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陸鼎升
「正常的青銅器，當然收，但是你這個……」黎安看著拖車上的大鼎，感覺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非常嚴重的侮辱。
這麼誇張的大鼎，生怕別人不知道那是假貨嗎？
然而，黎安一臉的怪異，老者卻是眉飛色舞，指著自己的大鼎說：「我這個，可是當年項羽舉過的鼎，西周的，兩千多年前的古物，重一千三百多公斤，由純青銅打造，你看看值多少錢？」
對此，黎安是相當的無語。
這玩意兒如果是真的，有關部門早請你喝茶去了，還能過來問多少錢？
都不用看。
但凡有腦子的人，都知道是個贗品。
不可能是真的。
「這個東西的製造年代，比西周早多了，是上古周朝的！」黎安想了一下，笑著說：「老值錢了，你要是賣的話，一萬塊，我買。」
來歷是假的，但純銅打造，卻是真的。
上萬快還是值的。
「上古周朝？」那人一愣，接著反應了過來，黑著臉說：「你想說這玩意兒是『上周』的吧？唉，我花那麼大勁兒仿製的『九州鼎』，你竟然一眼就看穿了。」
「我也不想看穿，可是但凡有腦子的人，誰會信？」黎安說。
九州鼎什麼級別？
國寶中的國寶，堪比秦始皇的傳國玉璽！
真有那東西，早翻天了！
「那可不一定，也許這個是真的呢？」老者不死心道。
他仿製這隻巨鼎的時候，颳了三千多個秦漢青銅物件的銅銹，前前後後耗時十五年，花費超過一個億，模擬度高到最頂級的專家、最先進的儀器，都無法檢測出來。
若非內部留有專門的記號，他自己，甚至都無法分辨出真假。
因此，越是懂得青銅器的人，在這隻鼎面前，就會越迷糊——甚至有一次，老者把它拿給一個外地來的青銅器專家看，直接將那位專家給嚇得報了警。
可是現在，黎安貌似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可能是真的。」黎安搖頭道。
「那你說，哪裡假了？」老者還以為黎安根本沒有仔細看，於是說道：「看仔細一點，這風格，這質地，這……」
話沒說完，就被黎安打斷了。
「說上周的，是有點誇張了，它的製造時間應該有十五年左右。製作方法是先打造一個『鼎骨』，再用類似貼膜的方式，將真的古銅一點點包裹上去，最後加入真正的銅銹。」黎安直接說：「不得不說，這位老先生您對青銅器的熱愛，到了一種常人無法想象的地步。但假的終究是假的，你就算再狠一點，找古代銅器重新熔煉，它依舊不是真的。」
至此，老者徹底驚了。
詫異過後，一臉鄭重地說：「老夫陸鼎升，不知小兄弟貴姓？」
「免貴，姓黎，單名一個『安』字。」黎安說。
兩人互通姓名，算是相互認識了。
就在這時，又一個農夫打扮的人走了進來。
黎安還以為又是個同行，正要開口說話，可是當看到他手裡拿著的那隻「玉鐲」之後，卻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眯著眼睛道：「這位大叔，您是有東西想要出手嗎？」
老農聞言點頭。
而旁邊，那位「陸鼎升」老先生的目光，也轉移到了老農手中的鐲子上，說道：「這個可不是我們的同行，是個真正的客人，黎老闆今天可能要開張了。」
說著，他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玉石無假貨，只是水深。
就算是同一種材質的玉，雕工、來歷不一樣，價格也是天差地別。
而偏偏，儀器檢測的時候，都是一樣的。
這個新來的同行，能把握得住嗎？
「這個是老頭子已經過世的母親留下的傳家寶，本來不打算出手的，但兒子整天不務正業，孫子考上大學卻沒錢交學費。所以沒辦法，只能拿出來賣了。」老農說：「您給掌掌眼，看看值多少錢，感覺合適的話我就賣給您。」
聞言，黎安接過鐲子，放在眼前凝視了起來。
回溯時光，追溯本源。
過往影像浮現出來：深山老林里，採藥的醫師發現了一塊潔白無瑕的美玉，於是撿回去，高價賣給了一位達官貴人。
貴人酷愛玉石，花費足足三年的時間，親手將其雕琢成了一對兒手鐲。
還在上面留下了「龍眠山人」的標記。
一個送給了自己的夫人，而另一個，則裝進箱子放入一個奇怪的藏寶室中，一直放著、一直放著、一直放著，足足放了將近一千年，才被面前這個老農打開藏寶室拿走。
時間，大約是在三天前。
也就是說，老農的話都是瞎話，這玩意兒根本不是什麼過世母親的遺物，而是他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古物。
對於它的價值，老農怕是也不清楚。
「這個，不是什麼好玉，玉器那種東西，得貼身攜帶時間長了，才能值大錢。」黎安忽悠說：「大叔您的母親，應該沒買到手多久，就去世了吧？或者平時一直不捨得戴？」
他這話，是半真半假。
玉石確實有帶在身上「養」的說法，面前這鐲子，也一天都沒有被人戴過。
但要說不是好玉，那就是忽悠人了。
這塊玉的料子很上乘，否則當初那位「龍眠山人」也不會親手雕琢。
對於黎安的話，老農先是一愣，接著連連點頭，道：「家母沒戴幾天。」
「嗯。」黎安笑笑，說道：「不過，這個東西做工還算不錯，雖然不是個多古老的玩意兒，但也算一件藝術品，兩千塊你賣不賣？」
聞言，老農立刻苦著臉說：「可是我孫子上學要五千。」
「最多兩千五，不能再多了。」黎安說。
「成交！」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老農滿意的離開了。
但是，旁邊的「陸鼎升」老先生卻沒有走，而是饒有興趣地說：「黎老闆，你這玉可能有點燙手，不如割愛賣給我咋樣？我出五萬。」
對此，黎安皺眉，疑惑道：「燙手？」
「這不是什麼傳家寶，而是一個才出土不久的『生坑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