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突變

「陌生人，你好。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應該已經死了。很大的概率，你應該是幫助我女兒的那個人。畢竟這種黑麻紙是由特殊的材料製作而成，遇到光照的話堅持不了一個小時就會變成灰燼。所以，我更願意相信這封信是勞拉主動交給你的。

對了，勞拉就是我的女兒，謝謝你救了她。她出生在大災變前一年，今年有八歲，哦不。等你看到這封信時，她可能就不是八歲了。我和我的愛人因為她的到來開心了好久，她真的是個天使。可惜，戰爭的到來讓一切變得混亂起來。當時，我正在波克市攻克項目，對了，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一名電子工程師，平時喜歡發明一些小玩意，恩，對，攻克項目。沒想到核彈從天而降，要不是那天的團建活動，我們項目組的所有人都將死在那場浩劫里。過多的描述就不寫了，因為核彈無處不在，相信你也是經歷過……」

看到這裡，陳耳東會心一笑，只不過這裡面更多的是苦澀。

「當我急匆匆的趕回家裡的時候，妻子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歐若拉也奄奄一息。是一群暴徒，他們趁著混亂到處燒殺搶掠。勞拉躲在衣櫃里，逃過一劫，可妻子再也沒有醒來。本來，我準備等歐若拉死了之後再帶勞拉逃命去，可它竟然從死神手裡逃了出來。慢慢地，我發現它有些不對勁，它變得更加聰明，也更加敏捷。後來，當我們遇到怪獸的時候，是它衝上前把那些怪物撕碎，保護著我們父女的安全。那時候，我想歐若拉也是變異的，只不過它還有理智存在。

我們到處流浪，四處為家，有我和歐若拉在，勞拉一直過得很幸福。可惜，不知道是不是放射性物質對她產生了影響，她居然患上了骨髓灰質炎，就是那種小兒麻痹症。她的雙腿從三歲開始就沒有隨著身體生長，這導致她無法下地行走。更糟糕的是，我發現自己得了白血病，空氣中致命的放射性元素早已侵蝕了我的身體，算算時間，好像活不了三年了。

今年，我找到了這個地方，我們決定不再前進。這裡是金山市，原本是附近有名的製造之城，有很多原材料和設備可以利用。可惜，附近的監獄被一幫惡棍霸佔了，仗著地理優勢，他們把城裡能吃的東西都搬走了。本來我們也準備去那裡避一避，可惜……那裡的人都是魔鬼，你輕易不要去招惹他們。還有南面，那裡原來是一片養豬場，現在成了異獸的天堂。那些狂暴野豬十分兇殘，就是歐若拉也對付不了它們。北面那片叢林還好一些，當然就目前來說。現在那裡有一堆兔子，應該是城裡的寵物兔變異后跑到那裡繁殖的，畢竟兔子的繁殖能力很是強悍的，我想你在學習斐波那契數列時也是有所耳聞的（開個玩笑，我沒有嘲諷的意思，請原諒一個理科人的幽默）。不要小看這些兔子，它們變異之後身體變大了許多，彷彿是那種巨兔，每一隻都在二十斤左右，很是嚇人！也只有歐若拉才能靠著速度，勉強從那裡順幾隻兔子出來……」

陳耳東看著眼前這隻金毛，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狗子不樂意的甩開頭，不讓他碰。

「……這間地下室是我偶然間發現的，離地面將近十米的距離讓他在核爆中也能做到初級防護。而且更棒的是那些紅酒木桶，他們的味道可以遮蓋人類生活的氣息。更重要的是，太陽光線照射不到這麼深的地方，空氣中那種令人躁動不安的氣息在這裡也會消失不見。這裡簡直是完美的避難家園，當然如果有溫柔的陽光的話。我自己發明了幾個小玩意，你可以帶走，具體勞拉都知道。

