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突發奇想修水渠
從村部開完會回來，已是深夜。木生和南生叔侄兩年紀相仿，志趣相投，主要是肚子還都餓得慌，也就有意跟在隊伍後面。到虎背山了，兩人就偷偷地溜過虎背橋，跑到對面山田裡釣青蛙和摸田螺。回來又偷偷叫醒睡在小祠堂廂房樓上的二女、三女和金生。然後帶著他三來到南生家的廚房。叫三女燒火，叫二女炒青蛙和田螺。金生忙道：「那我呢？」南生道：「哪敢叫小叔叔幹活呀？坐吃現成得了！」大夥笑死。此時，太陽又來了，露出兩顆明晃晃的門牙。大家嚇個半死。木生道：「你怎麼過來的？」太陽道：「聞著香味過來的呀！」說時抬頭眯眼鼻孔吸著，很是一副享受的樣子。二女得意道：「你在廂房樓上也能聞到香味？」太陽笑道：「哪能呢？起來上大號，回來時瞥見這邊有火，走到門口了才聞到點把子香味，還有一股濃濃的燒焦味！」二女氣死，其他人笑死。太陽又搞笑道：「二女仔，你就不怕你媽發現，罵你個死去活來啊？」金生搶答道：「哼，我們都住在樓上，走後面的橋出來的，發現不了！」木生也得意道：「我現在和南生住在大祠堂廂房樓上，也從後面出入。」太陽也就嘆道：「哎呀，還是你們上廂房好啊，光線好不說，樓上的還能走後面出入，自由方便。哪像我，住在下廂房樓上，白天跟黑夜似的不說，出入還要爬上爬下，稍有點風吹草動，我母親都知道！」三女也就道：「那你幹嘛還不回去？一會嬸嬸要來找你呢，以為你掉茅坑了！」說時嘻嘻地笑。太陽心裡也急，扭頭催道：「所以說嘛，二女仔，你利索點行不行啊？就是半生不熟，也可先端上來啊！還又你，三女仔，別貪玩，多添點柴，火燒旺點，燒壞了都沒關係！」二女煩道：「別催，越催越慢！」不過動作還真快了起來。一會，兩大盆蛙肉和田螺就成了。一伙人也顧不上什麼斯文體面了，也不管燙嘴燒喉了，拿起來就啃就吸。頃刻間，兩大盆就沒了，湯汁都不剩。大家吃好，忙收拾了下，關好門窗，作鳥獸散。
木生和南生躡手躡腳地進了廂房樓上，躺下了。南生摸著肚子，回味著剛才那一幕幕，嘆道：「這麼熱鬧，要再添他幾桌，感覺就跟做清明一樣！」木生深有同感，道：「是呀！要以前，現在這時候，也該大家坐在一起，商討一塊做清明的事了！你別說，現在還真有點懷念——大家一塊去掃墓掛紙，還摘茶包『豬耳朵』，回來一塊吃飯！」南生猶豫了下，小聲道：「要不咱兩一塊去掃墓掛紙啊，就掛咱們自己的，額，還有祖墳就是了！」木生道：「可以呀！要不咱再叫上東方？咱三家一家出一個勞動力！」南生道：「行！東方叔嘴也還嚴子，不會亂說的！額，其他人就別告訴了！」而後南生又嘆道：「哎呀，什麼事啊，木叔叔你還好，好歹比我大幾歲，而像東方、金生，甚至還有小不點——東生，都比我小，可我都還要管他們叫聲叔，你說冤不冤啊？」木生沒吭聲，睡著了。
木生、東方和南生三人還真偷偷地去掃墓掛紙了。回來路上，木生還將多出的一串掛紙隨手扔給了路旁一無主風水。東方和南生都笑木生，說他心也太好了，將來准中狀元。木生搖頭道，沒有沒有！這東西我們又不需要，而人家又緊缺的很。再說，舉手之勞而已！
三人來到長坑，發現稻田裡水滿蛙跳，秧苗長勢喜人，鬱鬱蔥蔥。可穿過虎背橋，來到虎背山前，抬眼望去，只見前面犁過的田地白花花的一片，幹得都沒辦法進一步耙了。東方奇怪道：「怎麼回事？河兩岸，差別也太大了吧！以前不會啊！」南生道：「是不是青龍坑和虎背坑的泉水小了？我看也沒有啊，池塘也沒有幹掉啊。」木生笑笑，食指指指天空，道：「我看那，是上天下雨少了！你兩想想，開年後我們這才下幾場雨啊？而大雨更是一場都沒有！」兩人恍然大悟。東方嘆道：「哎呀，原來我們這也是看天吃飯啊！」南生也搞笑道：「看來是天不下雨，娘要嫁人啊！」
