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被釋放的仇恨
來到城主府，剛下馬車，走到門口，迎面就撞見了一個打扮怪異的人。
此人頭戴金冠，穿著一身畫滿了各種怪異符咒的灰袍，糟亂的長發之下，是一張乾瘦黝黑的臉。
雖然外形看著不怎麼好看，但這男人舉止有度，行走之時擺足了氣勢，見到秦子陌，也露出了溫和的笑臉。
見旁邊的小隊長也對其抱拳行禮，秦子陌疑惑問道：「他是什麼人？」
小隊長恭敬的回答道：「稟公子，那位是金蓮教的教主苟方鴻，本人實力已達九星武師境界，執掌數千教眾，就連城主大人也都禮遇有加。」
「他就是金蓮教的教主……」秦子陌回頭看了眼漸漸遠去的馬車。
「秦公子，你怎麼來了。」
這時，聽到下人稟報的城主吳啟智迎了出來。
「只是有些事情想了解下。」
跟著吳啟智走進了府中吳啟智的書房，等閑雜人等都散去了，秦子陌才開口。
「城主大人，我想請問這瘋病的來由可查清了？是否跟狗有關？」
吳啟智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如今中毒者的屍體我已封存，命城內所有醫生前去檢查，可現在還沒有結果。」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跟城裡的那些狗沒關係。」
秦子陌皺眉說道：「即使如此，那金蓮教為何還到處強闖民居，搶奪人家的狗？那些教眾更是趁機搶人財物。」
聽到秦子陌的話，吳啟智嘆了口氣，說道：「金蓮教這兩年發展的很快，教主苟方鴻在碧落城內實力也算頂尖，頂著天神的名義，金蓮教在普通百姓中，很有威望。」
「雖然我是城主，但為了碧落城的利益，也只能好言相勸，剛才我便與他約法三章，允許他們捕狗，但不能滋擾百姓，所抓之狗，要給予一定賠償，否則定會嚴懲。」
秦子陌沉聲說道：「如此行為，於事無補，反而會鬧得人心惶惶。」
吳啟智悠悠的說道：「我這也是沒辦法，剛經歷過泰坦巨魔的危機，碧落城人心未定，現在又出現了瘋病在城內擴散。」
「表面上城內一片平靜，實際上各種亂子每天都在發生，人人都擔心自己會成為下一個發瘋的人。」
「金蓮教的行為雖然不妥，但也算是給了百姓們一個發泄的方向，暫時能穩住人心，不然的話，壓抑到極限的恐懼，恐怕會給碧落城帶來更大的災難。」
秦子陌默然不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也能明白吳啟智的顧慮，為了碧落城的穩定，而犧牲一些規則，以小亂托住大亂。
「他們將全城的狗都抓走後，要做什麼？全都殺了嗎？」秦子陌詢問道。
吳啟智點點頭，回答道：「金蓮教準備號召全城百姓，在他們的見證下，將所有狗，用烈火焚身，祭祀金蓮神母，以求瘋病遠離碧落城。」
秦子陌沒再說話，他心裡總有些不太對勁的感覺。
時間很快來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此時烈陽高照，碧落城大半的百姓都集中到了中心廣場。
廣場上人頭攢動，正北方有一座巨大的祭壇，數百個教眾靠著祭壇圍成了一圈，將人流擋在外面。
右邊不遠的一個簡易高台，吳啟智正同眾人在高台上注視著祭壇所在。
「大人，卑職已經派出所有護衛軍，維持現場秩序，確保萬無一失。」李統領走過來行禮說道。
「辛苦了。」吳啟智淡淡說道。
秦子陌也待在一旁，觀察著整個廣場。
「鐺——」
「鐺鐺——」
……
一聲聲恍然在山間迴響的鐘鳴之聲，傳入了廣場上每一個人的耳中，原本嘈雜的廣場，立時安靜了下來。
「日月無光，天降災劫，金蓮神母，降世救民……」
金蓮教教主苟方鴻在一眾教眾的簇擁下，半吟半唱著一些奇怪的詞，慢慢走入了祭壇中心。
苟方鴻目光如炬，在廣場上掃過，臉上一直保持著莊嚴肅穆。
「如今天下遭逢大劫，恐怖入侵，碧落城已陷入危機之中，幸得金蓮神母慈悲降世，賜我神力，命我誅滅妖邪……」
