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將軍
恢弘氣派的大宅前,眾人站定。
尹娘小鳥依人的依偎在斗笠漢子身邊,柔聲說。
「壯士,還請在此稍作等候,奴家要先進去通報一聲,有貴客登門,好教後房早做準備」
「有勞尹妹妹啦」漢子笑到,這一路走來,是講了一路他的事迹,他覺得二人的關係拉近不少,連稱呼都悄然換了。
「請恕小女失陪」尹娘行了一禮,對門口的兩個奴僕點了點頭,二人推開大門,尹娘走了進去。
不多時,大門打開,尹娘探出身來,巧笑嫣然
「將軍聽說有貴客上門,想要見見。還請壯士隨我前去拜會將軍」
「那就請尹妹妹帶路吧」斗笠漢子點了點頭
「壯士,請」
尹娘笑到,領著斗笠漢子進了宅子的前院。
然後她冷臉對身後的家丁說到
「把那小賊也一併帶去,將軍要親自處置」
大宅之內草木蔥蘢,曲徑通幽。各種景物奇觀呈現眼前,雕刻著猛虎下山的影壁,假山流水,園林庭院之中一座石橋橫跨於一處池塘之上,朵朵紅色睡蓮於水中綻放。看得斗笠漢子嘖嘖稱奇。
跟著尹娘左拐右饒,最後來到一坐北朝南的宅邸前,想必就是這寅府會客禮待的堂屋了。
「把這小賊帶進去聽侯將軍發落」尹娘冷聲對身後的家丁說到
隨後她對斗笠漢子恭敬的行了一禮,說到
「將軍與壯士議事,奴家不便叨擾,先行告退了」
「好好,尹妹妹,你且忙去吧,等我拜會了將軍,再來找你,我可還有許多見聞要同你分享」斗笠漢子笑眯眯的說到
「那奴家就拭目以待了」尹娘捂嘴輕笑,也沒多說,留了個風情萬種的眼神,轉身款款走了。
斗笠漢子見人走了,也收了笑容,邁步走進堂屋。
身後幾個家丁亦步亦趨抬著少年進了堂屋,隨手往地上一扔,一言不發的走了。
那少年摔在地上,微微呻吟了一聲,漢子上前查看,並無大礙,只是受了些傷,體內又有陰氣阻礙氣血運行,才顯得虛弱。
漢子鬆了口氣,度了些真氣過去,少年情況好轉了些。
漢子這才打量起堂屋,入眼便是正中掛著的中堂字畫與中堂書法。掛著的是一副惟妙惟肖的猛虎圖。
中堂書法則是寫著「養天地正氣,法古今聖賢」
字跡金鉤鐵划,氣勢非凡,許是出自名家之手。
正中還掛著一副牌匾,上書「山中君子」
左右各擺開兩排座椅,以侍賓客。
牌匾之下,一張黃木條案,兩張太師椅。是主人和地位尊貴的客人落座的地方。
房間是正常的堂屋布局,但奇怪的是在中央擺著一張巨大的石桌,也不知是什麼用意。
堂屋右側的太師椅上坐著一中年男子。
那男子身材高大魁梧,虎背熊腰。像座小山一般。手腳粗壯,手掌大如蒲扇。唇方口正,面色黝黑,兩隻眼睛炯炯有神,看起來不怒自威。
可就是這麼個威武雄壯的軍伍漢子居然穿著件儒生穿的月白色長衫。筋肉虯結的身軀將長衫撐得都走了形。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斗笠漢子心念一動,眼中驟然綻放精光,原本無神的眼睛突然深邃起來。眼神銳利彷彿利劍出鞘。
可看那中年男子卻依舊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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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也不見有什麼妖氣,鬼氣升騰或是顯露出一些非人之處,簡直就像個凡人。
斗笠漢子不禁心裡泛起了嘀咕
「八成這就是我要找的目標了,可是我用了破妄心法,為何卻還是不見半點妖氣?便是那些化形大妖,在我這手段下,多少也會漏些端倪。哪會像這廝一般,滴水不漏?
