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詭異
墨辰風心裡不由得緊張了一下，好在房間內昏暗，讓這兩個人沒有看到他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
「還能忙什麼呢，看會兒書，我剛把火爐封了躺下準備睡覺，兩位長官就過來敲我的房門。」
說著，墨辰風指了指自己的書桌，桌面上還有一本攤開著的書，表示自己剛才確實在看書。
中年人掃了一眼他身邊的年輕治安官，年輕人立刻心領神會，邁步走到書桌前。
「先生，你應該是外地來的吧。」中年人繼續和墨辰風交談。
一般住這種臨時出租屋的，大多是一些剛來阿皮斯莫城沒多久的人。
「是的長官，我是從帝都來的。」
「帝都？那是個好地方呢，阿皮斯莫城可比不上帝都的繁華。你怎麼想到跑到這裡來的?」
墨辰風面向房門與中年人交談著，而中年人一邊和墨辰風說著話，一邊看著墨辰風身後的年輕人檢查著書桌。見年輕人朝自己搖搖頭表示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心裡開始對墨辰風放下一絲懷疑。
「長官，還能為什麼呢，當然是到這裡討生活唄。」
「怎麼？帝都住著不順心？」
「都是一些破事，換個新地方重新開始，而且我的未婚妻就住在這裡，這次來也是為了結婚。」
墨辰風說著，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
中年人微微點了下頭，在他看來，自己面前這個小夥子說的話有些多，剛才擦汗的動作表明他心裡有些緊張。
不過這種表現很正常，一個普通百姓面對治安官的問話卻是表面出雲淡風輕，鎮定自若，這才會顯得可疑。
「先生，方便告訴我們你的姓名嗎？最近城裡不是很太平，為了治安，現在需要登記入城人員的名字、年齡。」
中年人從胸口的口袋中拿出一個小本還有一支鋼筆，取下筆帽朝著筆尖哈了一口氣，準備將墨辰風的身份信息記錄下來。
「阿茲爾.格雷，今年十七歲。」
中年人側著頭在本子上寫著字，眼睛不時盯著年輕治安官檢查房間。突然，他的眼神凌厲了幾分，轉瞬間又變得正常。
這種極為細微的眼神變化，不知怎麼，墨辰風卻是很敏銳的捕捉到。
怎麼回事？
有什麼出紕漏的地方嗎？
墨辰風的心臟不禁停跳了一秒，先前收拾房間時，他自認為自己已經將所有血跡清理乾淨，就連那張說不上遺書的信紙都被自己扔到火爐燒成灰燼，還有什麼我沒有注意到的？
「先生，你曾經有練習過武術和兵器什麼的嗎？」
兵器！
墨辰風的腦海里陡然一道閃電劈落，他想起來自己到底出現了什麼失誤！
那把匕首！
那把曾刺進這具身體胸膛的匕首！
自己竟然會出現這麼大的失誤！如此重要的東西沒有完全處理乾淨！
「不敢欺瞞長官，我的父親曾經在皇家衛隊中擔任一名低級軍官，所以從小學過一些武術和兵器。」
墨辰風強忍著緊張，裝出一副很自然的樣子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心裡不由咯噔一下。
那個年輕治安官，手裡正拿著一把插進刀鞘的匕首往這邊看了過來。
「先生，您的床頭為什麼要放一把匕首？」
中年人接過來匕首打量著，稍微抽出來一截看了看，發現這是一把做工上乘的利刃，似乎曾經還見過血，刀柄上有一點點凝固的血跡。
中年人盯著墨辰風的臉，那雙褐色的猶如鷹隼般的眼睛在燭光中閃閃發亮，彷彿只要墨辰風開口就會找出裡面的漏洞。
「長官，我從帝國過來，這一路遇過不少危險，因此也就養成睡覺時匕首在床頭隨時護身的習慣。長官，床頭放一把自己的匕首應該沒犯什麼罪吧。」