苟方鴻的話很直白，但語氣和表情很有感染力。
秦子陌就注意到，廣場上許多百姓，情緒都被調動，隨著苟方鴻的話，情緒逐漸高漲。
「把所有的魔犬帶上來！」
苟方鴻一聲厲喝，緊接著幾百個教眾，拉著數個蒙著黑布的四輪車，來到了祭壇中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四輪車，期待著黑布揭下。
苟方鴻高舉雙手，全場頓時安靜下來，所有聲音都消失了，氣氛變的緊張起來。
「嘩啦——」
抓著黑布的教眾用力一扯，碩大的黑布頓時被扯落在地。
而當黑布揭開，陽光照在車上后，雜亂又刺耳的怒嚎聲，立時響起。
「汪汪汪！」
「汪汪汪汪！」
秦子陌定睛一看，只見那幾輛四輪車上，是一座座巨大的鐵籠子，籠子里關押的正是許多的狗。
這些狗毛色、品種、大小各不相同，有家養的，也有野生的，大概估算了下，這裡的狗，至少也有五六百隻。
幾百隻狗一同狂叫的場景，很是駭人，離得近的百姓們，全都嚇的後退。
苟方鴻走到鐵籠旁，一臉怒氣的大喊道：「大家看到沒有，這些狗就是城內最近瘋病的源頭，它們不是寵物，不是我們的家人，它們會噬主，它們是邪惡的。」
「你們看，它們身上的魔性如此瘋狂，如果今日不殺了這些狗，他日我們的親人就會被它們所害……」
苟方鴻一陣慷慨激昂的宣講，立時調動起來全場百姓心中，長久以來被恐怖怪物入侵，而壓抑的恐懼。
「殺了它們！殺了這些魔犬！」
當慾望被引導，惡念被點燃以後，在場的百姓們，心中的恨和怒，全都宣洩在了籠子里的狗身上。
一時間，全場百姓都叫喊著要殺了所有的狗。
廣場上震耳欲聾的呼嚎聲，讓不遠處的吳啟智等人都變了顏色。
「這次過後，百姓們心中的壓抑被釋放，應該能老老實實做工幹活，不鬧出亂子了吧！」
吳啟智身後，一個幕僚喃喃自語道。
秦子陌注視著那些不斷狂叫的狗，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些狗似乎是被注射了某種葯，一開始蒙著黑布時很安靜，黑布揭開，立馬就不正常的狂躁了起來。
「接下來，我將用神母之血，凈化魔犬，以烈火焚燒它們的軀體，還碧落城一個太平安寧。」
苟方鴻話一說完，就有許多拿著一個個陶罐的教眾走到了鐵籠子前。
「灑！」
一聲令下，陶罐甩出，一大片赤紅色的液體，潑灑在了鐵籠子里的狗的身上。
「汪汪！汪汪汪！」
鮮血灑滿了每一隻狗，隨即這些狗身上的皮毛開始掉落潰散，狗的叫聲也越來越急切、躁動。
血是熱的，人心是冷的，眼前腥紅的場景，似乎將場上百姓殘存的理智潑滅。
鐵籠里的狗樣子越凄慘，叫聲越慘烈，百姓們就越興奮，他們拚命的朝祭壇前擁擠，沒有一絲害怕。
秦子陌見到這一幕卻越發有種不妙的感覺，他剛才甚至注意到了，苟方鴻臉上那一閃而過的詭笑，那笑容中，充滿了暢快和得意。
「稟報！」
「城主大人，東城門突然關閉，有大量金蓮教教眾堵住了城門。」
這時，一個渾身是血的士兵騎著馬來到了城主面前。
「什麼！是金蓮教的人？他要幹什麼！」吳啟智詫異過後，就是憤怒的急切。
「快！去阻止祭祀的進行，把所有金蓮教人抓起來。」
「還有，疏散民眾。」
吳啟智急忙下了命令。
而秦子陌在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先一步匯入了人群中，準備近距離查看那些狗的情況。
但也就在此時，原本那些狀態萎靡，似乎正被陶罐里的血凈化的狗群，突然狂躁起來。
它們嘴巴里的牙齒瘋長變長，幾乎凸出到了外面。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鐵籠的鐵門，竟被這些發狂的狗直接撞開了。
「去吧！去吧！惡犬們，去撕咬一切，去洗刷罪惡，眼前這些人，都是你們的口糧。」
金蓮教教主苟方鴻此時臉上再沒有了莊嚴肅穆，反而充滿了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