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角川文庫與水汽美人
東京的夜幕是漸漸降臨的，秋葉原是燈火不滅的，可某個打工之王卻消失在了一波一波的打工人中了。
寂寞的說，今夜的秋葉原，是寂寞的。
東京的夜晚和北海道不同，大抵是高鐵與綠皮火車的區別，雖然熱鬧，也卻總有種疏離感。又或者說是鱈魚罐頭和納豆罐頭，只有獨特的人才喜歡。
但在千代田區，某平平無奇的大樓上，掛著「角川文庫編輯部」牌子的房間里，燈卻是亮堂堂的。
戴著啤酒瓶底款眼鏡的山本大叔語重心長地拍著手中的文稿，「村上，還是不通過。這已經是第八次不過了。」
「對不起。」村上風低著頭說道。
「我教過你，在如今輕小說市場趨於飽和和同質化的現在，順應讀者的需求是毫無疑問的成功之路，你前兩本書雖然有些磕磕巴巴，但好歹按照我說的，寫了出來，不是也有了點讀者嗎。」
山本編輯看著低頭不語的村上風，嘆息地說道，「龍傲天，異世界，爽，後宮，雖然無腦但你要知道，東京人就是這麼無腦，你想，下班之後，就想看一點輕小說放鬆一下，這時候有一本讓人酣暢淋漓的小說，難道不讓人喜歡嗎？我帶的另一個新人，他寫的《轉生至異世界開局毀滅世界，然後成為國王》，可是已經成為我們文庫最近的頭牌了。」
「我明白了。」
「你知道就好。好好改一下，不要讓讀者費勁去思考，明白了嗎？」山本編輯揮了揮手，示意村上風離開。
拿起玻璃桌上的文稿，看著被燈光眩暈了的文字，村上風內心嘆了一口氣，沒說什麼，拿起稿子，沖山本編輯鞠了個躬，「多謝指導。」
撓了撓頭，村上風的思緒不由飄到今晚該吃什麼，是小龍蝦，還是拉麵——雖然被拒了稿，但被拒得多了，也就無所謂了，畢竟，讓一個前世根本沒有碰過寫作的打工人來創作，還是太難為他了。
「烤肉！！！」突然有一道念頭擊中了村上風，讓他決定了今晚該吃什麼，但卻不由讓話語吐出口中。
從門外正好走進來一個身著黑西裝白襯衫的女人，一聽村上風說道「烤肉」，愣了一下，目光中帶著奇怪地與村上風對視了一眼，尷尬的氣氛醞釀在兩人之中。
「坂井！」
村上風身後傳來山本編輯的呼喊聲，讓被稱為坂井的女人從愣神中轉過神來，沖村上風微微點頭，繞過他往不遠處山本編輯走去。
村上風也回了個點點頭，腳步邁了出去，但腦中卻驅散了烤肉的香氣，陷入了沉思——這個女的，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在哪裡....
快要走到電梯口的時候，村上風才想起來，坂井，坂井麻衣！這不是我高中同學嗎。
再仔細想想，從幾乎被吃的和打工佔滿的記憶里挖出來，坂井麻衣好像是「村上風」喜歡的那個女孩的閨蜜，帶著眼鏡，成績很優秀，人很內向，屬於典型的書獃子妹妹。
不過，現在看不出來了啊...
回想起剛剛那個驚鴻一瞥的美人，身著黑西裝白襯衫，一般東京社畜的著裝，乾淨無比的氣質，有些冷淡的臉龐，沒想到從呆呆獸進化到天女獸了啊。
村上風不由感慨到時光的刀真是險惡，卻突然聽到編輯部里又傳出一陣山本編輯的指責聲。
「坂井，你這個月的業績又是倒數第一。我知道你是東京大學出來的，有傲氣，有才幹，但也要立足於現在，
不是書本上的就是正確的。」山本編輯如同他的臭襪子般長而嘮叨的話語從玻璃窗中傳出來。
「對不起。」一個清冷的女聲傳出來。
「加油吧...這個月...上面正好要調整宣傳位了，如果發掘出什麼好的作家，我會酌情考慮你的。但是...如果，你懂的，上面也有裁員的計劃要發下來了。」
一陣沉默之後，村上風正為山本編輯的刀子嘴嘖嘖時，就發現坂井麻衣已經走了出來。
雖然看上去依舊有種冷美人的氣質，但——村上風的眼神不由漂移到了她眼角的淚珠上，再看看有些微紅的眼眶，和抿得死死的嘴唇，還在死死盯著自己——
「咳咳，這電梯終於到了。」村上風自言自語道，裝模作樣地轉過頭去看電梯，卻發現電梯早已上來，現在又下去了。
......
「Yo——」村上風硬著頭皮轉過來，沖還在死死盯著自己的坂井麻衣，輕輕舉起了手。
「...」感覺她的眼神越發兇惡了。
「我是村上風啊，村上風，咱們是高中同學啊。」村上風連忙說道。
「村上...？」坂井麻衣那冷冽的眼神愣了一下，仔細打量了一下村上風的臉，更加呆住了，「你...變化真大。」
「你也是...」村上風乾癟癟地繼續著對話。
咔——聽到電梯到了的聲音，村上風連忙說道，「要不...我們先上電梯？」
「...好的。」
出了角川文庫的大樓，外面還是燈光依舊明亮，街頭巷尾仍然通明，千代田區作為整個東京的中心地區，自然人流密集，可這熱鬧是下班打工人的，和此時不知說什麼的村上風和坂井麻衣沒有關係。
「好久不見，咱們...去一起吃點東西？」村上風看著不知什麼時候將眼角的淚珠擦掉，此時一臉平淡的坂井麻衣，小心翼翼地說道。
「去吃...去吃烤肉？」一開口仍然有些哽咽，咳嗽兩聲才將聲音調回來，坂井麻衣看著與記憶中完全不同的村上風，轉移著話題，「你現在是在寫作嗎？在角川投稿？」
「嗯。」村上風一邊走著，沐浴在千代田區的燈光中，一邊微微瞥向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坂井麻衣，「在東京打工，沒事的時候寫寫小說，賺點錢，但現在也寫不好了，已經被拒了八次了。」
「八次...我也一樣，已經好幾個月的業績倒數第一了。為什麼這麼倒霉啊...」坂井麻衣一想到這，不禁感覺鼻子又有點發澀了。
「嘛，先去吃點烤肉，再來點啤酒，慶祝我們同為悲慘的打工人，怎麼樣？」村上風做了一個飲酒的手勢，笑著說道。
「行，我們也好久沒見了。」坂井麻衣長吁了一口氣，說道。
坂井麻衣很漂亮，穿上OL的服飾有一種禁慾的美感，身邊是美型北海道青年村上風，走在街上，兩人都已經習慣旁人游弋來的目光。在這通明的東京，在這溫暖的千代田區，兩人並肩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