不夠功績的」
「原來如此,不過您可以帶這位小黑姑娘一起,我身邊還有自己請的護衛」
「好吧,其實此城鏢局之前被我請走不少鏢師,否則倒是可以雇傭一些信譽好的鏢局,如果有這種鏢局的話」熾玉有些糾結的掏出一個布袋「這裡有些金子,你兌換之後打賞給護衛,請他們盡心儘力吧。我也會從其他城市請一些鏢師過來,到時候你憑暗號判斷真假。」
「這些錢我不能收,公子已經幫我很多了」
「拿著,本公子不喜歡啰嗦。」
熾玉起身叫珠沙二人進來又叮囑一番,要求他們派人把琴芬送到荊希那裡,然後帶著美蜻徑直離開城防軍營帳。
「咱們真的去玄淵王國嗎?我不要給那倆女人當丫鬟」
「我去慕燈城漏個臉就夠了,雇完鏢局就回來潛伏曜歌城外。」
「為什麼?不是抓青火教的嗎?」
「對呀,到時候我就在官道旁邊盯著可疑人員,重點是缺乏護衛且衣著不錯的外來人。」
「為什麼呢?」
「那把被金湯澆過的聖刀應該還在沒被抄家的秦昊家裡,普通人可不方便帶著它離開,哪怕是武者也肯定是有錢人才匹配。這裡地處邊境,來這裡的外人大多需要護衛,而青火教不方便招搖過市,他們害怕被投靠我的人盯上。當這裡的人通知我離開后,他們無論是轉移聖刀還是試圖接觸楓涯都需要高層決定,在那之後就需要使者來做這件事。衣著寒酸的連進城主府的資格都沒,更別提和楓涯密談的機會」
「萬一是本地人擔任使者呢?萬一他們的人已經在曜歌城呢?萬一那把臭刀已經轉移了呢?」
「你說的都有可能發生,我說的重點是針對來轉移聖刀或愚蠢地認為楓涯可以拉攏而設法直接與他一談的。既然目的是拉攏城主楓涯,那麼對方很可能等他上任才會出面,提前待在曜歌城存在被我發現的危險。如果是本地人擔任使者或者因為謹慎而選擇更隱蔽時機見楓涯,那麼現在的楓涯必然直接對其抓捕。如果是普通武者且被抓自然更好,如果對方武功高超,那就需要你保護他們。我會爭取在正式任命抵達前趕回,但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出手,我要跟蹤他們找到據點,你也要適當的放水。」
「哦,那要是我打不過,公子會救我嗎?」
「當然,你可是要嫁入我家的」
「給你當嫂嫂還是弟妹呀?哈哈」
「當兒媳」熾玉白了一眼「前提是柳婪王爺不再這麼拚命通緝你」
「你在開玩笑吧?」
「那取決於你怎麼考慮了。將來我們出使之後,熾玉的兒子需要一個利益一致的人有能力保護他,而你需要一個王族正室的身份保護自己。雖然在這種事上談條件和利益不太合適,但是你並不吃虧呀?」
「你瘋了,杜鵑要氣死了」
「她會想清楚的,不過這件事的前提還是看柳婪王爺。說起來很可笑:如果現在刺殺柳婪王爺,人們會懷疑是飛奴或荊希或褚耘王爺做的,而飛奴一定懷疑是我;如果現在刺殺飛奴,人們會懷疑是荊希或柳婪王爺做的,完全不會有人懷疑是我。可是對於熾玉而言,飛奴是比現在的柳婪王爺更大的阻礙」
「公子不是和飛奴關係很好嗎?他不是你是靠山嗎?」
「王者之路,哪來的靠山?他們都是必須剷除的障礙」
「你想要我去刺殺他們的話,我不太有自信,單是那個麟驁就太強了」
「我可從來不覺得你有本事殺掉他們,而且我原本解決他們的計劃是放在出使歸來。屆時我依靠出使神櫻皇國的資本可以與他們堂堂正正競爭王位,現在出手還太早,除非情況有變」
