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阮明成得權
但如果胡爾喀死了,被蘇成江刺殺成功了,韃子部就是一盤死棋,這一切都會發生天翻地覆地變化,不用講都知道,每個知情人都在等著蘇成江的結果。
蘇成江就像是原來的洪湘北,那時老定遠侯阮如林,深知景洪帝的忌憚,毅然交出兵權。與阮如林毫無交集的洪湘北上位,接過了阮如林槍林彈雨打下的安穩局面。
現在的情況何其相像,只要蘇成江刺殺韃子成功,以後郡北府就是蘇家、阮家的天下,不管襄王上不上位,為了郡北府的穩定,為了震懾韃子,蘇、阮兩家都是不二人選。
同時,洪超遠也暗自慶幸,洪家與蘇家是姻親,雖然洪家有種種算計,洪超蓮在洪家也無足輕重,但蘇成海不一樣,他是蘇家嫡出的四兒子,蘇成江、蘇成汌的親兄弟,他們的兄弟感情比他們洪家要深得多,所以蘇家好,蘇成海一定會好,做為蘇家唯二的讀書人,蘇成海在蘇家肯定也是舉足輕重的,更何況宴席時,他看到蘇成海、蘇成汌兩兄弟默契十足的樣子,真讓人羨慕。
大家族出身的洪超遠,更注重家族的利益,就比如他對玲瓏公主,眾京城貴女羨慕的「人間眷侶「,有幾分是出於真心,有幾分出於對家族未來的考慮,洪超遠自己也說不清楚。這種家族利益至上的想法是刻在骨子裡,融進血液里的,拋不掉,丟不了。
而莊戶出身的蘇家,沒這麼的私心,沒這麼多大義,他們想的是兄弟情,看的是父母、血脈,不摻雜什麼外在的東西,很純粹!
洪超遠也希望有這麼個兄弟完全為自己著想,但反過來,他一定不會完全為了兄弟,因為他肩負太多的東西了。他不是為某個人活的,也不是為了自己活的,更不是為了妻兒活的,或者說不單單為了妻兒活的,他是為整個家族,為追隨洪家的弟兄們,太多太多······這可能就是他們這些世家子的悲哀。
可是世家子中也有異類,比如阮明輝和阮明成。
老定遠侯阮如林就是個狠人,毅然決然,不留退路,為那無用的兒子帶來了一個爵位,儘管阮青書庸碌無能,但依然富貴一生。如果不是他非要作死的跟定西侯聯姻,娶了吳家姑娘為繼室,他還是安安穩穩的定遠侯,就憑阮明輝、阮明成的城府心機,阮家能差了?
可是阮明輝、阮明成這兄弟倆的狠勁完全不輸給他們的祖父,也很有破釜沉舟的勇氣,硬生生為阮家沖開了一條血路,只要能回到京城,日後朝堂上一定會有阮家的一席之地。
洪超遠思緒良久,透過茶水的霧氣觀察著林夕和阮明成的神色,林夕微微慵懶的倚著榻上的大迎枕上,可能是才扎過針的緣故,顯得氣色很好。穿著一件白色的家居常服,面料柔軟下垂,腰束月白祥雲紋的寬腰帶。微白的髮絲用一根銀絲帶隨意綁著,額前有幾縷髮絲被風吹散,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文雅之氣。
而旁邊的阮明成,一身玄色窄袖衣袍,袖口處鑲滿金色雲線,腰間束同色腰帶,靠右邊斜挎佩劍,就那麼斜斜倚在窗邊站著,手中拿著一盞茶,還在不經意間隨意的轉動著,眼眸微垂,似在觀察著茶杯里茶水的變化,外表看起來好象很是隨心所欲,但他剛才的作為,都讓人不敢小看。
「先生,阮大人,還請救救父親,救救安備城的百姓!」洪超遠率先打破沉默,語氣誠懇,態度謙和。
他知道,全賴阮明成,自己才能站在這裡,否則不等韃子兵殺過來,他在書院就沒命了。難道你還指望韃子炸了書院,會沒有後手?即便自己沒被炸死,想要抵擋住韃子兵,也是千難萬難。
「洪駙馬,言重了,你我同為郡北官員,理應為郡北死戰到底,何來請求一說。」阮明成忙讓開洪超遠的大禮,洪家再失勢,洪超遠也是當朝駙馬,也是皇親國戚,都不是他一個六品官能藐視的。
林夕撣了撣迎枕上的褶子,坐直身子,平靜道:「駙馬,現在危急時刻,沒有洪郡守腰牌或軍令,我等也是寸步難行,只能龜縮於此,等待救援,如何去救郡守和全城百姓呢?」
這話就很不客氣了,你洪家大權在握,抵抗韃子名正言順,他和阮明成以什麼名義救?怎麼救?可能連郡北府的各路關卡都過不去,你說你是原大學士,你說你是學政大人,戰場上誰認啊?
這時出頭一定要有軍令和軍隊,缺一不可,有軍令則有出手地理由,而軍隊則是倚仗,否則貿貿然的出人、出力,最後事了了,皇帝問你哪來的人,哪來的兵,哪來的令,怎麼回答?怎麼回答都是錯!無詔豢養私兵視同謀反,這是得多白痴才會無緣無故的出頭啊?
這話阮明成不好說,因為他手中確實有老定遠侯留下的勢力,但林夕可以,他一個無兵無權的原大學士,現在又手持銀狐令,在郡北府很有話語權。
要知道,有銀狐令在手,林夕是可以在郡北府參政議政的,甚至可以直接罷免四品以下的官員,并行代管之職,但獨獨沒有軍權,不能調動軍隊,難道你要讓林夕冒大不韙嗎?所以林夕問的理直氣壯。
洪超遠也明白,不拿出真格的,誰會在這個時候出頭啊?也不猶豫,從腰間內側取出一個腰牌,上面一個大大的「洪」字,粗黑色的正體異常突出,不同於洪湘北的金色腰牌,這個是銀色的。
洪超遠用手摸索了一下上面的「洪」字,將他遞給阮明成,道:「阮大人,這是父親給我的腰牌,持此腰牌就能調動安備城下屬州縣的駐軍,請阮大人出手相救。」說完,對著阮明成身施一禮。
阮明成趕緊快步拖住洪超遠身體,朗聲道:「洪大人,太客氣了,既然有令牌在手,我阮明成義不容辭。」
「禪縣縣裡林立軍是父親提拔起來的親衛,非常可靠。而且此人英勇善戰,跟韃子打過多次交道,還會一些韃子話,阮大人不妨一用。」洪超遠也沒有藏著掖著。
其實他想自己去調動這些人馬,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要去,阮明成當然不會攔著,但想要阮明成出人就難了。他也想掌控整個戰局,但布局這麼久的阮明成是不會給自己這個機會的,而且即便自己扭轉了郡北府戰況,也挽救不了父親的敗績。而他作為當朝駙馬,朝廷是不會讓他主政一方的。
歷來駙馬領的都是虛職,像他現在的武學院院長之職就已經很不錯了。所以郡北府終究是要交出去的,與其交給別人,還不如交給阮明成呢,至少兩家還有些拐彎的親戚關係。
所謂,形勢比人強,該低頭時就得低頭,現在什麼都比不上郡北府的安危重要。只要保住了郡北府,趕走韃子,洪家就還是軍功赫赫的守邊大功臣,一切都還有迴旋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