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感情深,一口悶
醉仙閣酒家---縣城最豪華的酒店。
大堂里一張空桌也沒有,全都坐滿了客人。
「客官,您先稍等片刻,那桌快喝完了,他們走了您就過去,如何。」店小二滿臉堆笑,點頭哈腰,伸手虛指,可勁地忽悠,他不想放走這個客人。
安世珠一向豪橫慣了,小綠豆眼一瞪:「大爺我…在濱州府…吃大大館子…都沒等過,到你這小破…破爛地方,還用等?」
轉著小綠豆眼掃視一圈,見正對門那桌稀稀拉拉座著四個半大孩子,酒菜也只擺了半桌。
幾步走過去:「爺就…就座這桌了,好酒,好菜,快快,快上來。」
店小二見這廝肥壯得比黑熊還要猛實,凶神惡煞好似隨時都能一爪子拍過來,萬一挨上一熊掌,半條命怕是都要沒了。
擠出一副笑臉跟幾個孩子商量:「幾位小爺,能不能給小人個面子,往一起擠一擠,讓這位大爺坐下。」
「草,你誰呀!還有點兒逼數沒有,沒挨過揍是不,若是皮子緊了就言語一聲,小爺給你鬆鬆。」桌邊上一個半大小子,斜著一隻腳踩在身旁一張空木橙上,扭頭橫睃著眼罵了一句。
店小二上下嘴唇一張一合,終是沒敢出聲:這幾個野小子在街面上有點兒小名氣,他是有身家的人,不願意得罪這些無牽無掛的小無賴。
「小兔崽子挺…挺狂呀,我數三個數,馬上…給我讓…地方,三……」安世珠壓根沒把這幾個半大孩子放在眼裡,只想嚇唬嚇唬他們。
「三,三你奶奶個蛋。」跟店小二對話那半大小子一腳把凳子蹬開,腿往回一收,猛發力踹在安世珠肚子上。
「呼」半大小子這一腳使出了吃奶的勁,卻如踹上一個巨大的皮球,被彈得飛了出去。
電光石火間,他腳腕兒一疼,身體一輕,大頭朝下,晃晃悠悠。
沒人看清楚安世珠是怎麼出的手,只看見他拎著半大孩子的腳脖子,胳膊平舉把他頭朝下拎在半空。
那孩子頭離地面還有一尺,雙手亂抓,一條腿兒空蹬,但是並無什麼卵用,碰不到安世珠分毫。
急得扯著嗓子大叫:「哥幾個,上,揍他。」
另一個半大小子抄起板橙砍過去。
安世珠冷笑一聲,伸小臂一擋,木橙「咔嚓」一聲脆響,四。
安世珠手臂一長,抓住那孩子的手輕輕一拽,讓他撞到自己懷裡。
那孩子如同撞上一座肉山,腦瓜子里嗡嗡的,翻著白眼癱軟在安世珠腿上。
又一個孩子舉著木橙衝過來,還沒砸出就被安世珠一把抓住小臂,疼得他哇哇直叫,半分也動彈不得。
剩下那個半大孩子沒敢動手,嘴皮子上功夫卻甚是了得:「你這大傻瓜,不要命了,知道我老大是誰的人嗎?」
安世珠小眼睛眯眯著,冷著臉一言不發。
幾個孩子這麼張狂,他也在心裡畫魂兒,真擔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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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有什麼強硬的靠山,事兒鬧大了不好收場,因此沒敢下重手。
倒吊著那孩子以為他怕了,口氣蠻橫:「我數兩個數,趕緊給我放開,我哥來了我不讓他打死你,二……」
「一……零,你哥來沒……他誰呀?」安世珠冷笑著問。
「你可站穩了,別嚇死你,我哥大叫驢,啊不對,我哥是陸虎,陸虎,聽說過沒。」陸豹倒吊著,臉憋得通紅,裝b氣勢卻一點兒也沒減。
「哎呀呀,原來你是我親弟弟呀!」安世珠一揚手,陸豹輕輕一飄落到了他背上。
之前他拿了母親給的銅錢,跑出院就叫上幾個小兄弟,到這酒家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酒正喝到酣處,安世珠要同桌座,陸豹哪管他是誰,借著酒勁兒就動手,才有了剛才的衝突。
「看雞毛看,還不趕緊給我大哥把好酒好菜端上來。」陸豹雙肘支在安世珠肩上,牛拜哄哄地給店小二發號施令。
又橫掃大廳一圈,提起嗓門大喊大叫:「次奧,都特么瞅機毛瞅,看耍猴呢,美死你們了,不能白看啊,都給我把錢交出來。」
剛才看熱鬧的客人們紛紛別過頭,只看自己桌子上的菜。
「大哥,座。」陸豹跳下地,拉著安世珠的手請他座,眼珠一轉又用袖子把板凳擦乾淨,拍了拍凳面:「大哥,請坐!」
安世珠點點頭,大馬金刀地坐下去。
就在安世珠肥厚的大屁股堪堪挨到橙面的一剎那,陸豹飛起一腳把凳子踢了出去。