信紙已經不多了，我就寫到這裡了。對了，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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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有幾個u盤，裡面有我在國家數字圖書館拷貝下來的資料。要知道在那個混亂的時期，電力供應時有時無，想要完整的拷貝圖書館的數據真的是一件難事。當然，那些文學藝術類的資料我沒有拷貝，光是電子工程的數據就花費了我三天的時間。這裡面還有我的老東家的相關數據，特梅爾公司可是世界頂尖的科技公司，雖然我只有二十三級許可權，但99%的資料已經對我開放了。陌生人，我希望你能善待這些數據，人類文明的復興需要這些資料的支撐。

最後，再次感謝你的幫助！真希望自己能看到女兒長大成人，可惜啊！」

看著信件的結尾，陳耳東有些傷感。大災變中，死於戰爭和核爆的人很少，更多的是像勞拉父親這樣，死於放射性元素的感染。畢竟大多數人的體質根本扛不住核輻射的侵蝕，而活下來的人多多少少因為奇特能量的洗刷，身體產生了某些變化。但這就像一場博弈，如果奇特能量改變的人體強度足以支撐人體對核輻射的吸收，那麼人還是能活下來的。反之，就像勞拉的爸爸，也包括大多數人，都倒在了這種博弈中。

陳耳東把信件收好，又放在了密封袋裡。他覺得等勞拉十八歲成人的時候，應該把信件交給她看看，她應該為自己的父親感到驕傲自豪。莫名的他甚至有些嫉妒勞拉，至少，她的父親一直陪伴著她，直到死亡的來臨。

……

收拾一番，時間已接近黃昏。戴著眼罩的勞拉被帶到地面的時候，悲傷情緒已消散而去，剩下的只有興奮。剛到地面，陳耳東就感覺到遠處的異動。那是異獸出行的動靜，黃昏時分已經是很危險的時間了，看來動作還是慢了。簡單思索之後，他把地下室里的污穢收集了起來，分裝成幾個袋子。等他們來到這棟大樓的樓頂，陳耳東將袋子扔向四處的高樓。一下子，附近的五六棟大樓上就都有了人類生活的氣息，多多少少能起到一些迷惑作用。

這處房間是之前勞拉的爸爸準備好的，應該是每次放風的臨時居所，就位於地下室那棟樓的樓頂。房子靠著樓頂設備間的牆壁搭建，用木材搭成，看著屋內的設計，應該還算結實。三面木板牆由兩層木板組成，中間夾著一層泡沫，保溫做得也算不錯，畢竟金山市冬天雖然不算太寒冷，可也到了十度左右。屋內大概有個九八平，靠牆的一側是張床。房頂上鋪設著光伏板，連接著屋內的電瓶，這樣可以保證屋內的電器正常運行。此刻，屋頂的燈泡懸挂著，並未開啟。

房間的四周，陳耳東撒上了雄黃粉，這種古老的華夏配方能夠很好的抑制人類氣息的蔓延，度過今晚應該問題不大。等天亮了，那些異獸會自動散去。由於領地意識的存在，異獸會不斷的巡視已圈佔的領地，城市也不例外。不過，城市堅硬的地面結構，讓異獸感到非常難受，所以城市中很少有大型異獸定居。他們還是更喜歡那種原始的生活環境，比如北方那邊山丘叢林以及南方那片水邊濕地。他們最喜歡在濕潤的泥土地里翻滾，然後裹上一層厚厚的泥。

吃過葯后，勞拉已經陷入昏睡中，精神長時間的高度緊繃讓她整個身體一直處於空耗狀態，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現在有陳耳東和歐若拉的守護，她睡得很是香甜。這次救援有些匆忙，沒有收拾好首尾，人類生活的氣息隨著大門的洞開隨風飄散而去，等陳耳東意識到時已經為時已晚。畢竟他以前獨來獨往慣了，根本就不在意那些異獸的想法。甚至那些落單的異獸都會成為他的獵物，成為他的口糧！