「那我要一直潛伏到那個時間嗎?」
「只是不能暴露身份,不代表你要一直東奔西走的躲避。現在知曉你我關係的只有自以為抓住我把柄的飛奴,他是絕對不會隨便出賣你的。而知曉你過去身份並且見過你的倒是不少,但他們都有各自工作和活動範圍,不可能輕易與你撞見。我傾向於這期間讓你們去二姐夫領地生活,望樓城的人以及王城的人不會隨便跑過去並認出你。」
「但是柳婪對我的通緝懸賞令遍布天下,連曜歌城都有。如果有人專門追蹤我,然後帶那些人過去呢?」
「王族訂婚的正室豈是隨便讓人看的?你到時候待在鄉下少出門就行了,柳婪現在最大的懷疑對象是飛奴和褚耘。就算你真被他們發現了,大不了那會再逃跑,以你的輕功還跑不掉嗎?」
「主人其實已經想剷除我了吧?畢竟我似乎知道的太多了,比飛奴還要多」
「不會的,放心吧。每一場權力廝殺都需要有人做臟活,一人做比一群人有保密性更好」
「在那之後呢?在您當上國王之後呢?」
「那個時候,你出賣國王的唯一結果就是被殺然後捏造史書罵你,何況王子妃捨得放棄榮華富貴嗎?所以放心吧,我並不是信任你的人品,我信任的是你的智慧。」
「小公子恐怕不會這麼想」
「我們出使之後,你有的是時間教導他,他的思想由你掌控」
「你不怕我把他教壞,比如未來反對你?」
「我信任你的智慧,雖然你可能不怎麼聰明,但你不是傻子」
「那萬一把他教成廢物呢?」
「看看如今的國王與如今最合適的接班人本公子或者荊希世子,你覺得我在乎他是不是廢物嗎?你的未來由你自己做主,而身為王族的他天生就沒有選擇權。如果你覺得這樁婚事不合適,你可以選擇抗爭或者未來與他分開,這是本公子賞給你的自由權。」
「他會恨你吧?杜鵑也會恨你吧?」
「我們距離出使的日子很近了,屆時這個國家除了你,沒人真心想他好,所以他沒有更好的選擇。想想你的罪行,除了王族正室這個身份能幫你躲開沒有證據的抓捕以及煩人的輕視和騷擾,其實你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強扭的瓜甜不甜還得看自己,因為你們只是失去一次選擇權,不是終身為囚」
「對我而言,更好的選擇不是陪著主人出使嗎?等你回來當上國王,哪怕是個小妾,誰還敢欺負我?」
「學學下棋,試著再多思考幾步吧。你現在回去保護她們吧,我直奔慕燈城,咱們日後再見」
「是,我知道了」
熾玉沿著官道抵達慕燈城后再次拜見雨凌伯爵,上一次來這裡后,熾玉暗中請他通過軍方信息傳遞系統把曜歌城的真實情況以及楓涯的重要性上報王城。這一次熾玉則請雨凌伯爵上報王城做好應對玄淵王國突襲的措施,因為楓涯的話表明玄淵王國與青火教已經勾結。
再返曜歌城外,熾玉首先暗中前往秦昊家中,那把金湯聖刀仍然藏在他家井裡,看來磷火流宗主距離曜歌城的距離不近呀。接著熾玉留下一名召喚惡魔進行監視,自己喬裝打扮后把那些青玉寶石分開賣給了旺利旗下不同的典當行店鋪,所得錢款直接就近購買為風格不同的寶石。望樓城內對於荊希的不滿越來越多,熾玉走在外城街道都能聽見閑人們議論荊希自己都不知道的惡行。在熾玉正思考是否再製造一些荊希罵名時,惡魔彙報王城回復正式抵達曜歌城。除了應允熾玉的官員任命建議外,熾玉還被授予南域巡迴監察官的新職位。當然熾玉望樓城的城主之位不變,而荊希世子則宣布將軍管城市改為距離慕燈城不遠的另一座。熾玉知曉這必然是飛奴的功勞,荊希可能被國王和褚耘王爺痛斥亂來了吧。
