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巽風四起
鬼煙霧繞,鬼眼森芒。荊棘逆行氣,強開四七鬼眼卻只為察珠詭。這若說出去,真格讓天下靈修嗤笑,不過,若他們知道這珠子乃是天璇正宗的南斛圓珠,怕也就釋然也,若他們更知道,這珠圓為始,雲譎將至,恐是更會亂做沸粥吧,只是這些題外話卻難與外人道,只苦存了心的上樓使與荊棘等人……
上樓使卻有良久不再催促荊棘了,他知道過而不及,也知道荊棘做法已至關鍵,難有出言相激之理。
一旁,場面緊張,源自梅香主良氣用盡,不得已再續了口呸氣,可這終為強弩之末,未能持久幾息。
那風音緩奏,被風揚起的沙石也零星雨墜,遠處天外放晴,失了夜色,這昏曉還未徹底分割。
梅香主后臂不自然的急劇抖動著,若強撐,若抽搐,若痙攣,若抽風。
而他氣息紊亂,上下不接的一幕正入將神經崩至極限的上樓使耳目。
聞狀,上樓使若恍然,又驚嘆,卻惋惜,更欽佩……
亦是此時,上樓使心海也有了動靜,而這,只說明荊棘做法已畢。
「是南斛無誤,可為何不滿碩,為何不如算盤石所言真切,難道天下第一奇石也算有遺策,滑稽,滑天下之大稽……」
心音鬼嘯,若慟哭、若癲狂。
上樓使聞音又猶豫了,他不敢肯定之前自己的推測,摸著手中南斛圓珠,那種空蕩感瞬息在心肺蔓延。
五指間,珠子凸痕硌手,凹痕殘綣,緊握似鵝蛋,松觸若石卵,若不是其能發出地妙之光,當真就信了它是個瓦礫土塊。
他開始掙扎,思想在急劇爭鬥,他眉頭繩扭麻皺,眼神歸散失度,他不答荊棘話,拳緊袖中。
終於,他厲色一狠,置之前疑惑於無物。
「我倒是信了你的邪,之前盲目自信,還真差點讓你使計瞞天。」
他憤懣已燃,灼灼怒目盡逼梅香主。
「上使所言何意?望為愚弟盡端其詳。」
「端詳?我端你門主個鱉孫王八蛋。你個小小樓境一微渺香主,也敢可欺瞞我,也不怕你們所轄千萬羸弱子民經不經得起我樓太怒火。」
「之前就和我說什麼靈鶴伏野的痴人夢話,當真以為我不學無術,連那一點道識見聞都不生,像個沒心沒肺的富贅饢糠?」
「便是這珠子我不察其詭,也決然不信這便是天璇正宗的南斛圓珠!莫要言其不滿碩之鬼話。」
語罷,上樓使將珠子反手狠狠一擲,那岩黃之光便迅疾跌射而出,自其左肩偏旁處,眼見便從其後淵獄墜下,卻是有一勁蟒虛空化形,猛然將岩黃之色牙鉗而下,它碣磍呲目,一副妄圖咬碎那珠黃的恨。
不過,倒是那孽畜如何舌吞牙嚙,卻分毫不得寸進,反而它的森森白牙被硌的吭哧作響,牙花都龜裂寸余。
「鬼話?不知是您心裡孕鬼,還是我口實落鬼?」
此間,梅香主突然硬氣了,頓掃之前頹勢,那一抹強硬不知源何出由。
遂而,場面中移形換影,給出了梅香主仗勢的原因。
只見,風蟒兩股金銀過,變來十軍落地生。金鑲玉鞭喜指教,銀砌瓷繩善拿人。士威赫赫甲胄耀,風長鋌鋌袖袂飄。十軍雖是坐地煞,更出銀金羅天罡。
「好倚仗,我說為何無端讓之前那卯隊銀風長移防壽殿,緣來是此暗號,倒是好心計啊梅香主。」
泊鳳殿前一時人頭聳動,煞是熱鬧,上樓使只失色卻不失神,平淡的道。
「哼,本來我並不敢如此,可是之前你體內異端卻讓我變了想法,若怪就怪上使您不夠謹慎了。」
「看來,頭前你說我心底孕鬼卻不是空穴來風了,料想你從我兩在三十里盤山爬坡路就有所察覺了。只是,後來我之失誤讓你更為確定了才是。」
「不錯,上樓使好覺警。不過,我還是要勸您歸去后三思而行,莫在你境樓太處昏言瘋語,若是話有從旁誤傷我南斛境處,那您心中詭事怕包不住,要讓三千銅樓境舉世遐邇了,那等罪孽不知上樓境可否一力擔承呢?」
