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全是算計啊

韓長山借著這個機會向里正和宗族長輩們表決心，「里正大人，各位父老鄉親，我願意收養這兩個孩子，還望大家做個見證。」

村民們紛紛感嘆韓長山大義啊，這個時候提出收養韓東和韓香，那實在是仁義寬厚的心腸。

宗族長輩詢問韓東，「孩子，你可願意？」

韓東想了想，「我先進去問問我長姐，看她是否同意？」

說完話，他退回院內，將木門砰的一聲繼續關緊，留下眾人在外邊面面相覷。

韓東進到堂屋內將大伯韓長山的要求敘說一遍，顏卿卿嘿嘿冷笑一聲，「他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隨即，她告誡了韓東一番話，讓他務必出去表述清楚！

破舊木門重新打開，韓東義正言辭的拒絕了，「長姐不同意！」

村民們齊齊驚訝，「為何？」

韓東翻著眼睛努力回想剛才那一長串內容，「長姐說我馬上就滿十五歲了，按規令可以分田地了。若是分了田就能養活自己和妹妹，根本沒有必要被別人收養，想要收養我的人肯定是貪圖我的田地和房屋宅子，說不定還想把我和妹妹當長工使喚。」

宗族長輩們互相看了幾眼，覺得這番話甚有道理。

里正微微一笑，他捋了捋兩撇小鬍鬚，神情似乎很是愉悅。

村民們這才恍然大悟，紛紛交頭接耳，「原來韓老大是另有所圖啊，怪不得突然間這麼好心。」

韓長山的那點齷齪心思被揭穿，臉上頓時有點掛不住，此刻的他也終於有些相信玉娘的魂魄仍在，因為這番話，絕不是韓東這個豬腦子能夠想出來的。

儘管如此，可韓長山的臉上仍然掛著和善的笑容，「阿東，你可真是誤會了大伯的心意，你的東西肯定還是你的東西，大伯怎麼會貪圖？我和你大伯母不過是想著幫你們安葬了可憐的玉娘。」

這番話一經說出，多少挽回了點形象，但韓東卻絲毫不為所動，只是一根筋的聽從長姐吩咐，半點也不肯更改。

里正見狀，只好拍了拍韓東的肩膀，「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守著玉娘，七日後若是有困難，再去尋找我們幫忙。」

里正遣散了人群，留給韓東家裡一個寧靜。

韓東和韓香再次退回到院內，將門緊緊堵上，任誰來也不開。

韓長山和韓趙氏惡狠狠的盯著那扇緊閉的破舊木門，剛才他們在眾人面前如此丟臉，可不能輕易咽下這口惡氣。

玉娘，玉娘，韓東那兔崽子的口中句句不離玉娘，看來得先把這個玉娘除掉才行！他們就不信了，一具人形焦炭還能耍出來什麼花樣？

韓長山皺了皺眉頭，「婆娘，你去你娘家村裡走一趟，提些禮品拜訪一下孩子們的乾娘。」

韓趙氏點點頭，「正好，我也有此意。」

韓趙氏給兒女們結下的乾親，乃是十里八鄉有名的孫媒婆，不僅替活人做媒，有時也替死人拉縴！

韓東和韓香興奮的回到堂屋，兩人難得見到大伯和大伯母如此吃癟，不禁眉飛色舞的描述起剛才的事情經過，對長姐玉娘更加崇拜。

顏卿卿嘻嘻一笑，心裡暗道：小樣，跟我玩花樣，老娘啥樣的橋段沒見過，一眼就能看穿你們那些花花腸子。

可她心念一轉，又有點不安起來，自己如今這副模樣動彈不得，韓東和韓香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只怕那些人憋著別的壞招。

顏卿卿沉吟片刻，吩咐道：「阿東，你且守在家裡，讓阿香悄咪咪的出去村子里打探消息，看看韓老大一家人可有什麼動靜？」

韓東點點頭，他附在妹妹耳邊嘀咕了幾句，韓香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悄悄的從門縫溜了出去。

亭松村裡平靜如常，跟往常的生活也並沒有什麼不同。

韓香熟門熟路的來到大伯家附近，找了個隱蔽的角落躲好，她身量瘦小，平日里只穿些粗木麻衫，灰撲撲的顏色與土牆頗為接近，不仔細看還真瞧不出來。

等啊等啊，許久之後，韓香瞧見堂哥韓二虎趕著一輛牛車出來，車板上坐著大伯母韓趙氏，腳底攏著一堆東西，有米糧熏肉還有果子，看樣子像是要去走親戚。

韓趙氏坐在牛車上似乎頗為得意，遇見街坊們相問，她大聲的回道：「去我娘家一趟，看看她老人家。」

韓香眼瞅著那輛牛車消失在村裡的大道上，她這才悄然回到自己家裡。

顏卿卿聽見韓香的敘述之後，她頗為疑惑，「這不年不節的，韓趙氏怎麼會突然想起回娘家探望？」

韓東憨憨的猜道：「長姐，會不會是大伯母想娘了？」

顏卿卿使勁在腦海里翻檢有用的訊息，她突然問了句，「韓趙氏可有什麼別的親戚在她娘家村子里？」

韓東從不留意這些，只是愣愣的搖頭，他看向妹妹，「香兒，大伯母家還有別的親戚在娘家村裡嗎？」

韓香一向記性超好，但凡是見過的人，經過的事兒，聽過的話，一概記得清楚。她抿了抿嘴唇，細細思索一番，半晌才說道：「長姐，我記得堂哥堂姐們的乾娘也在那個村裡，逢年過節他們也會走動。」

顏卿卿覺得自己好像抓到了重點，「什麼乾娘？」

韓東此刻也恍然大悟，「孫乾娘，她是個媒婆，爹爹說等我長大了，還要托她給我找個媳婦兒呢。」

顏卿卿冷笑一聲，怪不得，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她呢。

過了半晌，顏卿卿想好了應對之策，她仔細的囑咐韓東和韓香該如何去做，手腳一定要快，千萬不能耽誤工夫。

韓東和韓香趕緊按照長姐的吩咐做事情，兩個人在木門緊閉的院子里忙活得不可開交。

正在這時，木門外傳來嘻嘻的笑聲，門縫裡透著一隻眼睛眨巴眨巴在窺探。

韓香似乎嚇了一跳，她趕緊躲在哥哥韓東的身後，小聲提醒了一句，「哥哥，那人是村子里的李大牛。」

韓東沖著木門甩過去一灘泥巴，大聲吆喝著，「李大牛，你來幹什麼？」

李大牛是亭松村裡最浪蕩的人，整日里四處閑逛遊手好閒，他是孤家寡人一個，素來好吃懶做慣了，田是決不肯種的。平日里偷雞摸狗沒少惹事，若鄉親們鬧起來，他就擺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樣，讓人百般無奈。

里正遂給李大牛派了個打更的活兒，好歹能領些錢糧糊口，又拿好話哄著他，說他是夜間的巡邏神，保護著村子是大功德。

李大牛興沖沖的走馬上任，夜間勤勤勉勉的巡邏打更，村裡偷雞摸狗的事情果然大大減少，村民們紛紛感嘆里正真是好計策。

面對著韓東的扔泥巴，李大牛絲毫不惱，他高聲喊道：「韓東，聽說你姐姐被雷劈了，我特意過來探望。」

韓東呸了一聲，他雖然反應慢，可也知道李大牛絕對沒安好心。他四處看了看，從地上撈起竹掃把，「你再不走，我就打你！」

李大牛這才悻悻的走了，邊走邊回頭，他瞅了瞅韓東家那低矮的圍牆，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