「莫非這是個藏在犄角旮旯,不問世事,修為通天的老怪物?若是這樣,事情當真是難辦了」
「還是要試他一試」斗笠漢子拿了主意。
當下漢子就開始搖頭
「怪,當真是怪!」
那堂上坐著的壯碩男子適才也在打量斗笠漢子,見他搖頭,便問到
「不知閣下說怪是什麼意思?莫非是本將這府邸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斗笠漢子還是搖頭
「宅子嘛,說怪也怪,但不算太怪」
「真正怪的,是你」漢子指向那男子。
「我?閣下什麼意思,本將何怪有之?」那魁梧男子不但穿一身書生的長衫,連說話也跟書生一樣,文縐縐的。
「你明明是個殺豬屠戶般的大漢卻穿的像個教書先生,還自稱是將軍,可看你這樣,又哪有些將軍的風範?」漢子連連搖頭,繼續說道
「屠戶的外貌,讀書人的衣著,自稱是個將軍,簡直是四不像。真的是畫虎不成反類犬,最後是連個人也不像了。
「反倒有些像是那戲檯子上演的,變化成人的妖怪!」漢子說到這裡,眼中精光驟現,直直的盯著漢子。
「呵呵」
那男子沒有立刻答話,只是拿起手旁的茶杯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在他打開杯蓋的時候,一股血腥味隱約飄了出來。
斗笠漢子皺了皺眉頭,心裡已經有了個大概
「閣下卻是說笑了,戲本里的故事如何能當真呢?本將只是仰慕聖人學說,才穿這長衫,自號山中君子,並不是閣下所說的怪人」男子放下茶杯,笑了笑。
「聖人有言,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閣下舟車勞頓,想必十分疲倦,本將已擺下宴席為閣下接風洗塵」
說罷,他拍了拍手
「侯管事,開席」
「是,將軍」門外一人應聲。
隨後走進來一管家打扮的男人,男人長得尖嘴猴腮,身形佝僂。領著些侍女,家丁魚貫而入,將一個個蓋著蓋子的精緻小碗擺上石桌。
然後那侯管家與一眾侍女,家丁分立兩旁,看起來是作為侍從,伺候賓客需要,卻隱隱約約將斗笠漢子包圍其中。
兩個家丁更是不動聲色的把堂屋的門關上了。
面色慘白的家丁,侍女一齊盯著斗笠漢子,本來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了些詭異的笑容。
「請落座,閣下」寅將軍做了個請的手勢。
「哼」斗笠漢子冷哼一聲,跨坐在椅子上,與石桌另一旁的寅將軍對立。
「本將對於吃食還算有些研究,這些菜式全是本將自己琢磨出來的,雖是粗鄙,也請閣下不要嫌棄」
說完他打開了一個小碗的蓋子,碗里裝著一片片薄如蟬翼的鮮紅肉片。周圍擺著些冰塊。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道菜,叫玲瓏心,需得是要風華正茂的讀書人的鮮活心臟,取出之時仍能跳動,片成薄片,再用冰塊冰凍,保持其鮮美滋味」
說著他拿起一片,放進嘴裡,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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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醉的樣子。
「都說讀書人胸有筆墨,可吟詩頌對,才高八斗,這般嘗起來味道的確妙極」寅將軍讚不絕口
斗笠漢子臉色逐漸冷了起來。
「這道菜也是相當不錯」說著寅將軍又揭開一個小碗,小碗里是一塊肉,肉色紅油赤醬,看起來讓人食指大動。
「這叫羊羔肉,是不滿十歲的孩童身上最嫩的肉,即是肚肉,取來紅燒,燉上幾個時辰,入口即化」
「這是……」寅將軍如數家珍,接連揭開小碗,碗中菜肴竟然都是各種人身上部位做成!
斗笠漢子的臉色已經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
「咦,你這漢子為何不怕」寅將軍期待的看向男子,卻見男子雖然臉色難看,但並無驚慌之色,不禁好奇到
以往那些人,往往看過第一道菜,就嚇的屁滾尿流,磕頭求饒了,怎麼這個漢子這麼鎮定?莫非是嚇傻了不成?
「老子走南闖北慣了,見識自然多些」斗笠漢子冷聲到,腰間長劍隱隱顫動。
「哦,原來是這樣,看來閣下見多識廣,這些粗陋東西入不了閣下法眼,倒是本將欠考慮了」寅將軍一拍腦門,吩咐到
「把那個抬上來」
那尖嘴猴腮的管家應聲,帶著家丁出去了,不多時抬回來一個巨大的鍋子,還有蒸籠,烤架等各類炊具。
家丁們則押著幾人進了堂屋,分別是一大著肚子的婦人,涕淚橫流。看起來懷胎時日已是不短,一乾瘦老嫗,老淚縱橫,一個將頭髮扎著兩個小角,滿臉是淚的女童。
三人皆被黑色繩子束縛住嘴巴,雙手。是以只能流淚,卻不能發出聲音。
「其實這廚藝一道,要根據食材本身的特質選擇烹飪的手法,才能體現出食材的滋味」寅將軍指向婦人
「像婦人,也叫不羨羊,肉質鮮嫩,適合蒸,尤其這不羨羊還懷了胎,那就更妙了,蒸熟之後,刨開肚子,裡頭還有更鮮嫩的小羊,一羊兩吃,豈不妙哉?」寅將軍得意洋洋。
「還有這老人,叫饒把火,肉柴但滋味濃厚適合煮湯,這小娃娃叫和骨爛,肉質最嫩,極其鮮美,適合烤。」
「還有這少年」寅將軍指向地上的黃勝豪
「身形萌發,但體尤未壯,適合煎」
黃勝豪渾身無力,吃力的看了眼油鍋,像是認命一般閉上了眼睛。
正說著,家丁已經熱起了油鍋,煮起了柴火。
「我稱這些菜為全羊宴,把兩腳羊的各個年齡段都涵蓋其中,再根據其特點烹煮」寅將軍一臉得意。
「能把烹飪研究到這個地步,想來聖人所言食不厭精,燴不厭細。我應該是做到了」寅將軍頗為自得的點了點頭
「只是可惜啊,我這全羊宴還缺了一道菜」
「缺了個健壯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筋骨強健,適合燉!」說到這,他看向沉默的斗笠漢子,眼中寒光閃閃。
「不知閣下能否幫我一個忙,行那成人之美,成全我這全羊宴?」
斗笠漢子一手摸上腰間長劍劍柄,冷笑著剛要罵出聲,卻驚疑不定的看向地上虛弱的少年。
剛剛他感到眼睛微微有些刺痛,好像有天大的殺氣裹挾著劍光迎面而來。
但卻不是寅將軍帶來的,而是地上的少年給他的感覺。
好似有人在他面前拔出了一把劍氣森森,寒光四射的絕世神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