熾玉沒有現身迎接王城送信官員,但其隨行的麟驁和幾名王城選派的年輕官員則留在了曜歌城等待。又過十日,惡魔彙報一名錦衣外地商人在只有一名馬夫的情況下進入曜歌城,接著他在會見幾人後取走了聖刀。熾玉猜想是因為正式成為曜歌城城主的楓涯所採取的激烈措施使得對方猶豫了,麟驁以及年輕官員的加入讓楓涯有了徹底扭轉當地局勢的信心。
熾玉尾隨商人南下,他在離開曜歌城外城邊緣后便棄車轉為使用有人備好的馬匹加速前進,快天黑時又棄馬上山,從一條小道登上山頂進入一個山洞。山洞外有不少木屋和柵欄,各色人等在裡面習武、打坐、巡邏。這座山頭地勢大多陡峭,登山之路又明暗哨眾多,是一處易守難攻的好地方。只可惜磷火流畢竟是青火教分支,所以決定消滅青火教的熾玉抵達此地也就意味著他們毫無勝算。熾玉使用隱身魔法后直接進入山洞,然後穿過機關障礙直接抵達洞府深處,這裡坐在五六名男子以及數十名衣著暴露的婢女。
也許她們是忠誠信徒,也許她們沒有泄密機會,商人回來后直接在她們面前向覃喜彙報。
「惡魔,把外面手持兵器的全部斬殺,任何靠近此山之人一律視為同夥」熾玉默默對召喚出的惡魔下令「攻擊手段為化成我的模樣以麟驁的武力強度進行斬殺,攻擊武器就使用他們的吧」
「宗主,聖刀已經取回,但是楓涯接到任命后便開始開除或抓捕官員中信奉磷火神的同袍,屬下認為此人已經無法利用」
「看把白左使你嚇得吧,是不是面都沒見過呀」一名細長須男子醉卧美人膝,一邊等待喂酒一邊發出哈哈大笑聲「這楓涯最疼老婆,他的軟肋在咱們手裡,你去見見他又何妨?」
「鶴杉」白左使臉色大變「你以為我想不到這點嗎?教徒告訴我說他的老婆和女兒已經病癒了,現在身邊還有王城來的高手保護,你說這算什麼軟肋」
「哼」鶴杉冷笑「與咱們勾結可是誅殺大罪,你以為他有的選嗎?」
「我的楓鹿怎麼樣了?」一名坐在靠後位置的年輕男子笑著說「那可是一個美人坯子」
「身體健康,活蹦亂跳」白左使嘆氣「據說對你頗為思念,完全不再需要神丹」
「宗主神丹一旦服用便永遠難脫掌控,他們怎麼可能真的脫離?」
「甄護法不信?」白左使搖頭「我也不想信,可是咱們的教眾親眼看見她們在熾玉護衛陪伴下逛街。此外還有不少教眾都在服用熾玉所配之葯,雖然效果不同,但基本上都有點效果。」
「你可有帶藥方歸來?」覃喜問道「我倒要看看那熾玉是用何等神葯救治」
「有」白左使點點頭「右護法若不信我所言,可以親自去見見楓涯,反正熾玉也不在,你不必怕被抓」
「怕?哈哈,有人能讓我害怕嗎?」
「你不怕的話,為何不由你去取聖刀?」白左使不滿的指著用布裹著的寶刀「那熾玉到處宣稱是宗主還有你們父子以魔法陣炸廁所,殺秦昊辱寶刀」
「總不能一直是我們父子立功吧」鶴杉有些厭惡的看著那寶刀「宗主大人,這刀真的有必要收回嗎?」
「那取決於楓涯」被稱為右護法的男子說道「曜歌城信奉磷火流的教徒最多,他們視此刀為聖刀,咱們要想以曜歌城為據點就必須取得此物」
「那你們是不是要把銀杖也取回?」門外傳來熾玉的聲音,隨即轟的一聲門被踹開,幾人發現外面的侍衛已經被刀斬而亡。惡魔已經殺光敵方手持兵器的以及試圖攻擊它的,所以熾玉命令它隱身後,自己親自現身門前。
