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甩手掌柜

曾嫂向我說了一些她在幼兒園做副院長時的經歷，她在一所規模不大的私人幼兒園上班。

那所幼兒園距離我們的住處不太遠，坐公交車也就五站地，如果在不堵車的情況下，來回也就四十分鐘左右。堵車的話就不好說了，來回一兩個小時也有可能，我們住處附近堵車很嚴重。

老院長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娘們兒，她氣質裝的很優雅，愛把自己打扮的像個聖母婊，常年披著一大塊由豪華布料做成的綠色「袈裟」，染著一頭捲髮，頭上蓋著一塊紫色頭巾，手上戴著幾個大黑金戒指，平日里煙不離嘴，卻很少見她吐痰，不知道她有沒有吃痰的癖好？

自從曾嫂升級為副院長后，老院長便做了甩手掌柜，幾乎不管不問幼兒園裡的任何事了，把園內所有大小瑣事全交給了她一個人打理，等於說她是園內的實際管事人。

在此之前都是老院長一個人在園內留守到深夜，忙前忙后，自從曾嫂入職后便陪她一起收拾園子。

在曾嫂剛入職后不久，老院長發現她這人不僅又傻又勤快，而且做事還很細心，方方面面的事都考慮的很周全，她完全有能力把園裡收拾的很妥當。

老院長想的是，其實她在不在園裡都一樣，她對曾嫂越來越信任，沒事了就誇誇她。老院長想著，把園子交給曾嫂打理，她晚上出去溜達，豈不是更美，這也未嘗不可啊？曾嫂人好說話，肯定不會拒絕的。

再後來，老院長在放學后就不見人了，去找她養的那幾個小白臉約會去了……

後來，曾嫂一個人留在園內辛勤勞作。

其實，曾嫂不是想留在園內加班，只是她不想回家太早而已，所以她才會在放學后留守在園內享受一個人的清凈，以此逃脫回家和曾哥爭吵。他們夫妻倆感情不好，隔三岔五地在夜裡吵架，具體吵了什麼我不清楚，吵完了都是曾哥垂頭喪氣地滾出去。

說到吵架聲，我想多說幾句……

我的聽覺在夜間異常敏感，夜裡有任何的聲音我都能聽到，這也是我在大學住集體宿舍睡不著的原因。

大家做鄰居這麼久以來，我常聽到曾哥他們屋裡傳來爭吵聲，我們的房間僅有一步之隔，房子又不怎麼隔音，我從沒聽到過曾嫂在夜裡發出過那屬於女性的迷人叫聲，也就是夫妻倆做男女之事時所發出的那種美妙而又令人興奮的叫聲，一次也沒聽到過。他們夫妻倆三十齣頭，正是精力旺盛之際，怎麼可能半夜不做那事兒呢？我曾懷疑過曾哥那方面有問題……

曾嫂是一個高情商的女人，她表面上和老院長相處的很好，對她客客氣氣的，偶爾還在她面前獻殷勤或拍個馬屁。她平日里對她很尊重，實際上心裡卻把她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我問曾嫂這是為什麼呢？她的脾氣很好，在職場怎麼想罵人呢？這讓我大為驚訝，想必她是經歷了職場的黑暗吧？哎，職場本就是一個是非之地，更是現實社會的縮影。

曾嫂越說越起勁，她倒了杯水，一飲而盡，一副侃侃而談的架勢，把杯子擱在桌上，坐在我旁邊，繼續著剛才的話題……

我對曾嫂講的東西很感興趣，有一種很想聽的衝動，我下意識地瞅了一下手機，凌晨一點了，往常這個點兒我早睡了，現在我不僅沒了困意，反而越聽越精神。照曾嫂這麼手舞足蹈的講下去，我今晚不必回屋睡覺了。我偷偷打了個哈欠，不忍心打斷曾嫂的「精彩演講」。

三年前，

曾嫂去那家幼兒園面試，老院長看她形象好、氣質佳又靈巧，就給她一月開5000元的薪資，讓她擔任幼兒園的美術老師。

幾個月後，老院長看曾嫂美術課教的好，深受學生和學生家長的喜歡，平時又知道操心，不像其他老師那樣，放學鈴一響就跑的不見蹤影了。

曾嫂經常在放學后留在園內無償加班，一個人默默無聞地忙來忙去，掃地、擦桌子、拖地、收拾畫具和玩具、把院長的辦公室收拾的整整齊齊……

她為幼兒園所做的一切老院長都看在眼裡感動在心裡，老院長決定把幼兒園託付給她，讓她做副院長。

一天放學后，老院長特意找了個機會以嘮家常的方式把曾嫂「從頭到腳」誇了一遍，她的夸人功夫一流，曾嫂被她誇得都不好意思了，她被誇成了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偉大的無私奉獻的最美女園丁。

我對老院長對曾嫂的誇讚之詞頗感興趣，曾嫂當時的虛榮心肯定膨脹到了極點，那是一種超乎語言的感覺，她找了好幾個形容那種虛榮的詞語都顯得「詞不達意」。看她那股眉飛色舞的興奮勁兒，一邊講一邊噴口水，不難想象，那是一種只可意味不可言傳虛榮感，原來曾嫂也是有虛榮心的，女人多多少少都會有虛榮心吧？

我的理性告訴我，老院長並非真心實意地誇曾嫂，我越聽越覺得她像是在給曾嫂洗腦？像企業為了讓員工賣命工作而特意給他們制定的企業文化。

我這人他媽最討厭的一種文化就是企業文化，有相當一部分公司喜歡不幹正事兒，一天到晚不厭其煩地給員工開會，早會、午會、晚會…………讓員工一起做弱智的低級遊戲或唱歌，集體朗誦企業文化，什麼誓死效忠企業啊，什麼感恩公司啊……全他媽是屁話，員工上班已經夠累了，企業還不遺餘力地來回折騰員工，大家上個班太難了。

公司如果想讓員工更加賣力地工作的話，其實很簡單，把他們的薪資提高一倍不就行了嗎？何必玩些虛頭把戲呢？

一些公司以耍猴的方式給員工開會、洗腦、背企業文化，卻不知道員工也是以一種看猴表演的心態看公司表演，大家都不是傻子，沒必要玩虛的，誰來公司不是為了賺錢啊？

我忽然插了一句話，道：「曾嫂啊，老院長或許不是在誇你，我覺得她是在給你洗腦啊？」

曾嫂情緒激動地說：「哎呀，阿凡，我知道她給我洗腦，但那是後知後覺了，我當時頭腦發熱，哪兒想的到她在忽悠我啊……」

我從兜里掏出一包煙，給自己點上一根，又遞給曾嫂一根。

曾嫂動作熟練地給自己點上，眯著眼睛，很享受地抽了一口，嘴裡噴出煙霧，她「噴霧」的那一瞬間表情用飄飄欲仙四個字形容最為恰當。

我很好奇，曾嫂不像是那類抽煙的女人，她的煙癮卻很大，這不科學啊，新時代女性思想開放，我也可以理解。

我說道：「老院長誇你的時候，你的虛榮心一定膨脹到了極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