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精神支柱
坐在從南京開往鄭州的火車上,我倍感輕鬆,卻又十分迷茫,我不知道為什麼去鄭州?我想的是離開南京,儘快終結這一段不愉快的打工歲月,我甚至沒下一步規劃,完全沒有!
我們大四實習十個月,到距離畢業的前兩個月才返校做畢業設計。嚴格來說,這大三暑假還沒結束,尚未步入大四,我竟然就失業了,難道實習就此結束了嗎?
反正實習是不可能了,我寧願去大街上要飯,也不願從事與本專業相關的任何工作。我討厭動畫專業,它折磨了我整整三年了,我終於暫時不用再被它折磨了!
我去鄭州找個活兒隨便干幾個月,掙點錢再回家或者回學校,就這麼干吧?
我瞬間感到很無助,現在回校吧,回不去;回家吧又丟人,如果我回家了,我爹肯定罵我沒出息,他一向都瞧不起我,從小到大都這樣。我上學那會兒,他天天說我考不上大學,這出來實習了,如果我掙不了錢,他還不得貶低死我啊?
我琢磨著,在鄭州找份工作謀生應該不難吧?
這破綠皮火車上異常悶熱,不知道是沒開空調,還是人太多了?橫七豎八的躺的都是人。火車一路上晃晃悠悠的,我很擔心,這火車可別脫軌了。車廂里瀰漫著一股濃重的汗臭味兒和鞋臭味兒,我有一種想吐的衝動。
我像跨過死屍一樣跨過地上的一個又一個睡著的大漢,整個過道被他們那龐大的身軀霸佔著,找不到下腳的地方,我生怕像踩西瓜一樣一不小心把他們的頭給踩爆了。
我偷偷地溜到吸煙區,點了一根煙,透過厚厚的車窗,望見窗外一片漆黑和一閃而過的風景。
我嘆了口氣,嘀咕了一句,生活真他媽不易!
我一開始對去上海實習充滿期待,到了地方之後發現被坑了,我第一次體會到社會的陰暗,害的我和左叔坐了一晚上的火車跑去應聘,結果跑了個空。
再後來,我們向中介公司交了300元錢被騙到了南京……我他媽越想越煩……
此時此刻,望著破爛的火車頂蓋,我倍感寂寞,我很想找個女人釋放一下,雖然我沒體驗過那種成人的歡樂,但我很期待,一直都很期待。
某位西方著名作家在他的小說里寫道,如果有什麼問題想不明白,那就找個小姐干,沒有什麼問題是干解決不了的……這話很符合我現在的情況,問題是符合有什麼用呢,這半夜的我去哪兒找啊?
我想用手對準車窗來一發,火車上人太多了,下車了再說吧?男子漢大丈夫必須能忍!火車才剛剛啟動,何時才到鄭州呢?
本次實習可謂是一路顛沛流離,倒也不能說是一無所獲,我至少發現自己很喜歡南方的城市,我聽說南方的冬天不像北方的那般寒冷。我雖是北方人,卻不喜歡北方的冬天。奇怪的是,一些南方人說,有機會了一定去北方看雪,北方的雪很美。我對北方的雪毫無興趣,我怕冷,下雪的時候會降溫,物理書上說,化雪吸熱更冷,冷到骨子裡……
我「元神出竅」,穿越時空,飛到了實習的往事之中。往事一去不返,如今再次回憶起卻恍如昨日般,歷歷在目,一幅幅熟悉的面孔再次浮現在了我的眼前,中介公司的那兩位負責人孔慶和杜位,罵我又教給我幹活時「偷工減料」的領班,還有那個自稱上過無數女孩兒的馬大高……
光陰似箭,日月比梭子還快,一晃一年多過去了……
我又「元神歸位」,
飛到眼前的這一家小飯館,見左叔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我回憶往事回憶了多久?左叔又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他一定是坐火車坐累了。
我把左叔叫起來,對他說該撤了,他迷迷糊糊地問我怎麼回去?
這大半夜的公交車和地鐵早停了,我倆一起坐計程車回到了我的住處。
我不喜歡和別人或男人睡在同一個房間,幸運的是,我們剛回來時房東恰巧沒睡,我委託他給左叔先找個住處,他很熱心地答應了,他老婆又給左叔找來了兩個被子。他們說,大家出門在外的都不容易,先湊合住一晚吧。
左叔用嘴對房東表達了最真摯的謝意,我特意給了房東一包香煙作為感謝……
距離我上一次辭職至今已快兩個月時間了,在這段漫長的時間裡,我也有點兒收入,跟著魯大頭做兼職,老張帶著我畫牆繪……其餘的時間都在寫小說。
哎,沒穩定收入的日子,我沒心思去旅行……
我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即使我討厭職場卻也無法脫離,我需要錢在這裡生存下去。
我曾冒著呼呼的北風去面試了幾家公司,面試結果很不理想,應屆畢業生大概都會面對這樣的處境吧?沒有工作經驗找不到工作。
我有機會去做銷售,但不想做銷售,以我的性格是不適合做銷售的。我個人覺得,銷售套路深,我不想從事和人打交道的工作,人是最複雜的動物,我傾向於做與文字相關的工作。
在失業的這段時間裡,我他媽諸事不順,工作沒找到,手機也進水壞掉了,寫了4萬多字的小說隨著手機的報廢而沒了,這事兒給我造成的打擊很大。
4萬多字啊,我花了好幾個月時間,一個字一個字寫的小說沒了,上天磨滅了我在BJ堅持下去的唯一希望,我的精神支柱垮了。
我在屋裡頹廢了整整一個禮拜,不洗澡,不刮鬍子,不下去吃飯,餓了就吃泡麵,不接電話,不交房租,任由房東砸門,我也不理他,我晚上睡不著,白天睡不醒……
魯大頭多次聯繫不上我,以為我死了。
有一天,魯大頭特意從地下室爬出來找我。他一腳踹開我的房門,把正睡的醉生夢死的我嚇了個半死。他大喘著粗氣,沖著我張嘴就是一句,你他媽可別一個人死在屋裡了……
我翻了個身,對魯大頭說,放心吧,我的命大,死不了。
魯大頭瞪著一對圓溜溜的大眼,疑惑地問,你……你到底怎麼了?
我又翻了個身,屁股對著魯大頭,面對著牆,滿腹委屈,眼含熱淚地說了一句,我寫的小說沒了,四萬多字沒了,沒了……
在那一刻,我清楚地認識到,寫作不僅是我北漂的唯一精神支柱,它還是我的全部生命,如果沒了寫作,我將失去活下去的意義,生命也將失去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