中年人看了一眼墨辰風一副大病未愈蒼白色的臉，露出和善的微笑，點點頭：「說的也有道理，這麼遠的路，告訴我這一路什麼危險都沒有遇到我才不會相信。」說著，中年人將匕首交還給墨辰風。
「今晚打擾你了。」
說完，中年人朝年輕人招了招手，最後打量了一下房間，兩人告辭離去。
房門重新被關上，防盜門鏈重新掛回掛鉤，墨辰風靠著牆撲通一聲一屁股滑落在地板上，冷汗涑涑得打濕了整個後背。
這短短的幾分鐘，墨辰風感覺自己像是度過了幾個小時，在那個中年人面前，墨辰風就感覺自己正單腳站在一根跨越峽谷的鋼絲上，只要一個不小心，自己就會跌入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好在自己提前做了一些準備，唯一出現一點紕漏的匕首也被自己找了一個正當理由搪塞過去，算是安全度過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人生考驗。
靠著牆休息好一會兒，墨辰風才感覺到全身有了一些力氣，勉強站起身來到落地鏡前，解開上衣紐扣看了一眼胸口的傷，此時胸口只有一條蠕動著像是一條活蟲的傷口，按照這樣速度，應該在天亮之前就會完全恢復。
墨辰風感覺自己此時非常疲憊，或許是身體恢復再加上一晚上的忙活與耗費精神的問答，心靈和肉體在此時都疲憊到極點。
雖然說墨辰風的心裡總感覺自己的頭頂有一片烏雲還未散開，但他也只好吹滅蠟燭一頭栽倒在床上，腦袋剛沾到枕頭就已經開始呼呼大睡。
於是，墨辰風來到異世界的第一個晚上是在自己的睡夢中度過的。就在他剛睡著沒多久，房間的地板上從下面門縫中緩緩擠進來一個扭曲的影子，影子一直蔓延到墨辰風床頭位置停留了幾分鐘，隨後如潮水般緩緩退去。
而這一幕，進入夢境的墨辰風毫無察覺。
墨辰風是被外面窗檯的兩隻嘰嘰喳喳的麻雀給吵醒的。一覺醒來，墨辰風感覺自己的頭腦無比清明，就是肚子此時咕咕叫換。
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在鏡子前看了一下傷勢，此時胸口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傷口，以後根本不會有人想到，在心臟的位置曾經插進去過一把利刃。
根據阿茲爾.格雷的記憶，從碗櫥里找出來一塊黑麵包。
墨辰風這輩子從未吃過這麼難吃的麵包，硬到砸在桌子上砰砰響，粗糙到能夠剌破嗓子。
無奈肚子實在餓得緊，只好找出一個碗提起水壺在裡面倒了一碗清水，將整塊麵包扔了進去。
吃完半硬半軟的酸味麵包，墨辰風這才感覺自己的肚子好受一些，身體恢復了力氣。
掃了一眼打開的衣櫃和凌亂沙發，還有廚房裡隨意擺放的鍋碗瓢盆，喜歡房間整潔的墨辰風著實有些看不下去。在職業戰隊里，所有隊員都清楚自己的墨隊長有些潔癖，容不得別人弄亂自己的房間。
一邊收拾著房間，墨辰風一邊心裡腹誹：「這個阿茲爾.格雷自殺的時候這麼有儀式感，又穿禮服又寫遺書什麼的，可是房間卻能亂成豬窩。」
突然，墨辰風像是想起什麼，整個身體頓時一僵，臉上的表情在凝固后的一剎那猛然變成驚恐，而他的身體在此時不自覺地輕微顫抖。
因為他想到了為什麼自己總覺得自己頭頂有一團陰霾，為什麼總覺得阿茲爾.格雷自殺這件事情透露著一絲說不清的古怪。
原先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這樣的感覺，可是現在他明白了！
因為阿茲爾.格雷根本就不是死於自殺！
而是謀殺！
一場極為詭異的謀殺！
墨辰風發僵的脖子緩緩轉頭看向那邊的落地鏡，而鏡子里的阿茲爾.格雷，似乎正朝著自己露出那副極為詭異的慘白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