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正午。

雲熙和孫書玲隨意坐到一張空桌，雲熙將可樂的瓶蓋擰開，抬眸就與孫書玲的目光對上。

「孫書玲同學，不要老是盯著我。」雲熙捏捏孫書玲的臉，「會讓我誤會你看上我啦。」

孫書玲嘖嘖幾聲，回到道：「你這張臉可能真可以讓我愛上，就連宋梓屹都逃不了。」

「果然，帥哥都是配美女的。」

「先澄清下，我和宋梓屹目前僅是同學關係，如果非要加上一層，那就是我暗戀他。」雲熙夾塊肉放在嘴裡。

「你暗戀他這個關係…」孫書玲說到一半，腦海里再次重複一遍雲熙剛才的話，捂住嘴巴不可置信。

「你竟然喜歡他！」

或許孫書玲太過驚訝，聲音有些過大，吸引住了周邊同學的注意。

雲熙連比幾個噓，「小一點聲音，我還不想變成明戀吶。」

「真的？」孫書玲輕聲問道。

「嗯，一見鍾情，只不過翻牆真的是個意外。」

「那你們衣服？」

「為他而買的，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衣服是情侶裝，這次也是巧合，我不知道他今天要穿。」

「哦~原來我們仙女早就心有所屬了，我還以為仙女不會為情所困。」孫書玲單手托腮，調侃道。

雲熙笑了笑，回她：「仙女的事，你少管啦~」

吃過午飯，二人在操場上溜圈，不小心撞見顧穎雯一群人。

雲熙和孫書玲默契般低頭繞道走，自覺不擋路。

「那個小姑娘可慘嘍，也不知怎麼招惹上的顧穎雯。」孫書玲惋惜地看向中間短中發的女生。

「熙熙，你可要小心顧穎雯點，她家有錢有勢，今天你和宋梓屹搞出這事，她又喜歡……」孫書玲挽著雲熙的胳膊，在她耳邊輕語。

雲熙的注意力全在顧穎雯一群人身上，身穿校園的女生與圍在她身邊的女生顯得格格不入。

頭頂密布烏雲，像是密謀件大事，遍空烏雲籠罩雲禾四中，整個雲禾四中彷彿被困在鐵籠里，使人壓仰得喘不上氣。

顧穎雯一行人越走越遠，雲熙感到那位少女將被一群惡魔拉入地獄之中慢慢折磨。

孫書玲連叫雲熙幾聲，雲熙這才回神。

「看，宋梓屹在打籃球，你不去看看？」孫書玲指向籃球場。

雲熙思索一會兒，澀然一笑，「行，你先去，我去樓上拿手機，去小賣部買幾瓶水。」

「呦，不想單相思了？」

「不單了，仙女要為愛下凡了。」雲熙回應。

說罷，向教學樓小跑，拿到手機就向宿舍樓衝刺，而不是小賣部。

宿舍樓後面就是一小片樹林，枝葉繁茂，鬱鬱蔥蔥，完美遮擋住監控的照射。

雲熙半蹲著身子，謹慎來到挨著小樹林的垃圾箱，兩個垃圾箱正好擋住雲熙。

「叮——叮——」

午休鈴打響，雲熙這下慶幸自己不會被過路的同學發現。

良久，樹林里開始傳來句句不堪的辱罵。

雲熙迅速打開手機錄屏，露出攝像頭一角，完美將顧穎雯一行人惡劣行為錄上。

「賤表子」「傻叉」「不要臉」等不堪入耳一詞全都出口，甚至有些女生開始動起手來。

屏幕上一個穿火辣緊身衣的女生，挽起袖子，巴掌重重打在短髮女生臉上。

短髮女孩的頭髮凌亂沾在臉上，火辣女溫柔地將女生凌亂的頭髮扎在一起，將碎發別在耳後。

溫柔的臉面霎時變幻，一個接一個的巴掌打在女孩臉上，鮮紅的巴掌印清晰出現在臉上。

旁人則在一邊拍手叫好，對女孩進行各種侮辱。

女孩的哭泣聲換來的是更毒的打罵，顧穎雯站在最後似乎有點不耐煩了，走到女孩身邊。

女孩一個勁求饒，顧穎雯冷默地將手中點燃的煙摁在女孩胳膊上，女孩痛到蹲下。

雲熙抿抿唇，深吸一口氣，將手機關上，小心翼翼出了樹林。

用盡全力飛奔到最近的辦公室，眼角的一滴淚水滑過，眼神堅定。

可還是來晚一步，她們已經走了，只留下幾個煙頭，和濃郁的煙味。

