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宮，君心難測

「先留她一命。」宴臨幽幽開眼，眸子依舊空洞一片，語氣冷漠得可怕。

「主子這是相信她的說辭了？」子影心中疑惑，忍不住開口詢問。

「不信。本王不會忘記自己這雙眸子如何毀了的，楚家人的話，絕不可信。本王也不會相信，她一個女子自江南趕回來，這麼快就會對蘇遠死心了。」宴臨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戾氣。

「那主子您的意思……」

「太子、蘇府和楚府的人既然要在本王這裡安插一顆棋子，那本王便把這棋子給放在眼皮底下，本王倒是想看看，這一次……太子還想謀算本王什麼。」

「主子，屬下明白您的意思。不過屬下還是有些擔心。今夜您也察覺到了，此女看著性子溫順，實則心思頗多，屬下擔心防備不到，她會做了傷害您與王府的事情。」子影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宴臨摁著眉心，冷聲道：「本王心中有數。」

「屬下一切聽從主子安排。但屬下還真沒有想到，楚和生那老匹夫想要算計咱們王府，竟連自己最疼愛的女兒都捨不得，而是派了這麼一個醜陋，粗鄙的鄉野女兒過來。」

因為楚家的緣故，子影對楚白晗也非常厭惡。

「醜陋？」某位眼睛看不見東西的王爺又幽幽開口，似來了興趣般地問了一聲。

「嗯，」子影看著楚白晗那頭亂糟糟的頭髮，還有那張因為沾染著血跡，看不清模樣的臉，非常堅定地點頭，「屬下從未見過有世家女子是如此的，她的模樣比宮中的倒夜香的宮女都不如。」

「嗯，本王知曉了。」宴臨淡淡地應了一聲。

……

翌日清晨，楚白晗緩緩睜開雙眸，結果發現自己是趴在地上的，昨夜的記憶也開始浮現。

「呼……」她微微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活著呢。

她環顧了一眼四周，發現宴臨也不在，她的心這才稍微放下。

宴臨的氣場太可怕了，哪怕她覺得自己內心強大也撐不住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老嬤嬤帶著婢女一腳把門給踹開。

「王妃娘娘，你該梳洗打扮，好入宮敬茶了。」那個身材粗壯的嬤嬤掐著楚白晗的手臂，一把把她拎起來。

她看著楚白晗的眼神，極其的鄙夷。

楚白晗皺了皺眉，有些生氣。但她明白，王府內的情況她還沒有摸清楚，不可輕舉妄動。

所以她只好輕輕點了點頭，順從地任由她們安排。

半個時辰之後，楚白晗終於梳洗打扮完畢了。

在她跨過門檻走出去的時候，外面的下人們都倒吸了一口氣。

她華衣裹身，外披一件薄紗。身材纖長，腰肢纖細，行走間，裙擺搖曳生輝。

視線往上，三千髮絲被盤起，頭插青雀簪子。黛眉輕描，以眼尾處的美人痣相得益彰。

雖然她的額頭上還有昨日磕到的傷痕，但給她化妝的婢女在上面畫上了一朵花，朱唇微點，臉頰胭脂淡淡散開，整個人嬌媚卻不顯俗氣。

看著眾人的反應，後面嬤嬤冷哼了一聲。

想不到，這楚家的女兒梳洗打扮起來，竟有如此容貌。

不過，長成這樣，多半是禍水。

若不是因為要進宮面聖，當心丟了王爺的面子，她定不許這禍水有如此打扮！

宴臨和子影就在門口等著。瞧著宴臨那渾身寒氣的樣子，想必他是等到極其不耐煩了。

聽到動靜，子影緩緩抬頭。

看清楚楚白晗的模樣，他臉色驟變。

這……這……這還是那個昨夜那披頭散髮，滿臉血垢，狼狽不堪的女人？

雖然他厭惡楚白晗，但他無法否認她的美極具攻擊力。

「何事？」察覺到子影氣息不對勁，宴臨厲聲開口。

「主子……」子影皺眉，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此時，楚白晗已經到了他們跟前，她溫順地喊了一聲：「妾身見過王爺。」

子影只好把要解釋的話給收回去。

罷了，反正此女就是個楚府送過來的棋子，終究要死的。她長得是美是丑，在王爺那裡都不重要，也不必解釋了。

雖然宴臨的眼眸瞎了，但當他的頭側頭來這邊的時候，楚白晗還是感覺到一股無言的壓力，她微微攥著帕子，心莫名緊張。

就在她以為宴臨要刁難她的時候，他卻淡淡開口：「來了便隨本王入宮。」

就這樣，楚白晗被「請」上了馬車。

她回頭，發現子影居然扶著宴臨上來了。

她心微微一緊，話脫口而出：「王爺要與妾身同坐一輛馬車嗎？」

「難不成王妃還想獨佔王府馬車不成？」宴臨聽言，冷笑著開口。

楚白晗趕緊噤了聲。

她只是覺得，宴臨這麼討厭她，應該容忍不了和她同乘一輛馬車吧。

不過，他方才是稱呼她為「王妃」了嗎？

他這是……承認她了？

好生奇怪，不過是一夜的時間，宴臨的態度竟有所改變了？

雖對她還是不客氣，但已經比昨夜動不動就要殺了她的樣子好多了。

他為何突然轉性了？

罷了，想不通的事情她也懶得再探究了。端著身體坐好，楚白晗就這樣僵著身子與宴臨同在一輛馬車內。

馬車穿過鬧市，很快就入了皇宮。

楚白晗此時內心逐漸變得不安，她抬頭，語氣堅定地對宴臨說：「王爺，妾身昨夜說的話依舊作數。妾身等會面聖的時候必定會說出替嫁一事，到時候皇上應該會替王爺您主持公道的。」

主動向皇上坦白，這是她當前可以使用的最好的辦法了。

皇上知道自己指婚的人居然被替換了，必定會大怒，然後責罰她的父親與蘇遠。

當然，皇上應該也不會放過她的。

可她真的沒有辦法了，只能放手一試了。

可她的話音才落下，宴臨就嗤笑了一聲，「你覺得，你這番大義滅親的舉動，能撼動得了你父親？」

「王爺，您這是什麼意思？」楚白晗蹙眉。

「你猜猜，京城那麼多大臣之女，為何父皇非要指定楚家女兒為臨王妃？」宴臨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語氣里的諷刺之意又重了幾分。

楚白晗也猜測到什麼，她神情變得震驚。

皇上坐著那九五之尊之位，不可能不知道太子、宴臨還有楚府之間的紛爭的，他此舉必定別有用意。

「父皇要的是楚家的女兒嫁入臨王府，至於哪一個……還真不重要。」宴臨幽幽開口。

楚白晗心亂如麻。

對於京城的事情，她深入了解的還是太少了。

宴臨這番話把她的所有計劃都推翻了，她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都到皇宮了，怎麼八皇弟還縮在馬車裡，可是多年未入宮，膽怯了？」此時，外面傳來輕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