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父親大人挺能罵的

穿好衣服，乜墨拿出一顆藥丸，讓林風吃下去。

林風頓時傻住，這麼快就要開始折磨他了嗎？

但現在人為刀俎他為魚肉，就算心裡一百萬個不願意，林風也只能按照乜墨說的去做。

他抬起來的手幾乎抖出了殘影。

雖然他寫的小說總是弱肉強食刀光劍影，但林風從小到大都是乖學生，別說打架鬥毆身處險境，他甚至連跟人嗆聲都很少。

林風拿起藥丸，因為抖得太厲害，藥丸從他手裡掉落，剛好被乜墨接住，乜墨握住林風的手，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掰開林風蜷縮起來的手掌，將藥丸穩穩放在林風手裡，「父親大人可要拿穩了。」

林風想抽手，卻絲毫動不了，對方力氣太大了。

他抬頭看了乜墨一眼，小聲地囁嚅：「能不能不要叫我父……父親了……」

乜墨伸手捏住林風的下巴，注視著他的眼睛，「為什麼？難道不是父親大人把我創作出來的嗎？」

「我……我……」林風欲哭無淚，早知道他會穿書，打死他他也不寫這本書。

「好了。」乜墨鬆開林風，隔空取來桌上的茶水，將水杯遞到林風另一隻手裡，「快吃了它吧。」

林風覺得自己就像被賜鴆酒的開國功臣，就算他虐了主角怎麼樣，難道他對主角不夠好嗎？什麼機緣法寶沒給他！

他看著手裡的藥丸，想起第四世，乜墨的良心已經被磨得差不多了時，有一個打算背叛乜墨的小弟，被乜墨賞了一顆腸穿肚爛葯，藥丸里全是蠱蟲，蠱蟲在啃食宿主的內臟時，會分泌一種刺激大腦清醒的藥物，在蠱蟲啃食的七七四十九天里，人都會清醒的感受著那種痛苦，真正的求死不能。

「我不想死……」林風看著手心裡的藥丸，恐懼刺激得他雙目微紅，蓄滿淚水的眼眶一個沒兜住，豆大的淚珠沿著臉頰滾下來，「我不想死！嗚嗚嗚對不起！我再也不虐你了，你放過我吧！」

他終於忍不住，大哭出聲，趁著情緒崩盤帶來的膽子，林風將手裡的藥丸往床腳下一扔，心底暗自祈禱他的男兒淚能讓乜墨心軟一丁丁點。

乜墨看向被他扔掉的藥丸，眼底笑意更濃，卻沒點評。

甚至還頗有憐惜意味的伸手，替林風擦眼淚：「放心吧，我怎麼會讓父親大人死呢？」

林風聞言，停下嚎哭，虛睜開眼看向乜墨，確認他此話的真假。

就見乜墨笑得一臉溫柔：「就算你求我，我也不會讓你死的。」

林風：「……」這就是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嗎。

上一顆藥丸被林風扔了，乜墨又拿出下一顆，這次他不再給林風搞鬼的機會，直接捏著他的下巴，把葯送了進去。

看林風吃下藥丸，乜墨哄狗似的摸著他的頭。

林風一咽下藥丸，就捂著肚子，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劇痛。

好一會兒，他的肚子都沒反應，正當林風以為是自己多想了，卻發現自己的頭皮癢了起來。

一開始只是有一點感覺，後來越來越癢，林風忍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伸手欲摳，卻被乜墨單手鎖住雙手，任他怎麼扭都沒用。

林風開始求饒，求饒沒用就大哭，哭也沒用，終於破防，開始大罵：「啊啊啊狗日的乜墨！頭好癢！爸爸辛辛苦苦一兩年把你寫出來！什麼好東西沒給你！你這個混蛋混球臭傻逼！你要是覺醒了你就早說啊！如果你一心修鍊不理那些弱智誰能傷得了你！你自己犯蠢你要怪我！臭傻逼！啊啊啊好癢好癢！我要死了！嗚嗚嗚乜墨大人、乜墨大大、爹、祖宗寶貝親愛的，饒了我吧嗚嗚嗚癢死我了……啊啊啊不行了臭傻逼！我詛咒你生兒子沒屁眼！我——」

乜墨挑眉，似乎沒想到林風居然還有這麼一張臭嘴，他任林風罵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聽不下去他的污言穢語，給他施了禁言術。

就算說不出話，林風還是唔唔唔罵了一刻鐘，後來實在沒力氣了，動也動不了，罵也罵不出，因為氣血上涌頭還有些發昏，便雙腳一軟，重新坐回床上。

發現頭皮的劇癢消失了，只是腦袋好像變得有點重。

等他平息下來，乜墨才開口：「父親大人為何這麼激動，我只是幫你蓄長頭髮。」

他從林風耳後撂起一縷長發，放在林風眼前：「那顆藥丸也只是營養丸，怕短時間長頭髮吸取你太多營養，畢竟父親大人的身體本就比較羸弱。」

林風抿著嘴，垂下頭不說話。

乜墨解了他的禁言術后，他還是沒開口。

他要說什麼，他敢說什麼，一想到自己剛剛罵的那些內容，他就覺得自己離死不遠了。

好在暫時看起來，乜墨並沒有打算要找他算賬。

因為剛剛掙扎得太厲害，林風身上出了汗，細軟的裡衣貼在身上，十分不舒服。

乜墨牽他到銅鏡前坐下，將林風剛長出的濃密長發梳起，半挽半披，又給他施了個凈身術。

因為乜墨的這份體貼，林風心底竟生出一絲感恩和慚愧。

隨即便在心裡猛搖頭，這是什麼，這是PUA，是打一棒子給一顆棗，是訓狗術。

再說他為什麼要慚愧啊，誰寫小說的時候會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穿書？主角本來就是用來折磨的，如果角色沒有阻礙，還寫什麼小說？那故事還能看嗎？

