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取而代之的是剎那紅艷
劉令沫走在灰暗的走廊中,他推開骯髒的木門走進去;在進門前,他看了眼門口旁,銀白色的門鈴還在那裡。
四周是靜悄悄的,屋內,一位身材瘦小、頭髮掉落了許多、滿臉皺紋的老太婆,正用一雙邪惡的眼睛注視著他。
劉令沫朝她點點頭:「您好。」
老太婆惡狠狠地問:「你又來抵押東西是吧,別老拿你那些不值錢的東西來抵押了。」
在老太婆說完這話后的兩秒鐘,劉令沫的右手抬了起來;他驚訝地發現手上拿著一把生鏽的斧頭。
他也在朝老太婆走去,同時用斧頭作出揮舞姿態。
「不。」劉令沫大喊,可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老太婆朝著廚房逃跑的唯一路線被劉令沫堵住了,她孤苦無依地躲避在角落中,眼中流露著驚恐。
劉令沫來到了老太婆面前。
斧頭高高地揮起,任憑他怎麼控制手臂都無濟於事。「別!」他絕望地叫;自己這是在殺人!
斧頭朝著老太婆的頭蓋骨揮去。
「不要!」劉令沫猛地睜開眼睛。
老齊被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後排的狸花貓從正副駕座位之間的縫隙中探頭過來,聞了聞劉令沫的黑色制服。
「沒什麼。」劉令沫抬手擦了一下額頭,他發現額頭上全是冷汗。
「準備到琳玉城了,還有半個小時。你剛剛做噩夢了?」老齊擔憂地再次詢問。
「對,不過沒事,都是小問題,要上戰場的人總會心中有點不安的,做噩夢很正常。」劉令沫故作輕鬆地回答,手探到車門放東西的地方拿出一瓶礦泉水。
前面那輛無牌的越野車還是緩慢地行駛著,他們的車穩當地跟在後面;兩邊依舊是青山,可能是天氣變得陰沉了,山上的綠意變得暗淡。
「看樣子準備下雨了啊。」他喝了一口水說道,還在儘力掩飾著心裡的不安。
「對。」
忽然,他感覺頭上一陣疼痛。每次他做了那個噩夢,都會這麼疼痛。
太陽穴的青筋曝氣,清秀的臉頰變得扭曲:「不!」
「你怎麼了?」老齊看到他一隻手捂著頭部,一隻手在衣服內袋中翻找著什麼。
「沒……」劉令沫強忍著頭部欲裂的痛感,在內袋找到了半個煙盒大小的黑色鐵盒;雙手顫抖著將鐵盒打開,一堆靛藍色的膠囊出現在眼前。
他懷著無比的饑渴,迅速將一顆膠囊放在口中,使勁吞咽。
十秒鐘后,頭上的痛感驟減,再過五秒鐘,痛感完全消失了。
「你又是犯了那種被醫生懷疑為睡眠焦慮症的病了吧。」老齊擔心道。
「可能是。」劉令沫把瓶蓋扭開,再用手臂內側擦了一下頭上直流的汗。剛剛的痛楚夠難受的。
自他有具體的意識來,每隔兩三天總會做一次噩夢,夢境的場景和發生的事情都差不多;有時候是砍門口站著的一位年輕外國女子。
幸好,斧頭沒有落下去,他在每次斧頭接近受害者時就突然醒來了,醒后的頭部炸裂般痛,就像剛剛那樣。
直到後來,父親給了他一盒藍色的藥丸,說是能減輕頭痛;他每天臨睡前都會吃一顆。此後,但凡他睡前吃過藥丸,都睡得很安穩。
父母出國的十年來,他們唯一給自己寄的東西就是藍色藥丸,一個月三十五顆,從未缺勤。除此之外,連一聲問候都沒有,更不用說見面了。
「真的下雨了。」老齊打開雨刷,把擋風玻璃上的毛毛雨絲給刮除乾淨。
突然,後排的通訊器發出中氣十足的男聲:「全體龍涎部隊的成員請注意,迅速脫離駐軍的車隊,三公里后的分叉口朝左邊駛去。再重複一遍……」