狗子一刻也不睡，就跟在陳耳東身邊。他走，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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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走，他坐著，狗子也坐。一臉防備的樣子，讓他哭笑不得。坐在門旁邊的椅子上，解下披風，陳耳東從背包里取出工具，那是一套精密至極的儀器，即使歷經十多年的風霜，依然光滑如故。他擼起袖子，打開小臂上的金屬蓋板，將裡面的介面扯了出來跟工具盒接上。瞬間蓋板下的顯示屏上出現一行行的代碼，黑屏上白色字體逐一閃過。

記得第一代版本安裝在身上的時候，他有問過教授，努哈，對，就是這個名字。一個中東人，長得一圈大鬍子，待人溫和，跟相貌有些反差。現在都已經有全息投影了，為什麼還用這麼古老的設備？努哈教授說，這種越是古老的設備才越穩定。這個檢測顯示器的功能本就不多，沒必要用什麼全息技術。就是彩屏都不需要，這種黑白顯示的屏幕最適合，功耗小而性能穩定，足夠使用了。現在看來，教授的話是對的。這麼多年，這屏幕完好如初。

「嘀」的一聲，引起了歐若拉的警覺，它抬頭看了一眼陳耳東，見他手臂上的設備一下子呆住了。她好像第一次發現陳耳東的機械臂，驚奇的表情真是活靈活現。他回頭看了狗子一眼，也有些訝異。再過幾年，歐若拉開口跟他說話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這該死的大災變！

顯示屏上出現數字「1」，代表設備一切正常。斷開介面，陳耳東把工具收拾好放入背包中，然後才把手臂上的蓋板蓋好。精密製造的裝置讓手臂上的金屬質感連成一片，根本看不出有接縫的地方。握了握拳，十幾年的相處，機械臂早已與他融為一體。尤其是大災變后的異常變化，讓陳耳東感覺到肉體與機械的融合加快了。本來機械臂外還有一層人造皮膚的，可惜那一層太過脆弱，無法承受戰鬥中的衝擊。索性，他把那層人造皮膚徹底撕掉，反正在這個奇怪的世界里，再奇怪的事情也沒人覺得奇怪了。

勞拉的包是一個手提包，空間並不大，但足夠放置下生活用品和電子設備了。說到電子設備，她的爸爸也是個牛人，靠著從城裡各處找來的材料，硬是手打了一輛電動輪椅，還是帶遮陽傘的那種。輪椅帶有自動駕駛輔助功能，而且具有山地模式，裡面的避震結構陳耳東看了半天嘖嘖稱奇。此刻，那輪椅靜靜的躺在床邊，電池能量耗盡，急需充電。想到充電，陳耳東打開手臂上的顯示器，能量已經降到二成左右了。這是一個很危險的界限了，明天得去搜刮城市，只希望今晚平安無事！

「你睡覺嗎？」陳耳東扭頭看向歐若拉。

「汪汪！」狗子低吼兩聲，歪著腦袋看著他。

「那好，你不睡我就睡了！有動靜叫我！」

有狗子在，正好不用他值守。

這間小屋不到9平米，除了那張單人床，就眼前這張書桌還能依靠著睡上一會兒。陳耳東看了看桌子上的合照，那是勞拉和她爸爸的，相片里的男人很是英俊。將相框外往放了放，陳耳東伸了伸懶腰，趴在桌子上開始休息。顛沛流離的日子裡，能有一處遮風避雨的場地休息就算很不錯了。如今有桌子撐著，終於可以美美的睡一覺了。

……

睡夢中，陳耳東聽見狗子低吼聲，他瞬間清醒。看著呲牙咧嘴的歐若拉，他感覺事情有些不妙！

他將頭頂的夜視儀戴在臉上，靜靜地聽著外面的響動。此刻，街道上不時有腳步聲響起，不像是人的動靜。陳耳東側耳聽著動靜，心裡默念著：

「1」「2」……「6」

附近至少有六隻大型異獸！就這麼幾口肉，用得著這麼大陣仗嗎？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蠢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