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倖存者終將拯救全人類

在經過一天一夜的努力，避難所重新接收了八千六百多人，避難者分散在主樓、廣場各處。

在第二天凌晨，當天將將投進第一縷陽光的時候，一聲聲恐懼的尖叫驚醒了避難所內休息的眾人。

鄭川放下筆，與葉棱、小左、三隊隊長龐秋對視一眼，三人齊齊從控制台上走到窗邊。

藍黑色的「巨浪」和著鮮紅的血液滾滾而來，在陽光下，它的外表映著熠熠波光，看不見它身體的邊際，它經過之地生物全被吞噬、攪碎，001號就如同一副龐大的「絞肉機」在吞噬掉所有生物。

鄭川眼神震顫，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景，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人類的渺小，這一刻，他才真切地知道人類面對的到底是什麼。

合著他第一次見得001號就是個嬰兒。

鄭川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一邊兒奔到控制台前，一邊兒對著三隊隊長龐秋道：「快，下去一樓，安撫所有人，不準出主樓，不要發出聲音。」

他迅速關閉避難所大門，而後緊隨龐秋之後去了一樓，葉棱同他一起下去，而小左剛剛已經和龐秋一起下去。

到了下面后，更能感覺到001號的無邊無際，他點了二十來個護衛隊成員跟他一起到避難所大門將剛剛進來的人帶進主樓。

鄭川扶住一個雙腿發軟的年輕人，提著他的肩膀，連拉帶拽地向其他人吼道：「快跑，進主樓。」

等所有人跑進主樓后，見小左已經帶人將所有窗戶拉上，鬆了一口氣。

眾人顫抖著透過縫隙看向外面，還沒來得及進來的避難者在驚恐尖叫中進了這副「絞肉機」，悶悶的求救聲帶著碎裂的聲音。

看著這一幕，人群人有人捂嘴發出哭聲。

在「巨浪」撲到避難所跟前時，避難所止住了它的步伐，001號在外面徘徊了幾分鐘。

眾人屏住呼吸，見它換了個方向走了，頓時心裡鬆了口氣，但內心的壓抑經久不散。大家第一次認識到自己已經從食物鏈頂端墜下，成為了獵物，人類幾百萬年來第一次變成了一個弱小的物種，曾經對人類將以何種方式滅亡的猜想在今天找到了答案。

