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詩人魯大頭

我跑了很多地方沒找到工作，工作最後居然定在了我居住小區的對面。這家公司對我的要求很「寬鬆」，不要求工作經驗和學歷。

公司是搞傳媒的，與各大醫院合作，把醫院的鏈接發到各大貼吧、論壇上，要達到的效果是，在百度上輸入那家醫院的名字能顯示出一些和它相關的網頁鏈接。

面試結束后，面試官私下跟我說，你的工作簡歷做的太實在了，在社會上混太實在了不好。

我趕緊給他敬上一根煙，客客氣氣地說道，我這不剛畢業嘛，還請大哥為我指點一下？

他說，你看看你的簡歷寫的什麼，你的實習時間為三個月，你竟然寫了三份工作經歷，平均一個月換一份工作，哪個公司敢要你啊？

大四實習期間，我在三個月內換了三分工作，在電子廠組裝過手機、做過小區保安和銀行保安。剛開始我跟同班同學左叔一塊去了上海，後來大家在南京分道揚鑣了，三個月的實習坎坷經歷至今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經過面試官的提示后我恍然大悟，不該把簡歷寫的太實在，我屢次面試不順跟簡歷脫不了關係。

不管那麼多了，反正工作定下來了，公司距離我的住處僅有一條馬路之隔。面試官說，上班距離那麼近，連車費都他媽省了……

不過工資一月兩千多未免太少了，哎，算是在BJ找到工作了，值得慶幸！

我第一時間把找到工作的好消息告訴了顏佳，她在電話里很高興，說晚上決定犒勞我一下，要跟我「開葷」。

我抬頭看到太陽即將西下，我趕緊笑嘻嘻地對顏佳說，晚上陽氣虛弱，不如咱倆提前開葷算了？

顏佳溫柔地哼了一聲，說好吧，你趕緊過來……

掛了電話，我很奢侈地花五塊錢叫了一輛三輪趕往地鐵處，上了地鐵半小時後到了達顏佳的住處。她已經洗好澡，準備接我的「大招」，我連澡也沒洗，先是脫了自己的衣服，再三下五除二把她的衣服扯掉了……

我以為她是我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女人，像詩里說的一樣，一輩子住在一個地方，一輩子睡在一個人身旁。

我幻想著，我們某一天去一座適合生活的城市組建一個屬於我們的幸福家庭，快快樂樂地生活一輩子……那是我嚮往多年的幸福，它支撐著我熬過了十幾年的坎坷求學生涯。

後來，我才知道，我想多了，現實的殘酷也好，有緣無份也罷，我們最終成為了彼此生命中的匆匆過客……

完事兒后，我們抱在一起又親熱了好一會兒。

臨走前，我溫柔地吻了吻她的唇，然後才戀戀不捨地提上褲子趕了回去。

太陽不見了足跡，世界被披上了一層灰色「外衣」，BJ的霧霾一向是全國之最，這兒「人才」過剩，交通擁擠，人滿為患，整個城市被籠罩在霧霾之中，滿大街都是帶著防毒面具、表情冷漠的行人。

想到明天就要上班了，我很興奮，晚上買了幾樣小菜，魯大頭和李大成兌錢買了啤酒，大家一起喝到半夜，聊得甚歡。

隔壁的那個被女朋友甩了的小伙搬走了，BJ住房緊張，地下室的房很少空著，他剛搬走了又有一對江西的夫妻搬了過來，男人火力盛，晚上女人的叫聲綿綿不絕於耳，讓寂寞的人兒倍感孤獨，我們在女人的叫聲中喝著孤獨而又冰涼的苦澀啤酒。

魯大頭喝的肥臉通紅，說：「阿凡，你哪一天走出地下室了可別忘了拉哥們兒一把，

我在這兒住了好多年了，在BJ太難混了。」

李大成隨聲附和道：「對對對……以後發了財可不能忘了弟兄們，我這人最講道義了……」

魯大頭醉了，他趴在桌子上滿嘴吐沫，嘀咕道：「道義……他媽狗屁道義……」

在學生時代，我見過的道義不是虛情假意就是可笑之極，除了《古惑仔》裡面的陳浩南和山雞的演的道義感人之外，其他電視劇、電影以及那些二流作家筆下的「道義」和「室友友誼」像是忽悠人的。