「你竟然被人家跟蹤而不知?」鶴杉騰地站起,怒視白左使,又看向熾玉「你莫非就是那個熾玉?」
「奴僕可以不殺,你們幾位只需留一人招供即可,不知諸位誰先去見那些被你們害死的信徒?」
「去死吧」白左使惱羞成怒,抓起面前寶刀就要殺過來,其餘幾人幾乎同時掏出兵器。
「回答錯誤,真遺憾」
熾玉手掌翻動,數十根銀針灑向他們幾人關節穴位。他們自認可以輕視閃避或抵擋暗器,但有熾玉魔力加成的銀針只不過是障眼法,真正是力量乃是附著其上的熾玉魔力所化風刺,其速度與力量超出了他們的應對能力。
「再說一遍:奴僕退到後面,今日目標只有青火教高層,其餘人離開」
熾玉再次呵斥,那些女子有一部分聽話後退,但更多的抓起水果刀尖叫著殺了過來。自詡風流倜儻的熾玉不想因為殺了她們而失去這個頭銜,畢竟今日的目擊者一定會有不少人在官府做筆錄。熾玉不耐煩的揮掌打暈她們,隨即騰轉挪動把退到一邊的全部打暈。那些淪為玩物的蠢貨竟然要向施虐者盡忠,這是何等的悲哀與諷刺。
「你們這裡寶貝不少呀」熾玉在府內閑逛,這裡除了錢財還有不少奇珍異寶「現在誰先招供?」
「有本事跟爺爺好好打一架」
「聒噪」熾玉不耐煩的踢飛一把水果刀,正中所謂護法的脖子,接著他不再發問,而是繼續踢刀殺掉白左使與鶴杉,又踢暈鶴炎,最後僅剩覃喜。
「我願意說出一切,邱公子放我一馬」
平日莊嚴神秘的磷火流之主已經在熾玉漫不經心地殺掉他身邊最強高手時崩潰,覃喜覺得就算身在玄淵王國的左護法此時在場也毫無意義。
「情報自然有知道,但是你害了那麼多人,不能不懲罰呀」
熾玉笑笑,俯身拖著鶴炎出去。就在覃喜詫異驚恐之際,面無表情的熾玉再度進來直接靠近他,覃喜便覺得自己彷彿脫體而出,接著那熾玉盡然張開大口把他吸入。此時另一個熾玉走進,他翻箱倒櫃地尋找值錢之物,過了十幾分鐘后才心滿意足的來到站立不動的惡魔面前。
「他的記憶與情報細細告訴我吧」熾玉看著失去靈魂與意識但是仍然在喘息的覃喜軀體,他的靈魂正在無法描繪的恐懼深淵裡顫抖「他的靈魂可以撕碎扔掉了,你俯身他身上吧」
「是」惡魔照辦,然後覃喜的軀體站了起來訴說情報。
「你去玄淵王國找到左護法以及其他磷火流殘黨,然後帶領他們來找我報仇」熾玉看著那些昏迷之人「我會告訴她們:你是趁我不備而逃跑。但我才懶得管她們以後會幹嘛,所以你必須以最快速度把那些人騙來,以免消息走漏前功盡棄,我會解決他們在玄淵王國的骨幹」
「遵命」覃喜點頭,立刻轉身離開。熾玉將找到的錢財搬到附近山裡掩埋,然後才弄醒山上還沒逃跑的這些女子們。
「覃喜趁我找贓物的時候跑來,你們知道他其他據點嗎?」
「不知道算了,拿上這些銀子回自己家吧」
熾玉讓膽小的女子拿著預留的銀子離開,而那些再度尖叫著撲來的則被他再度打昏。接著熾玉拖著鶴炎下山,今日消滅青火教的行動需要一個見證人,鶴炎不僅是見證人還是知曉情報的楓涯立功幫手,也是楓鹿的孽緣人。熾玉拖著被捆綁好的鶴炎快馬回到曜歌城,把他以及那金湯寶刀交給楓涯並說明窩點位置后便再度自行離開。他要在磷火流亂賊逃跑前消滅骨幹,當然他已經知曉其他兩流派的宗主以及青火教教主情報,但必須穩紮穩打才能避免他們聞風亂跑。