梅香主將詭字念得很重,聽不來的以為是詭異的詭,聽來的如上樓使,怕才知道是他心中之鬼,當然此間利害荊棘更是瞭然於心。
「梅香主好算計,不過依我所言,恐怕您還未免乳臭,四識確不通達,此間時值冥府曹亂,真有鬼變者卻絕非只有我境一家,雖然三千銅樓境合同不與外間界私通,但眼下確實是個笑話,卻只有你境信以為真罷了。那薄如蟬翼的遮羞布三千樓境的掌權者們卻並不在意在何時何日或者被愛誰是誰撕去,眼下,提升自家樓境實力才是當務之急,梅香主您可莫妄圖借我此由而以逸待勞咯。」
望著陣勢浩大的風闕山眾衛與領首的梅香主,上樓使一人一蟒卻不落卑,反而那蟒血信彈跳,直釁也為異禽的靈鶴,而梅香主眉目如炬,直落泊鳳殿木心十閥的輪渦之處,全然不理百十雙牢牢鎖定他的視聚。
「狂妄!」
一聲暴喝起,言語者金甲揚鞭,性格火爆,不由分說,直接源法招呼。
他本乃崗嵐衛天罡魁頭金風首,地位更出梅香主其右,何時被人如此蔑視過,縱然上樓使位份尊崇,但之前他與梅香主話語往來,明眼易見兩相麵皮盡破,固而才有他敢於雷霆出手。
隨他號令,他之身側銀風首騰繩也出,繼而,十軍風長無不祭器降拿上樓使來。
一時,玉鞭芒,瓷羅網,十二源氣色踉蹌;斧鉞揮,鉤叉降,定舞冷輝繞嵐崗。金搬印,銀使訣,五花八門顯風光;天罡蒙,地煞昧,六神無主教他嘗。
「障!」
若聞天昭,只聽上樓使祭物宣號道。
他手中翠郁,若攜一落葉,蒼翠欲滴間,毫無墜木雌黃。亦隨其念道做法,那葉兒綠欲更天,碧波盛廣,作是高崗失風雲失潔,白霧失山碧失霄……
繼而,那攪和在一起招呼上樓使的五光十色一時失的,慢慢隱散而去。那張牙舞爪的百十崗嵐衛及梅香主外帶一靈鶴全然失神,若盲人摸象般無主,憑空「瞎」去。
「這是君樓太的一葉障目法門,你樓境倒是好取捨,這等揮寶若土。」
銀風首見識廣,如是驚嘆,惹得眾衛寒顫。
「好見識,不過我境準備卻也不止如此,否則怕是連你們風闕山木心十閥的密門都打開不得,縱然困了你等又有何用?」
上樓使陰森笑道,隨其從袖中竄出一釵,作鳳頭梢,銀鈿腳,甫一顯現便如離弦之箭,徑追木心十閥罩門。
這木心十閥作為風闕山守宮法門確實有獨到之處,被鳳釵入侵時,輪渦蕩滌起風卷幾朵,作重重塵沙水汽作抵,讓人看起來頗像煙蜃虛景,而那圈圈環環竟然不見,連帶泊鳳殿梧桐主幹都扭曲幻覺。
「能讓你隱得去?」
上樓使印法一變,那釵若上靶導,嗖嗖生風,作錐楔木扣般狠入虛幻當中之兌位。
起初,只如泥牛入海,不見翻騰起什麼動靜,未過片刻,整個風闕山都抖擻,而那歸隱虛幻的輪廓,又逐漸清明。
隨後,輪廓十圈,由外向里呈蝸牛殼輪紋消褪,圓消一圈,山震三震。
風闕山抖有三十后,死寂甚了。而泊鳳殿處更是若廢墟般斷壁殘垣,直到上樓使離去良久,那渾渾噩噩的一眾崗嵐衛才重拾清靈。
也是此時,風闕山穹引接天門處,狂風躁絕,若天宮巽門失守。
這比之頭前梅香主袖中小動作引造之風更有雲泥之別,作是巽風出鞘犁仙閭,諸天神佛莫言顛。妄敢讓其吹三宿,正上蒲團顧不全。若說凡間有何異,三千銅樓傾湮滅。
遙遠有光,是為一駕鶴之人舞鶴去跡,那人不是盜珠的上樓使又是何人。只是他之前口口聲聲說自己不及駕鶴境,可如今卻與事實相悖,果然是為信口開河一好手。
其之袖中正裹挾一珠,天生潤,地霞黃,滿碩圓滑,讓人喜於久捂,正可謂人潤珠來珠養人。也是其袖中還有一不圓滿之黃珠,兩珠放在一起,卻是相互輝映,倒是其不圓滿也讓人能對其愛意不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