老齊愣了一下,直到看到前面那輛車離開右邊車道時,才跟上它的屁股。
疼痛全無後的劉令沫面露欣喜:「政委也來了?」
「可能就是政委和老陳他們領導我們吧,聽說我們的主要任務是救援。」老齊謹慎地擺弄著方向盤,強迫症似的要求與前車的車寬完全重合。
狸花貓從後面伸出爪子來,拍了一下劉令沫的手肘。後者回頭,看到對方脖子上的翻譯器閃動著藍色的燈,標準的女聲從翻譯器中傳出:「我們的任務就是救援,而且是去琳玉城市中心的金城商場救援。」
劉令沫瞳孔地震:「新聞不是說那是一座最可悲的商場嗎?軍隊好幾次強行進去救援,都被打回來了。」
「應該不會只有我們吧,」老齊倒是不怎麼慌張:「如果只有我們也沒關係,我們是龍涎部隊的成員呀。」
「最近一次去那裡的是賓來城的龍涎部隊,去了八十多人,回到堡壘的只有十一人,只救了六位平民和一名警察回來。裡面可是有上千平民的。」狸花貓提醒道。
老齊和劉令沫對視了一眼,兩人都說不出話了。同胞的傷亡讓他們感到凄入肝脾,再聽到裡面有上千平民時,更是悲不自勝。
上千條人命,在商場中被困了兩天,外面還有許多兇狠的九耳犬嘗試進去。可想而知,裡面人們的心情是怎麼樣的。
「去尼瑪的九耳犬,老子早就說過要乾死你,給老子等著。」老齊咬牙切齒道。
時間流逝,天氣陰沉。龍涎部隊的車隊來到了琳玉城北部的小平原上。
兩邊經常出現各種工廠,在灰白色的大自然色調下顯得死氣沉沉。有一些工廠的空地上停著軍用直升機,一些軍人在空地旁休息。
高速路兩邊的護欄被人工破壞了,縫隙足以讓一輛軍用貨車開進去,車把草碾開,壓出了一條土路。
再往前開,路邊有一些軍人在喝水和站崗,有時會有十幾名士兵在呈列隊前進,兩邊的草地上還蓋著一些迷彩帳篷。
這裡已經可以看到琳玉城邊緣的高樓;天上經常有軍用直升機飛來飛去,還有戰鬥機在更高處飛舞。琳玉城那邊散發著黑煙,連劉令沫這邊都能看得很清楚。
戰爭的氣氛渲染著琳玉城和城市邊緣的土地,劉令沫心跳開始加快:「我他媽有點小慌,但是無妨。」
「我他媽也是,就很他媽的煩。」老齊鄒了鄒鼻子。
後排的接聽器又響了:「注意緊跟著你們前方平行的車輛,我們要和首府那邊來的軍隊相遇了。」
響聲剛挺,車輛就開到了一個分叉口,另外一條道上有成排的皮卡朝公路開來,兩座城市的援軍就這麼在左右車道上開著,互不干擾。
「你知道嗎?這旁邊是一個玫瑰花園,琳玉城受難的那晚,有十幾隻九耳犬衝出城到這裡,跟一支郊區基地正在前往琳玉城的駐軍相遇了。三百多名士兵把它們全都消滅了,但是最後到達瓊玉城的只有不足五十人。」老齊顫抖著說。
劉令沫看向左邊的山丘,上面確實放置著玫瑰花的石雕。但土地上往日的一片鮮紅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剎那紅艷,卻是讓人感慨萬千。
現在的氣氛真沉重,真是的。他笑道:「你是不是太緊張了,才聲音有點顫抖的吧。其實嘛,我也緊張,但是我會一直陪著你的,誰讓我們是一個班的呢?」
「你說我的跳躍能力和你的劍法相比,誰在戰場上會更得利?」
老齊的異能是跳躍,一下子能跳三米高,還只是隨便一跳。劉令沫皺眉回答:「應該是你吧,打不過還能跑,我想跑都跑不了。」
「沒事,我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