匆匆離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避免與美蜻和麟驁見面,因為他們很可能要求跟隨熾玉,那樣對熾玉也太累贅了。三大流派是核心教義基本一致,都認為火是萬物的基本構成,但是三大流派又有一些分歧,而這分歧決定了他們的風格迥異。磷火流在其他分流眼裡簡直就是遵紀守法的模範組織,覃喜則是濫用藥物來控制教眾以達到騙錢斂財目的的青火教恥辱,可是在熾玉眼裡手段不夠激烈的磷火流處理起來最為煩人。熾玉決定自己消滅骨幹,讓楓涯或其他官府根據自己提供的線索處理其餘黨羽以及愚昧。這樣做既是為了確保其組織度被摧毀,也有奪財的私心所在。
在熾玉斂財忙的不亦樂乎時,花物侯爵造反消息傳來。他借兵東部宿敵陽末公國以被國王拋棄而不得不反的理由西進,早有準備的王國軍立刻與之交戰。讓熾玉感到不快的是雨凌伯爵竟然放棄南部最後一個目標國,率全體大軍北上東進前去進攻花物。
這不僅意味著南下計劃的擱置,更意味著荊希此前選擇的望樓城據點是無比英明的決定。一方面在距離上望樓城相對慕燈城而言,只要增加幾個臨時倉儲點就能成為東南軍的糧食大本營;另一方面,易守難攻望樓城是比慕燈城更安全,更適合防備玄淵王國北上的糧食大本營兼戰爭發起后應對玄淵王國和叛亂勢力的統帥所在地。
荊希的英明也就意味著熾玉之前的排擠行動是多麼短視,更意味著熾玉自豪的南下計劃在王城眼裡只是他們順勢而為的障眼法。熾玉早就推算過花物侯爵的造反,但熾玉沒想到的是王國為確保勝利竟然把南下大軍全部調走以圖連陽末公國一起消滅。
明明玄淵王國也是需要提防的對象,明明依靠王國軍在東部的兵力是足夠應對的,明明留下半數南部大軍就能把戰線保持在國境線外,偏偏他們就是要調走全部南部大軍。
王國或許認為依靠留守城防軍就足以抵擋衰弱的玄淵王國,熾玉的預防措施也是在王國東與南同時交戰時,玄淵王國的軍力大於王國預估導致望樓城被圍困時所用。但裝備的使用依賴於人,南部大軍全部調走之後,熾玉就算能守住望樓城主城,那麼主城之外呢?更何況,曜歌城這種本就士兵數量少的小城呢?
荊希再度軍管瞭望樓城,即使這次比上次更加靠後,但恐怕沒人會為被排擠的熾玉去陰陽怪氣荊希了。
熾玉先去曜歌城帶上美蜻、林柳、楓鹿、麟驁,接著對楓涯叮囑一番后返回瞭望樓城。就算荊希一臉嘲諷和不爽,他也必須回來完成自己的職責。熾玉回來的第一件事是替梁猊再度重辦婚禮;第二件事便是全城懸賞錢庫盜竊案以及銀豆案線索;第三件事是組織人加固城牆,並號召外城百姓前往內地暫避;在這之後的第四件事才是派人邀請楓涯帶著得力官員來望樓城做打擊青火教的交流。因為正在前往望樓城的惡魔彙報玄淵王國已經將大軍開赴前線,熾玉推算了使者前去叫人以及楓涯抵達時間,確保他以及那些可用官員可以錯過玄淵王國的攻城。至於拜見荊希,熾玉才懶得去,大家就盡量各自安好吧。
五十日後,兵臨城下的玄淵王國大軍抵達前數日,望樓城收到了東火侯爵戰場造反的消息。不過熾玉相信王國軍即使一時慌亂也能妥善應對,畢竟三大侯爵領地太大,國王早就想對付他們了。和淡定的熾玉不同,荊希世子再無之前的穩重,望樓城易守難攻不代表無法攻下。玄淵王國攻到望樓城的速度太快了,他們似乎放棄沿途小城,一心要奪下望樓城這一戰略要地。荊希很想以支援前線的理由離開這裡,可是隨著南部大軍東進離遠,望樓城的糧食源源不斷拉走,這裡現在與其說是糧草後方倒不如說是王國南關。如果荊希離開,那麼本就因為他收走銀票而不滿的軍人會有更多質疑聲吧?能夠和荊希一樣躲在後方刷軍功的將軍里可不缺貴族之後,荊希不想政治冒險,所以他只能忍耐等待。