這是他坑人的成名絕技,除了不敢坑爹,不敢坑娘,再沒有他不敢吭的。
而且每發必中,從不落空。
著了他的道就是一個結結實實的大屁股墩兒。
美其名曰「肥肉鍋貼」
就連他的小兄弟兒們也都個個四腳朝天摔過好多回,從不敢在他旁邊放心就坐。
木橙甫一飛出,小哥兒四個瞪大眼睛,只等著那個死胖子出嗅。
個個高興得肚子都顫動起來,只差隨著「啪嘰」一響,「哎喲」聲起,便敞開心扉,縱情大笑……
只可惜百戰百勝的陸豹這次在陰溝里翻了船。
那個黑胖子穩穩地扎著馬步半蹲在那裡,不動如山。
「快把凳子給咱大哥撿回去,誰特么這麼不是玩意兒,暗地裡下黑手,我大哥誰呀,不是你想坑,想坑就能坑的!」陸豹反應奇快,東張西望,裝模作樣,喳喳呼呼,把禍水往外引。
安世珠眯縫著芝蔴綠豆大的小老鼠眼兒,陰測測的目光電一搬射過去。
陸豹渾身一寒,打了個激靈。
殷勤地接過夥伴遞過來的木橙塞到安世珠屁股底下。
「來來來,擺上擺上,坐,坐,都坐下,你別傻呵滴,倒酒,滿上滿上,開喝。」正好店小二端著托盤,托盤上是熱氣騰騰的四盤菜,陸豹咋咋呼呼招呼著,同時指揮著自己的小弟,趁機化解尷尬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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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開酒罈子,給安世珠倒滿一碗酒,接著給自己倒上一碗,陸豹雙手端起碗,擺出一副老酒鬼的姿態對著安世珠道:「大哥義博雲天,武功高強,小弟甚是佩服,來,敬大哥,我先悶一個……」
言罷,碗往嘴邊兒一放,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一囗氣灌了進去。
空碗一亮,裡面一滴酒也沒有了。
眉毛一揚,小表情極是豪爽,迎來喝彩聲一片。
「好小子,尿性!」安世珠由衷地誇了一句,拎起酒罈子又給陸豹碗里倒滿了酒,端起碗跟陸豹的碗碰了一下:「干!」
兩個二愣子飲驢似的噸噸噸,一口氣兒清底。
陸豹打了個響亮的酒嗝,腹內酒氣翻湧,瞬時間頭大如斗,身子晃晃悠悠,眼神也迷朦一片。
腿一軟趴到安世珠身上,竟呼嚕呼嚕打起了鼾。
安世珠握著根牛大腿,不顧油汁淋漓,一口撕咬一大塊,咔咔咔胡亂嗑幾囗,咕咚咽下,接著又叨下一大口……
喝酒猛吃菜,千杯造不壞。
剛才在縣衙里一溜小跑,追陸虎跑得太急,肚子里灌了很多涼氣。
此時被酒菜一壓,涼氣在腹內東沖西撞,都擠到腸子里,沒了去處。
安某性情豪爽,一向不拘小節,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焉能憋著這股氣兒?
大庭廣眾又如何?咱是豪爽人,從來都不拘小節。
安世珠一用力,下面放出一響。
「咣!」驚天動地一聲響炮,乾脆利索,振聾發聵。
「咹,誰特么喊我了?」陸豹被震醒,睜開朦朧醉眼,大著舌頭蒙頭蒙腦的發問。
沒有人回答他,都屏住呼吸,竭力阻擋那芳香迷人的氣體。
「什麼味,鎮臭,大鍋是不是屙褲子里了。」陸豹不知端倪,又兼酒壯小爺膽,天老大我老二,任誰都不放在眼裡,因此沒給安世珠留點兒麵皮。
安世珠一門心思都在吃肉上,只當是吹過了一陣耳旁風。
「誰,哪個混賬東西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欺負我大哥,麻辣過巴子的給我滾出來,」陸豹見安世珠埋頭苦吃,以為他怕了誰不敢出聲,頓時豪氣心頭起,仗義膽邊生,梗著脖子吼了起來。
威風凜凜,霸氣側漏。
這一頓嗷嗷嗷,激蕩全身真氣,費勁巴力壓下去的酒氣洶湧澎湃,揭竿而起,磅礴如潮,蜂擁而出。
「呃---哇---」陸豹身形弓如皮皮蝦,嘴巴張得無窮大,腹內存貨如滾滾長江東逝水,一發而不可收拾。
臭肉絲,爛菜葉,赤橙黃綠青藍紫,稀里嘩啦落到碗盤裡,桌面上。
熏人慾嘔的餿腐味飛速擴散。
大廳里的食客們哪個都沒少喝,被這刺鼻的氣味一勾引,再也抑制不住,紛紛開閘放貨。
「呃…」「呃…」「呃…」「哇」「哇」「哇」一時間翻江倒海滿堂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