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接近於完美的火候
一船六人回到王船邊時，一座雕廊畫棟的亭閣落在他們面前。
由六根粗大繩索分六角束縛，極為平穩的垂落，隨後，兩名衣著精美的侍衛開啟木門，態度謙卑地邀請衛拉特與兩位客人登樓。
「古代電梯？」
亭閣升起時，於天低低讚歎了聲。
純機械結構，卻能做到如此平穩，手藝確實精湛。
「這讓我想到了游牧者的家園島。」瓦蘭提亞微微挑起面紗，眺望遠方的迷霧和閃爍著警示燈的兩艘遊艇，「他們也喜歡這種全木質結構的建築，包括類似的天梯。」
游牧者。
於天默默記下這個名字。
……
王船極大，吃水頗深，側舷高約八十米，換算到前世，也就是接近二十層樓。
好在天梯並非直達甲板，而是在中央翼護板附件便停下。
同時，王船的甲板打開，露出一條通道。
於天微微抽動鼻子。
他問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同時，腳下的甲板濕漉漉，非常潤。
顯然，這是王船的居民們，為了迎接他們這些外來者，臨時做了些打掃。
戰鬥慘烈，依舊殘留了些許血腥味罷了。
於天雖然有些介意，但並不恐懼，而他身邊的瓦蘭提亞則像沒事一樣。
這姑娘看起來文文靜靜，對這些血腥的東西倒是毫不在意啊。
於天對她刮目相看。
順著艙道前行，很快便抵達了中層甲板的出口。
根據衛拉特所說，這兒已經算是王船的中央區域。
頂層甲板上，是王船大部分的軍事建築所在地，包括軍營、碉樓、炮塔以及……王宮！
王的住所，在王船的中央，其王宮，便在艦橋之上。
這兒視野最佳，也是指揮官之所在。
與最危險的上層相對，王船的底層是大部分王船居民的住宅。
越往下，越狹窄。
居民的社會層級就越低。
而一層甲板之下，底層居民區之上的中層，就是中央區域。
這兒是主要生活區域、交易場所，也是……娛樂場所。
越過大門，展露在於天面前的，是一片混亂的區域。
顯然，接舷戰的戰場，便是在這片區域。
於天眯眼掃視一圈，觸目可及皆有傷員，火槍和刀斧在裝幀精美的建築上留下濃濃的痕迹。
大部分傷員都在接受著治療，少部分則在……被關押。
「這些是北王、東王的船員們，在戰爭中落敗，他們將被打為10年的奴隸身份。」
衛拉特及時解釋道。
奴隸？
注意到這個關鍵詞，於天微微皺眉。
瓦蘭提亞同樣面露慍色。
衛拉特人老成精，立刻注意到兩名貴客的態度變化，當即解釋道：
「奴隸的稱呼是古時傳下來的，其實際的限制僅是為了區分我們普通船員與戰俘。」
「每艘王船只有上千人，時日長久，幾乎都相識，為此發動戰爭，落敗的一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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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要付出代價，但又經歷少以流血的方式。」
「故而有了奴隸一說。」
「奴隸作為家族的僕人，負責大量生活日常工作，或是負責繁重的清洗、製造等工作，或是出售自己的技巧，換取金錢或功勞。」
「十年只是時間上的限制，若是效果突出，更早便可完成身份的找回。」
「屆時，他們就可以成為普通船員，享受祭祀海神的權利。」
於天愣了一下。
這與他印象中的奴隸制完全不同，於這個世界的奴隸制也相差甚遠。
相比起來，這更像是『勞動改造』制度……
想想倒也是這樣。
四艘王船，加起來不過五六千人，如此稀少的人口，還經常爆發戰爭，若是持續激化矛盾，亡國滅種說不定都在一念之間。
而用這種半勞改半奴隸的制度，即獲得了解決內耗的手段，又獲得了大量低價勞工，又可以解決一大部分的社會層級激化問題。
一舉三得。
……
想明白，於天就失去了興趣。
他來王船上，目的也只有倆，吃和學。
【神秘學者】途徑需要了解大量神秘，而這四百年前的艦船，會不會有？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通往甲板的大門。
一扇金色的黃銅大門！