鄭川還算冷靜，見001號生物走遠后，招呼了一下小左和三隊隊長。

小左和三隊隊長龐秋趕緊跑了過來。

鄭川對龐秋道：「帶著你的人好好安撫一下大家。」

龐秋走後，小左拍著心口，「嚇死我了，沒這避難所還真擋不住這變態玩意兒，還好天無絕人之路……」

鄭川趕緊止住他的話頭，要是不阻止，小左能連著講幾個小時，「你一會兒把避難所里所有干過廚房的召集起來，今天中午集體開飯。」

吃飯能安撫不少情緒，更何況這是集體飯，給大家一個不用擔心糧食的信號，能讓眾人放心許多。

一旦大家負面情緒過多，難保自己不會成為第二個張期。

「好嘞。」小左說完人一竄就不見了。

鄭川無奈地搖了搖頭，小左小時候外號猴兒，長大后還是一樣。

葉棱此刻目光沉重地看向外面。

鄭川走到葉棱身邊，「有避難所不用太過擔心。」

葉棱輕搖頭，「我擔心得是它還會繼續繁殖龐大。」

比起幾個月前已經繁殖了數倍。

鄭川挑眉，「你懂這些？」

葉棱輕點頭，「進避難所之前，我一直在研究它。」

隨後見到小左和龐秋已經開始忙碌，看了一眼鄭川，垂眼片刻，而後沉默不語地再次看向外面，現場氣氛有些凝固。

鄭川離開這裡去查看小左的情況，他已經將幾十個廚師聚集在主樓門口，告知了大家任務。

說罷，鄭川走上前在小左耳邊道：「你先分好工，我帶龐秋去拿廚房工具。」

可不能讓廚師進去，裡面本來就沒多少糧了，再把廚師一嚇，宣揚出去事情就大發了。

鄭川和龐秋帶著二十來個護衛隊成員從倉庫裡面把廚具拿了出來。

龐秋帶人將廚具拿到主樓前方的廣場上，鄭川來到小左這裡。小左已經將人分好工，就等著他了，鄭川：「就這樣直接在廣場上架鍋燒飯。」

食堂還沒建，就這樣吧。

說完后，見葉棱已經不在一樓，他也回到了控制室，葉棱正在總控室上記錄下剛才001的現階段特徵。

鄭川沒有打擾他，在一旁默默等著。

雖然看不懂他在寫什麼，但內心大為震撼。

半響，葉棱道：「找我什麼事嗎？」

鄭川思忖片刻，垂眼笑道：「今天下午開個演講，給大家定定心。你作為管理者，我想你來吧。」

葉棱一愣，搖頭道：「你才是最合適的人選。」說著指了指外面，「這都是你的功勞。」

鄭川坐在椅子上，倚靠在椅背上，笑著說：「可你是管理者，你才是最應該的，而且這並不都是我的功勞。」

葉棱沉默地看向外面，臉上帶著糾結，最後道：「你先來看看吧。」

鄭川看向葉棱，笑著說：「既然這樣，那就我來吧。」

沒多久，鄭川隱隱約約聞到了飯菜的香氣，「開飯了！」

太好了，已經很多天沒吃過正經的熱菜了，現在他能生吞一頭豬。

他拽著葉棱往下走，「別管了，現在吃飯最重要，你都幾天沒吃個好飯了。」

樓下已經排起了隊伍，隊伍大致有幾十列，鄭川和葉棱排在後面，覺得隊伍還挺快。

鄭川拿到飯後和葉棱坐在角落，小左和廚師一起吃。

騰騰熱氣撲在臉上，帶著飯菜香，看著避難者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吃飯，人人臉上帶著放鬆，時不時聊到什麼還笑幾聲。

即使外面危機四伏，避難所內部還是難得的出現了溫馨，有了一個家園的味道。

鄭川內心感嘆，不愧是他。雖然不完全是他的功勞，但能在裡面起到一點點作用他也想誇誇自己。

等吃完，鄭川將餐具放到指定位置。

小左從右後方突然出現，挑眉道：「哥，看我厲害吧。」

鄭川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愧是我弟弟，開飯這件事做得很好，好好乾，前途大大的有。」

「哥，這還用你說，我的未來還需要懷疑嗎。」說完擺了個pose。

只要他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兩人寒暄幾句，鄭川去到龐秋身邊，跟他重新交流了一下演講安排。

下午兩點五十分左右，鄭川坐在控制室的話筒前。

今天的演講既是安撫，也是給避難所定調子，給大家帶來精神的振奮與力量，他不知道最後的效果，也不知道現在內部的輿論，這是整個避難所執行人員第一次的正式講話，不是一般重要。

隨著一分一秒過去，鄭川捏了捏手心。

眾人坐在主樓一二三樓，靜等著聲音的傳來，周圍安靜無人發一語，眾人眼裡帶著緊張和不安，他們已經無處可去，這裡是他們最後一片安生之所，他們的命運已不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當時間到達下午三點時，鄭川深呼吸一口氣。

他的語調緩慢，語氣沉重，帶著悲愴與蒼涼，「我們正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這是我們第一次像個牲畜躲在圈籠之中，」說道這裡，他頓住片刻，帶著鄭重，「這也是我們第一次無計可施，無論是槍支彈藥還是堅船利炮，我們輸的徹徹底底，」他語氣愈加沉，略略比剛才快了些，「這是人類第一次面臨滅種之災，一旦失去最後一道屏障，人類將永遠從這個世界消失。」

眾人凝神聚氣聽著，這種沉重壓得讓人喘不過氣。

鄭川語氣中帶著不忿繼續道：「讓人遺憾的是，我們被排除於精英之外，失去了人類最後一道屏障。」語氣最後歸於平靜。

眾人低下頭，眼神複雜，不甘與自卑交織，悲哀與憤怒相繞。

鄭川平靜繼續道：「危險派生恐懼，恐懼催生混亂。這是很多人認為的，但是我認為這是大錯特錯。」最後四個字他字字加重。

眾人抬起頭來，看向聲源，眼中有的是不解有的是期待。

說著他語氣加快，「人類創造勞動、建立社會、發展科技，我們的功績印刻在星球各處。」

說著語氣不斷激昂，「我們擁有智慧，擁有情感，擁有道德。我們不會主動將我們自己陷入混亂的境地。危險將我們緊緊聯繫在一起，我們的生命與身邊的彼此緊緊相連，我們的未來與身邊的彼此緊緊相連，任何一個意圖擾亂團結、催生混亂的都是居心叵測，都是我們潛在的敵人。」

眾人眼裡閃過激動，不僅是為話語中對於團結的呼籲。

鄭川平靜繼續道：「我向大家保證，不會讓大家陷入飢餓，陷入混亂，陷入迷惘的未來，這是避難所全體執行人員心之所向。」

「同時，我相信。」

他語氣不斷加重加快，不斷上揚，「只要我們各司其職，眾志成城，我們終將贏來勝利，我們在苦難中前進，我們在對抗中奮鬥，我們在絕境中重生，我們不需要別人的憐憫，不需要別人的輕視，我們是自己的拯救者！」

「倖存者終將拯救全人類！」

說罷，話筒關閉聲一傳來，小左在人群中大喊道：「我們是自己的拯救者！」

眾人齊齊更上。「我們是自己的拯救者！」

……

葉棱端著茶杯站在桌前，鄭川的身邊，茶杯中的水從剛才到現在一口沒喝，他頓在當場，半響喝了一口，臉上的糾結一掃而光。

他已經做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