在顧穎雯連續請假幾天，雲熙找到那個被欺凌的女孩，與她相約在一家咖啡館。

「你好同學，我是高二（10）的雲熙。」

「你好，南寧……你說你拍下了那天的視頻是真的嗎？…」南寧膽怯地問道。

雲熙不禁想到曾經的自己，也正如面前的模樣一般。

雲熙拿出手機將那天的拍攝呈在南寧前。

直到播完，南寧輕聲開口：「她們不只一次這樣對我做了……」

南寧眼眶打轉淚水，臉峽還沒全消腫，輕微的巴掌印還停留在頭髮的遮擋下。

雲熙貼心遞給她一張紙巾，嘴巴一張一合，「我這還有她們其他欺凌的證據，你要不要和我將這些醜陋的行為公佈於眾？」

「她們其中有個叫顧穎雯，她家有權有勢，我家都不如你家好，更何況我媽還在住院…」南寧在桌下緊緊握緊拳頭，緩緩鬆開，「對不起，雲熙同學，我家實在折騰不起，再熬熬就行了……」

南寧撫順長袖的褶皺，眼神獃滯，雲熙似乎都看不到一點光。

雲熙咬咬唇，嘴巴微張，欲言又止，所有勸說話全堵在喉嚨，吐出一句：「你再考慮考慮吧，考慮好再來找我。」

南寧沒回答，留下「對不起」匆匆離去，雲熙失落地將面前的飲品一飲而盡。

手機的來電打破寂靜。

「雲熙同學，你現在是否有空？能不能麻煩你來學校一趟，老師讓我找幾個同學一起搬下舊桌椅，別的同學都拒絕了，只有你了。」

雲熙聽出來了是她班班長，頓了頓，心一軟答應了對方。

另一側。

「我現在可以回家了嗎？」班長顫顫巍巍看向顧穎雯。

顧穎雯笑著搖搖頭，「還要麻煩班長約她去西邊的倉庫下。」

顧穎雯的笑明明很溫柔，卻讓班長感到毛骨悚然。

「不用害怕，我們不對她做什麼。」一個女生安慰。

雲熙如約來到約定地點，心頭猛地一顫。

扭頭想走，背後被人用力一推，雲熙毫無防備摔倒在地。

舊桌椅的灰塵迎面襲來，雲熙咳嗽幾聲。

「啪」的一聲，大門重重關上，雲熙回頭，為首的顧穎雯一臉得意。

「你們想幹嘛？！」雲熙手伸到口袋裡，警惕看向顧穎雯一行人，是那天樹林的人。

難道被發現了？！

「雲熙，視頻交出來吧。」顧穎雯抱臂，居高臨下注視雲熙。

「什麼視頻？」

「別裝了，躲在垃圾箱後面的不是你？」顧穎雯半蹲在雲熙旁，濃烈的香水味很是刺鼻。

見雲熙還沒反應，甩個眼神給他人，幾人立即領會。

幾個女生粗暴地扒雲熙的衣服，拿到手機，顧穎雯親自當雲熙面砸地。

隨後一巴掌扇在雲熙臉上，「給你警告你怎麼就是不聽？還去招惹宋梓屹？不知道他是我的嗎？」

「就是，不要臉，呸！」一旁的小姐妹連連附和。

另一邊，班長坐在公交上，心裡滿是不安，猶豫許久，才下定決心打通電話。

「喂？」對面懶散語調帶些朦朧睡意。

「你…你好。」

「不買保險，房子三套，車子新款，再見！」宋梓屹掛斷電話繼續倒頭大睡。

班長：「……」

皺著眉頭，再次打去，沒等對方開口，自己快速出口。

「你好，你的女朋友雲熙現在有危險，麻煩你火速趕到雲禾四中西邊的偏僻倉庫！」

翻牆一事，兩位當事人既沒回應，又不沒什麼反應，眾多同學都當他倆默認了，因此宋梓屹這棵鐵樹開花實錘了。

宋梓屹回個「知道了」便再次掛斷電話，睡意直接打消，隨意套個外套，騎上機車火急火燎前往學校。

在他家玩遊戲的朱南瑞和丁文軒表示他們很懵。

這一邊。

顧穎雯幾人將雲熙折磨一番后獨自關在倉庫里，便逍遙快活去了，留下雲熙自生自滅。

雲熙裹好自己破敗的衣服，撿起地上的一支筆，緊緊攥在手心裡，眼淚不爭氣落下。

雲熙環視一圈，腦海里種種畫面湧現出來。

扇巴掌，踹肚子，燙煙頭，以及扒衣服，嘲笑聲和辱罵聲在耳邊回蕩。

雲熙慌恐地蜷縮在一個角落，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眼神空洞，不安地看向每個地方。

