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鎮、一村、一代人
錢疏才,錢鍾之子,九娘侄子,也就是青塵的表兄弟,兩人倒是同年,只是青塵早出生兩月,倒是勉為長兄。
至於錢鍾、錢疏才兩人名字怪異,只要在懸耳村的大街上隨便拉住一人,稍一打聽便會知道其間的故事。
錢者,生不能所擁,死不能同攜,乃真真切切的身外之物也。世人多為不喜,銅臭,說的就是此物,可見世人對其觀感。
別說青塵前世,就是在此方異世,錢也是居家旅行必不可少的東西,為有德有志之士共唾棄之的低俗之物。
要說到姓、名、字、表、號一事,很有講究,玄之又玄,不可輕忽,冥冥朦朦,似與命數、氣運有著似有似無的糾葛,玄而又玄,不可捉摸。
然姓乃先人所遺,自不能更改,而名、字、表、號中便有頗多講究,甚至是引為玄異,自成一派學說。尤其古人更是莊重,有些名、字、表、號的出處更是諱莫如深。
就比如「錢」「財」這些字眼,用於名、字、表、號一事上,便輕碰不得,不是氣運綿綿之人不能福受,不是福澤茫茫之人不能擔慧。若不然空占寶字而無能無緣,便是德不配位,要麼一生多難多災,要麼潦倒平生,然則氣運之事玄妙非常,這僅僅是淺顯的最為平普的論述,落到實處,豈是凡人可窺可探的。
凡言種種皆說明一事——名、字、表、號一事,不可輕忽,當慎待之。
而姓式為「錢」「金」者,這既是一份祖上綿延不盡的恩澤也是一份烙印在子孫骨子裡的責難,天道茫茫,得失之間又有誰能說的清楚。
你若在「錢」姓之後加一個「缺」「損」「虧」「殘」這些字眼,自是不能,非那些天命奇詭,本命有缺之人不能與之相生相剋,不能承其運。
所以,「錢鍾」此名此姓鄉鄰街角有幾種不同的解法。一則鄉親云:鍾,鍾了,終了。錢家以德望發家,祖輩數代方有如今家業,可為富足一方,然月盈則虧,水滿則溢。常言富不過三代,福澤將盡,錢鍾取此名,乃是自虧錢運之豐溢以補足福運之欠損。以求族運綿長。
這便,就連錢鍾平日樂善好施之舉也有了出處,同時還引經據典,青塵當時聽的一愣一愣的。
還有一派鄉親則云:這是一種自晦。言稱錢家已經富可敵國,若不潛隱,則要承其運之重,還說錢家數子(錢鐘的兄弟)皆亡就是端倪,錢家自晦,實屬被迫之舉。
這種說法多不被鄉親認可,青塵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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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置之。
錢家富甲一方,家勢盛大,難免被人不喜。還有甚者聲稱,笑稱錢老爺子(錢鍾之父)目不識丁,斗大的字不認識一個,偏好風雅,貪慕虛榮。言稱錢鍾出生那年,錢老爺子救了一個落魄書生,還說此書生帶刀佩劍,背書藏硯,可成章賦詩,也可舞刀弄劍,能文能武。錢老爺子頗為仰慕,請為長子賜名,那書生不羈,隨口一名,之後笑談而去。
甚至街角影巷中還稱那落魄書生生的一副俊俏模樣,還說那錢老爺子與夫人分居已久,至於什麼書生善攻老爺善受的龍陽趣事,青塵連連鄙夷,最後迫於初降此方,人生地不熟的壓力,為了了解此間異世的人文風土,為了穩穩紮根異世,異常艱辛的聽完了那些不得不說的三天四夜。事後青塵憤然而起,雙手使力,啪啪作響,將那「說書」一般的胡瞎子嚇了一跳,緩過神來的「聽書」眾人皆效仿之,一時間紛紛雙手使力,雙掌齊鳴,聲音穿過了幾個巷子。
倒是錢疏才之名的來由確有其事,那年一個遊方道人路過懸耳村,此道人能掐會算,是難得一見的世外高人,總之因緣際會之下為錢鍾錢大善人獨子贈了一名,言稱錢鍾樂善好施,仗義疏財,故贈名——錢疏財。