玄淵王國大軍抵達前三日,熾玉難得來訪,荊希雖然不爽卻也不能不見。
「將軍,玄淵王國大軍快來了,您立功的機會來了」熾玉帶著一名女子進入,荊希並不認識她。
「你是說守城嗎?呵,一起立功吧」
「對面二十萬兵力,咱們城防軍只有一萬五,兵力差距懸殊。至於戰力就差距更大了,城防軍絕大部分士兵和普通百姓毫無區別。所以如果咱們守住望樓城,那將是天大的功勞,您認為呢?」
「你就直說有啥想法吧?」
「這個女子是津芷義女,準確說就是津芷培養的一把刀子,她刺殺了迪鳴。」
「她就是那個舞女?你抓住她了?」
「將軍作為領兵之人知道刀子本身不懂對錯,它們只是使用者的工具而已。所以我抓住他后便命令她擔任特別密談以贖罪,她完成的相當不錯」
「她便是你提到的格蘭幫密探?」
「對,小侄曾答應她功成之後赦其無罪,但柳婪王爺態度強硬,小侄一直沒有機會兌現承諾。如今小侄有辦法固守此城,只求將軍親自出一張赦免她的軍令並上報王城。小侄實在沒有勇氣與柳婪王爺唱反調,但將軍英勇無畏,想必願意為賢侄的兒媳婦寫張赦免令做嫁妝」
「你兒媳?」
「我答應過她卧底歸來便讓她自由且富裕生活,您說還有什麼生活能和王族比呢?她又不願意嫁給別人,害怕人家對他不好,我又答應杜鵑不再娶,所以只有這一個辦法了。男子漢大丈夫,無論用計謀還是真心實意,都該言出必行方是真男人」
「你先說有何辦法守城?我提醒你一點,城內不僅士兵少,糧食也不多」
「我知道,當初我在南部戰爭開始后便提防玄淵王國北上,所以我不僅吩咐城防軍存糧,還秘密安排平凡幫在山野存糧。此外,我還出錢讓他們冒險製造弩車和投石車作為預備手段。就算如果沒有戰爭,未來這些東西也會轉送王國作為攻打玄淵王國的裝備。」
「你私自造弩車?」
「是,但是請將軍理解為熾玉奉將軍命令而暗中準備弩車,因為將軍早就在提防玄淵王國。」
「哼,你為什麼不早點交出來?」
「城內不知多少玄淵王國眼線,早點交出來還怎麼給敵人意外打擊?現在玄淵王國兵臨城下,他要是因為這個消息而嚇退,那咱們至少浪費他不少糧草。不過我想他們難得來一趟,就算聽說有弩車也不會退縮,畢竟他們不清楚弩車數量」
「嗯,你有多少弩車?」
「弩車足夠擺滿城樓,關鍵是我早就以燃柴的名義儲存了大量木柴和油脂,稍微削一下就能改造成火弩,足夠讓敵軍身處火海。管他魔法師還是騎兵、步兵,火海都是他們的天災。」
「你還真是深謀遠慮」
「叔叔過贊,現在問題在於缺乏操作他們的士兵。城防軍能守住城樓就不錯了,根本無法利用城外山頭地形做全面抵抗。我原本以為在玄淵王國進攻時,這裡駐軍配合武器就足夠,沒想到現在駐軍就剩一萬城防軍和幾百看門王國軍。」
「那現在怎麼辦?唉」
「我曾經宣布免除這裡倆年賦稅,而此地神土教也忠於王國,所以這個城市對於王國還是比較支持」
「然後?」
「儘力而為,聽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