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紅衣女人
季澹與高牡丹聊了很多,關於收養自己的養母,自己這些年過的如何等等。
季澹也從高牡丹口中得知,自從李阿二死後,高牡丹飽受李大家欺辱,祖母也不待見她,她孤立無援。可真等到李大捲走所有家財,才發現到頭來願意贍養祖母的還是那個最不受待見的高牡丹。
季澹找來酒精和紗布,重新給柳晝煙包紮了一下傷口。
「你究竟為什麼要跟著我?你來這裡難道沒有自己的目的嗎?你是來收鬼的?」季澹再次發問。
「……」柳晝煙不答,季澹嘆了口氣。
「既然你是道士,那你告訴我,那通把我引到這裡來的電話,到底是誰打的?是不是鬼打的?」季澹也是試探性地問一句,他根本不相信這世界上會有妖魔鬼怪存在。
「我不能確定,但不排除是。」柳晝煙道。
季澹瘋狂地抓了抓頭,心道不管你是什麼妖魔鬼怪,明天一大早自己就走,誰也別想留!
夜,風吹著窗外的柳枝,吱嘎吱嘎的聲音敲在季澹耳膜上,季澹聞著被褥上的潮味,難以入睡。
晚飯吃的很少,根本彌補不了白天過度的體力消耗,現在季澹的肚子咕咕作響。
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季澹決定起床找點吃的,不然自己根本不可能睡得著。
他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關上了房門,卻注意到院子里傳來微弱的紅光,投射在走廊上。
奇怪,院子里怎麼有光?高牡丹在那裡嗎?季澹想過去一探究竟。
夜晚的死寂襯得季澹的腳步聲格外作響。不知為何,季澹心裡莫名緊張起來,他粗重的呼吸聲在黑暗中格外明顯。
院子的前面虛掩著,才得以讓光透到走廊上,季澹推開門,只見院子的地上插著數十隻香燭,燭光在微風中顫動著,扭曲著。數十隻香燭的前面,是一個人形的不明物。
季澹走進才得以看清,這是個紙人。
這是個女紙人,她穿著血紅色的長袍,面部是白森森的紙色,沒有眼睛,身體被釘在院里的柳樹上。
她的四肢,都被纏繞上了紅色的絲線,絲線連接著那些蠟燭,好一副可怖詭異的場面。
季澹咽了一口口水,他搞不明白,高牡丹為什麼要在院子里擺放這個紙人,這是個什麼儀式?
燭光照映在季澹臉上,整個院子被照得森紅一片,有了小時候好奇心害死貓的經歷,季澹只想趕快離開這裡。
可當他前腳剛打算跨出大門,一陣妖風便吹了過來,直接將半數蠟燭吹滅了。
季澹眼皮子一跳,既然看到,也沒有不幫忙點上的道理,他上前將那些被吹滅的蠟燭點上。
那些香燭靠紅絲線連接著,季澹剛碰到紅絲線,周圍便又颳起了風。
將所有香燭都點上后,季澹鬼使神差地盯著紙人看了一會兒,紙人在風中搖曳著,如果不是這些絲線束縛著她,她可能早就被風颳走了。沒有眸子的紙人更是有種令人不安的恐懼。
季澹起身,拖著腳步慢慢靠近紙人。他伸出手,緩緩觸碰到紙人手上的紅線。觸感黏黏的,好像有什麼液體沾在了上面。
這時,在紙人的臉上,在空白的眼睛部位流出了兩條血淚。
「讓我來幫你吧。」季澹低喃。
他扯下了紙人右手的紅線,接著是左手,雙腳。
隨著季澹扯下的線越多,紙人臉上的血淚流的就越多。
扯完所有的紅線后,紙人依舊不能脫困,她的腦門上,還被一根粗大的柳木釘釘著。
季澹試圖將釘子從柳樹上拔下來,可它實在釘得太牢了,季澹奮力拔著。
正當季澹準備放棄的時候,只見一雙青白色的手攀附在自己的手臂上,那隻手很涼,絲毫沒有彈性。
季澹心裡疑惑,抬頭間,只見眼前的紙人不見了,自己的身後,站著一個女人。
季澹餘光瞟見,那女人穿著與紙人款式,顏色都相同的衣服,她赤裸著雙足,雙手從季澹後背攀附著。
周圍的溫度瞬間降了一個度,但季澹絲毫不覺得寒冷。
只見一晃眼的工夫,季澹身上被纏滿了紅絲線。那些絲線是從背後的女人身上發出的,每條細線上都沾有黑紅的血,或者說,這些絲線是被血泡紅的。
那絲線越來越多,越來越長,它們纏繞在季澹的手臂上,大腿上,好似有生命一般,通過衣物,它們沿著手臂延生著,到了季澹的胸口,冰冰涼涼的。
季澹放空著思維,好似沒有生命的提現木偶。
刀光乍現之間,只見一把利劍劈開纏著季澹身上的絲線。季澹終於恢復了神志。
他只覺得自己剛剛瘋了,就好似被奪舍了一般,他扯下了紙人的紅線,那紙人好像還活了,變成個紅衣女人,不,那個東西,應該是女鬼!
季澹回過神,便感覺周圍溫度驟降,比起身體的寒冷,自己的心早就涼了半截了。
他回頭,看到了那把熟悉的長劍,是柳晝煙!她來救自己了!
柳晝煙快刀斬亂麻一般,幾下把女鬼身上發出的紅線都斬斷了。
女鬼頭髮很長,在夜色下看不清她的臉,她並不戀戰,在柳晝煙掏出一張黃符時,她轉頭看了季澹一眼,季澹這才發現她沒有眼睛。
沒有眼睛的人看著你是什麼感受,季澹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快凍住了,但好在那女鬼只看了一眼,便頃刻消失在了原地。
季澹懵了,瞬間一陣頭暈目眩,眼前一黑倒下去。
等再次睜眼,季澹依舊在院子里,他起身發現柳晝煙就在自己旁邊,地上的蠟燭燃燒著,紙人依舊完好不動得釘在樹上。
「先別問這麼多,要下雨了,進屋。」季澹剛想說話,柳晝煙便打斷了他的話。
下雨了?只見柳晝煙剛說完,季澹就被巨大的雨滴砸中,天上頃刻倒下暴雨,伴隨著令人膽寒的閃電。
季澹來到屋子,他心有餘悸地望向院子,下了這麼大的雨,這些香燭竟還在暴雨中燃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