三人說著話，進了村，竟看見全村男女老少齊集在門樓，或站，或蹲，或坐。三人奇怪，走近一聽，竟也在討論田地乾旱的問題。獨耳朵搞笑道：「我看那，全不用理會，過幾天就會下雨了，而且還是大雨。」要擱以前，獨耳朵肯定要嚷嚷設壇求雨的。方明鄙視道：「能不能靠點譜？要我的意思，還不如大家拿上鋤頭，去青龍坑和虎背坑挖一挖，看能不能挖到大的泉眼。」太陽道：「這也很盲目呀！還不如去河裡提水上來，提一桶是一桶，提兩桶是兩桶——」有福道：「這也太杯水車薪啊！還不如去村部借抽水機，從河裡抽水上來好了。」方向搖頭道：「其他生產隊也鬧乾旱，輪不到我們的！」有福道：「那我們乾脆也買一個好了！」木生覺得好氣又好笑，道：「別說我們沒錢，就是有錢，你知道在哪買不？」有福馬上搖頭道：「這就不是我的事了啊！」方向瞧著大家都不說話了，而恰好又和木生眼神相遇，也就道：「木頭，你有什麼想法沒？」木生猶豫了下，小聲說道：「其實我們可以從溫家堡那邊引水下來——他們好聰明，在上面攔了條小溪灌溉他們田地，將溝渠都修到了虎背山後面，所以我們只需沿著虎背山腳修條溝渠下來就可以了！」有福道：「這哪行？虎背山都是石頭誒，而且還都是那種黃光石頭，劈不開挖不動的，不行不行！」說時還轉過身去，不理木生。不少人也跟著搖頭。不過蘭標卻稱讚道：「我看木頭的想法不錯，要搞好了，還能一勞永逸呢。當然胖子說的也沒錯，石頭很硬，不過我們可以製作土雷，炸松它呀，而且我們工程量小啊，看著也就一兩里的長度！還有，我們人多力量大，也可以慢慢來啊。」獨耳朵道：「還慢慢來？估計到時秧苗都要抽條長穗了！」南生道：「那也沒辦法！再說，我們也不是只為這一次，這是百年大計，就是愚公移山也要把它弄開來！」東方也道：「我舉雙手贊成木哥的方案！額，你們都沒去看喏，現在那水引到虎背山後了，就嘩啦啦地溢到河裡去了，瞧著都心痛！」眾人想象著那川流瀑布似的畫面，頓時也跟著心痛起來，恨不得馬上去挖山開渠。這時，方向也就總結道：「可以呀，待我彙報村部，看行不行？還有，要能申請到雷管，我們乾脆把路也拓寬些。現在也太小了，稍不留神就踩到河裡去！」眾人呵呵而笑，先後散去。
方向很快彙報了村部，也申請到了雷管。眾人說干就干，還兩班倒，日夜不停。半個月過去，虎背山後的溪水就能順著虎背山下的溝渠源源不斷地流入到村前的田野。而且，路也拓寬了。眾人歡欣鼓舞。南生更是，激動得指天大喊：「天不下雨，娘也不嫁人啦——」
為此，隊里還額外集體加餐一次，以示慶賀。席間，方向從村部匆匆回來，都沒來得及喝口水吃口飯——過分的是，還要別人也住嘴——就火急火燎地召集大家開會，口乾舌燥地宣佈道：「額，縣裡決定，要在債頭裡面的『增加地』依山攔河築水庫，現在全鎮每個村每個隊都要派員參加。如若不夠，就要擴大到縣裡別的鎮抽人了。時間緊，任務重，2天後就要將名額報上去，3天後就要組隊成行！大家踴躍報名啊！我們隊的名額——額——有的是啊！」有福聽了，嚇得飯都不要吃了，趕緊起身回了家。人問其故，他說道：「我在債頭念了三年書，都沒聽說裡面還有個『增加地』，可見有多山！還有，顧名思義，債頭裡面『新增加的地方』，那會是什麼地方哦？我怕，我不敢想象！當然，打死也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