雲熙感到呼吸越來越困難，彷彿有雙無形的手掐著脖子，心口一陣一陣地疼。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

意識和視線逐漸模糊，腦袋疼到快要爆炸，雲熙雙手捂住腦袋。

心中祈禱有個人來拯救她脫離苦海，就像王子打敗惡龍救出公主。

「咔嚓——」大門被打開。

宋梓屹一個快步來到雲熙身邊，雙手抱住雲熙，嘴裡不停地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我來了。」

雲熙看到來者，再也忍不住，依畏在宋梓屹溫熱的胸膛，放聲大哭。

就像個孩童受了委屈。

「好了，沒事了，有我在。」宋梓屹輕拍拍雲熙的後背。

「求你…帶我離開這個地方…」雲熙更咽道。

「好。」

宋梓屹動作乾淨利落，公主抱起雲熙，雲熙雙手緊緊環住宋梓屹的脖頸。

來到宋梓屹家中，雲熙第一件事就是衝進浴室，不顧身上的傷痕，對著花灑沖著冷水，渙散的瞳孔逐漸收攏。

撕破的衣服，與保姆新拿來的衣服顯得破敗不堪。

白皙的手臂赫然多了幾個煙頭燙傷，瀝青掛在四肢，肚子被踹的隱隱作痛。

宋梓屹將一頭霧水的朱南瑞和丁文軒請走，回到客廳就看到雲熙蹲在沙發旁，撫摸臟髒的頭。

「你家狗狗叫什麼名字？」

「臟臟。」

宋梓屹拉起雲熙的手臂走向自己的房間。

把雲熙摁到柔軟的床上，從醫療箱拿出棉簽和消毒液。

雲熙也聽話地坐好，配合把手臂伸直，「臟臟原來是你的薩摩耶啊！」

宋梓屹沒有回應，雲熙略顯尷尬，也識趣不再說話。

宋梓屹看著大大小小的燙傷，臉色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疼的話說出來，我盡量輕點。」

整個過程雲熙愣是沒吭一聲，可眉頭緊皺，五官擰成一團。

「雲熙，每次遇到你，都是一副狼狽，該說咱倆有緣，還是你倒霉？」宋梓屹低頭全神貫注處理傷口，語氣有些重。

雲熙未語，一滴豆粒般大的淚水落在宋梓屹手背。

宋梓屹愣下，手上動作一停，抬眸看著眼角發紅的雲熙。

「對不起啊，我言重了。」宋梓屹眉間戾氣瞬時多些溫柔，「別哭了。」

宋梓屹莞爾一笑，指腹輕輕抹去將要滑下的淚水。

雲熙抿抿嘴，倒吸一口氣，帶點哭腔：「宋梓屹，我喜歡你。」

「一見鍾情。」

明明幻想無數次告白的場景，但還是不由緊張起來，綳直身子靜候他的回答。

宋梓屹顯然被突如其來的告白整呆了。

一秒，二秒，三秒……

良久，宋梓屹都未回應，雲熙有些失落低下頭。

宋梓屹摸摸雲熙的頭，眼裡滿是寵溺。

「恰了，我也是。」

雲熙眼前一亮，激動地抱住宋梓屹。

「屹哥，我手機……」落你屋了。

「我草（一種植物）！」

朱南瑞門都沒敲，進來就看到這副場景，話都沒說完，就爆出一句粗口。

雲熙聞聲回頭，朱南瑞再次重重一句粗口。

「我眼花了嗎？！」朱南瑞眨眨眼，「你倆？！」

宋梓屹把桌上的手機扔給朱南瑞，冷冷對他說道：「拿上你的手機滾蛋。」

沒給朱南瑞反應，單手把門重重關上。

「好了，現在告訴你的男朋友。」宋梓屹依在牆面抱臂問道，「誰幹的？」

「顧穎雯和她的小姐妹。」雲熙回想下，補充道，「還有幾個看起來不像是我們班的女生。」

宋梓屹用指腹輕輕摩挲雲熙嘴角邊的創可貼，壞笑一聲。

「等著男朋友給你報仇去。」

「不用麻煩你了，我用錄音筆錄下了她們的聲音了，讓我來解決吧。」雲熙嫣然一笑。

「好，我聽你的，解決不了我來替你解決。」宋梓屹嘴角上揚。

「放心去做，現在你身後有我，我來替你斷後。」

－－－－－－題外話－－－－－－

遠離校園暴力！拒絕校園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