一時間引為鄉里佳話,至於那道人臨走前錢鍾送的百兩銀子這種細枝末節的事情,大可不必詳說。
而一晃數年,直到那一年柳先生流落懸耳村,鄉里鄉親見他談吐文雅,請他為公堂私教(此方異界的公堂僅為公共之所),而在第一批學生,也就是「錢疏財」那個年齡段孩子踏入學堂的第一堂課後,據說當時柳先生初聽錢疏財一名,仰天大笑,最後夜訪錢府,變「財」為「才」。
說是那一夜錢鍾欣然,親送柳先生出府。
在青塵看來,那遊方道人多半也是一個目不識丁之輩,除了騙取盤纏,倒也也沒有壞心思,只是腹中空空,誤打誤撞罷了。
倒是那個柳先生倒是一個秒人,志大才疏,疏才、疏才,前錢后疏才,一則有自謙之意,一則錢疏才,錢輸才,豈不是重才輕財,而且妙就妙在一個「疏」字,這樣,財與才之間雖后先後,但也在分毫的伯仲之間,如若發奮勤學,博學強識,豈不是才高八斗,財足七斗有餘,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對學生錢疏才的一種勉勵。
這樣全名不變,只拋去了一個「貝」字,就是豁然開朗,源頭活水。而且「貝」本指錢財一物,舍之更是風雅。這柳先生卻是一個妙人,只是青塵至入世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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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多去尋訪自己口中所謂的機緣,倒是還不曾前去拜訪。
……
話說錢鍾和錢疏才父子二人來訪,倒是打斷了母子二人的對峙,給青塵留了口喘氣的時間。
「疏才,快到姑媽這裡來,讓姑媽看看你是不是又長俊了。」
如果說九娘對錢鍾那是刻薄的異常,那麼她對錢疏才這個侄兒卻是親熱的過分,這倒是令青塵不解,如果細究起來,錢鍾和九娘也僅僅是堂兄妹。
看著母親那親熱的勁兒,青塵倒是省得去搭理那相貌「平平無奇」的表弟,樂得清閑。
「山、青塵哥。」
聽到聲音青塵又是一嘆,聲音像他本人一樣文文弱弱的,除了之前扶他回來的趙魁還能是誰?青塵感嘆,這孩子做事有股子認真執著的勁兒,倒是一個乖巧善良的好孩子,是他叱吒異世的不二跟班。只是身子骨太過孱弱了些,這怎麼能行?反而膽子太小倒是其次了。
「進來吧。」
與其看著自己表弟那張臭臉,還真不如他教導自己的未來跟班來的舒心。你看這乖巧勁兒,上一次提了一嘴不要再叫他「山狗」小名,你看這不是就聽進去了嗎?雖然習慣使然,但及時便糾正過來了。你看,你若是不說進來,他可能會等在門外,多乖巧。
「吱呀。」
「嘎吱。」
院門被推開,接著是輕快的腳步聲,緊接著屋門就被推了開來,進來一個文文弱弱的瘦小青年,他使勁在臉上綻出一個微笑:「青塵哥?」
青塵上上下下的細細打量。見其容貌竟有端秀之意?
『該死,莫非近朱者赤也』青塵一時苦惱,但再西看去,神情便是一怔。
一雙點墨秋水淡淡眸,兩彎柳葉清減舒舒眉,鼻兒挺挺柔滑立,鼻尖盈盈似水流,唇若薄似重,弧角波浪成型,嘴角恍惚若勾。
該死,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也是個「相貌平平」之人。
青塵默默嘆息:「青塵啊!青塵,想我前世是何等容顏,鳴村、通鄉、鎮縣、傳市,而你這『相貌平平』也只能在這個小村子里委居探花。你這臭皮囊倒是好一頓高攀,高攀了我那俊逸非凡。」
索性趙魁不似錢疏才,雖也是「相貌平平」之輩,但骨子裡透出的柔弱惹人生憐。倒是好一個比干心中竅、西子眉間傷、黛玉手中花、褒姒心中煩。
哎哎哎!「相貌平平」之輩,著實令人生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