在我上學期間，小混混口中的道義始終干不過見利忘義，更干不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哪怕因為一點兒私利就跟所謂的「兄弟」反目成仇。

我不是不講道義，是對道義沒興趣，我只講朋友，我對你好，你對我好，或者你對我好，我對你更好，這就足夠了，真正的有友誼的朋友是不必扯「義氣」的。

酒桌上的道義靠不住，誰知道是不是他喝多了瞎說，或者你喝多了，他想忽悠你呢？

他困難時，讓你對他講道義，你困難時，他會對你講道義嗎？

誰又能做到捨己為人，生活是殘酷的，人骨子裡都是自私的，我不相信這世上有他媽什麼道義！

我痛飲一杯，道：「大家有困難的話相互幫一把就可以了，不必扯什麼道義。」

同時，我偷偷掃了一眼正在假笑的李大成，他的臉立馬紅了起來，不是喝酒所致而是慚愧。

李大成面帶商業化的微笑，說：「對對對，大家互相照應，相互照應……」

我憎恨所有的虛偽，無論這虛偽出自親人、朋友還是同學或同事。

屋裡扔著一堆酒瓶，大家喝的暈頭轉向，我先把魯大頭送回住處，我倆的住處只有一步之隔，但我很少踏進他的房間，進入他的房間必須叼著煙進去。他屋裡霉味兒刺鼻，還有淡淡的尿壺味道兒，最讓人無法忍受是他常年不曬被子，一股屬於老年人的特有體臭瀰漫在整個屋內……

魯大頭很邋遢，以一種自暴自棄到吃飽等死的態度活著，又以一種四十歲身價過億、五十歲買把槍自殺的態度期待未來。他說人早晚都是個死，死沒什麼可怕的。

李大成曾對我說過，魯大頭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說不定哪天就自殺了，他還說「我一直都瞧不起魯大頭，他長的像武大郎，混的很差勁，二三十歲了還窩囊的住在地下室，我是他的話早撞牆死了算了……」

詩人魯大頭說，我們什麼都會有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那到時，我們老牛吃嫩草，枯木又逢春，美女享用不盡。80后的女人老了，-不要緊，我們還有90后的女人，如果90后的女人老了，別怕，還有00后的女人。

我最欣賞魯大頭的這段話，這是千百年來「成功」男人的真實寫照，年輕時艱苦奮鬥，年老了再「享福」，哪怕為老不尊也得把年輕時失去的美好給統統補回來！

我不講道義，但我知道，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年輕時壓抑，年老時有資本和機會了總得釋放吧？

魯大頭長相粗俗，可是他的確有才啊，他曾經找了個小姐，二人辦完事兒了，他沒錢給人家，人家不讓他走，嚷嚷著要報警。他急中生智，為人家寫了一首詩，這詩把人家看哭了，他趁機跑了。

那首詩寫的很扎心：

《想明白了》

如果我有雙大大的胸

我就陪富人去上個床

如果我有個翹翹的臀

我就陪領導去開個房

如果我有奶有臀又有頭腦

我把富人和領導叫到一起

反正誰能解決我的現實問題

我就陪誰睡覺

用我有的換我沒有的

在城市裡這麼久，我終於明白了

作為一個普通女孩

陪別人開個房

可能是我改變命運的唯一途徑

魯大頭飽讀詩書，此人最愛讀《道德經》，閑著沒事兒就翻開讀讀，我懷疑他讀這類書讀多了，思想上看淡了是非成敗，而在心裡又不甘貧窮，所以他創業失敗了也能很坦然地躲在地下室不急不躁地養精蓄銳，但想到自己碌碌無為或沒錢吃飯了又去做兼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