於天早就發現，王船上的金屬極為有限，大部分建築材料都是木頭，少部分則是石料，至於金屬，只有在珍貴的地方才有用的上。
而面前這座大門，純金屬？
真是奢侈。
數十米被堅執銳的戰士奮力推開大門，露出一群人的面容。
居中者，是名身著金紅二色寬袍的灰發年輕人。
自古以來，金與紅就是王者的象徵，而這名年輕人也不例外。
但面對這樣的王者……於天實在是難以生出什麼敬畏之心。
管轄一整艘王船？
數千人的王者？
見鬼，換成上輩子，自己一次料理比賽的觀眾就有上萬人。
數千人的老大……教務主任？還是單年級的。
算了算了，還是尊敬點吧。
……
等待於天幾人跨過黃銅大門，灰發年輕人一眼看到於天和瓦蘭提亞。
注意到後者驚艷的容貌與身形時，他眼神微微閃動，隨即臉上露出微笑，大步迎來。
隨後，他伸出一隻手，手背朝上。
面見王，須行吻手禮，此為王的恩賜。
於天扯了扯嘴角，也伸出手，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與年輕人的手掌握在一起——順便將他的手掌掰正。
嗯，這才是合理的，紳士的禮貌。
「乓！」
一連串的刀劍出鞘聲，年輕人身邊的數十米被甲武士紛紛抽出了腰間的刀劍！
至於火槍？
王船上的武士們信奉一句話：
七步之外，槍快；七步之內，刀快！
而這些武士剛剛連續擊敗北方和東方兩艘王船，正處於士氣的最高峰。
這名大不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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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來者，只要王一聲令下，一刀即可取他性命！
這時，王的另一隻手擺了擺：
「無妨。」
隨後，他的目光落在面籠輕紗的瓦蘭提亞身上。
瓦蘭提亞雙手抱著於天的胳膊，並沒有任何接觸的意願。
「歡迎兩位貴客來訪，請隨我來。」
王出聲道。
客氣一句之後，他旋即轉身離開，繼續由衛拉特帶著於天和瓦蘭提亞兩人入宮。
衛拉特面色不變，心中卻暗嘆了一聲。
王畢竟還是年紀太小，又處在以少勝多的自得心態之中，下意識要在這名女性貴客面前表現得高貴，卻適得其反。
唉，還是太過年輕。
衛拉特輕輕搖頭，將自己態度再放低一些。
離開這片迷霧的希望，不能因為王的任性而錯失。
……
越過門廊，腳下是裹著多楞鐵皮的甲板，周圍建築儼然有序，井井有條，氣氛嚴肅。
這些建築表面大多有著火炮轟炸的痕迹，顯然是不久前的戰鬥中留下。
走了數分鐘，他們抵達了王宮前。
這是一座高大的建築，分七層，層層縮小，帶著嚴密的碉樓和露台，森嚴的炮管重重疊疊。
即使剛剛經過一場慘烈的戰鬥，王宮前的侍衛依舊十分嚴密，相比於上千人的總人口而言，此地的武者數量著實具有壓迫力。
宮內與宮外是類似的風格，不顯華貴，而且充滿森嚴氣度。
大廳中央燃著一團篝火，周圍則是依次擺放的低矮桌椅，仕女們如穿花蝴蝶，在桌案上擺放好餐盤餐具和水果。
「各位請落座吧。」衛拉特朝身後的參宴者們笑道，隨即轉向於天和瓦蘭提亞，「二位請隨我來上座。」
所謂的上座，便是年輕的王左右手邊。
一邊應付著左右而來的寒暄，一邊等待上菜。
良久，第一道菜肴呈上。
這是一碗切成多塊的烤肉，主料是某種海魚，肉質細膩，香味撲鼻。
魚排表面擺放著一些細碎的香料，數量很少，看起來像是藿香、蔥之類的佐料。
香料之下，塗抹著一層深色焦油。這也是比較常見的烹飪手法，類似於照燒。
於天和瓦蘭提亞對視一眼，拿起餐具撥開表面的香料，心中各有想法。
兩人都精通廚藝，自然看得出來這些佐料的選擇、原材料的品質、醬料的成色都只能說一般。
宮廷菜肴就這點水平？
帶著疑惑，於天率先切開魚排，叉起一塊，蘸了些許醬汁，塞入口中。
微微一咀嚼。
嗯？奇怪？怎麼回事？
這味道……
於天心中吃驚，下意識皺起眉。
他下意識看向瓦蘭提亞。
「怎麼了？」
注意到於天錯愕的表情，瓦蘭提亞好奇道，「味道不行？」
「不，不是。」
於天搖搖頭，「除開其餘有些業餘的烹飪手法，當論火候——這份魚排的火候……幾乎完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