「怎麼樣？」乜墨微微彎腰，在銅鏡里和林風對視，「沒想到父親長得如此清新俊逸。」

在心底拳打乜墨腳踢穿越大神的林風移開目光，不敢看乜墨，只能把視線放在自己臉上。

他本來就外貌優越，如今穿戴成古人模樣，還挺像個翩翩貴公子。

乜墨：「走吧。」

林風眼睫一顫：「走……去哪兒？」

乜墨笑道：「去看看你筆下的世界。」

這話讓林風心下微動，他配合地站起來，跟著乜墨一起出門。

一打開門，就看到門外，背對他們坐著一個少女，看起來大概十六七歲。

聽見開門的聲音，她滿臉驚喜地轉過頭：「師兄你出來啦……」

說到一半，她才看到乜墨身邊還有人，疑惑道：「這位是？」

乜墨隨口道：「家裡人。」

說罷就要帶著林風繞過少女，往外走去。

林風跟在乜墨旁邊，悄咪咪看了少女一眼，心裡對對方的身份有了一定猜測。

「師兄！」少女見乜墨要走，站起來追了兩步，語氣里有些不安，「你去哪兒？」

「轉轉。」乜墨依舊敷衍。

梨木萱看著乜師兄和那人走遠，心裡冒出慌亂，為什麼師兄好像突然變了個人？難道是知道自己……

不，師兄不會知道的，連師尊都不知道。

乜墨彷彿真的是帶林風來參觀的，兩人漫無目的地四處溜達，遇到什麼古迹或景色，乜墨還會向林風介紹一番。

在林風第一卷的描寫里，滄雲宗是個風景十分優美的世外仙宗，尤其是乜墨這個主角所在的殉日峰，常年積雪，放眼望去，就像身處水墨畫一般。

林風作為一個死宅，又是有更新壓力的作者，根本沒有出門旅遊的時間不說，他也懶得去擠熱門景點，每到節假日都靠朋友圈的照片雲旅遊。

描寫殉日峰的景色時，也是在網上找了幾張繪圖拼湊出的描寫。

沒想到當文字變成實景，竟然這樣動人。

這裡真實得不像個故事，很多他沒有寫到的內容，也自動補全了。

比如殉日峰雖然終年積雪，但常走的路面卻施了法術，不僅不滑，還十分乾燥。

還有這裡的雪花，竟然不會落在人身上。

林風伸手去接，鵝毛般的雪花落在他的手心，久久不化，他手心收攏用力，雪花化作冰水，落到地上很快就幹了。

乜墨也接了一片雪花，在他手裡，那片雪花逐漸變得透明堅硬，他兩指夾著水晶化的雪花，讚歎道：「父親大人的功法真是有趣，筆下竟能造出這樣龐大的世界。」

聽到這話，林風腦子急速轉動。

難道乜墨以為，他是什麼神筆馬良，是故意刻畫的這個世界嗎？那他要不要裝神弄鬼一下，假裝自己不一般。

可是剛剛他長個頭髮就哭爹喊娘，好像已經暴露了啊。

「不過剛才檢測了一下父親大人的身體，和普通凡人居然毫無分別，甚至連修仙資質也極低。」乜墨的語氣里非常遺憾。

林風：「……」

乜墨輕輕一捏，將手裡的冰晶雪花捻成粉末，莞爾道：「不過父親大人不用著急，我必定會想辦法為你淬體煉魂，讓你長生不死的。」

林風：「……」

作為主角，乜墨大部分時候的氣運是極其強大的，比如現在，幾乎是他前腳剛提要為林風淬體煉魂，後腳路上就走來一個人，朝乜墨喊道：「師兄！三天後的浮詭秘境你可要報名？」

浮詭秘境是滄雲宗的門內秘境，當初乜墨正是在這裡面獲得機緣，一步從練氣跨入築基，那東西給凡人用，也可以達到淬體煉魂的效果。

林風打量著來人，突然整個人都不好了。

斜劉海八字眉，外貌清秀卻帶著三分苦相，這不就是第一世背叛乜墨的小弟，傅鴻志嗎！

在他剛寫完的那一卷里，乜墨可是一見傅鴻志，就把人大卸八塊了。

林風瞥向乜墨，準備等他一動手，就把臉擋住，免得被濺一臉血。

沒想到乜墨非但沒有動手，還對著傅鴻志露出了笑臉！

雖然笑意沒達眼底，但嘴角也確確實實勾起來了：「嗯。」

「太好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一起了！」傅鴻志說完，才注意到乜墨旁邊還站了個人，「咦，這位是師兄你的哥哥嗎？」

乜墨：「為何這麼問？」

傅鴻志道：「因為你們眉眼有點像啦。」

乜墨看向林風，林風趕緊埋下頭。

寫小說嘛，難免自我代入，他當初在塑造乜墨的外貌時，就借鑒了自己的桃花眼和眼角痣，眉毛也是同款濃密上揚型。

不過乜墨整體看上去更加英挺，因為是主角，還有美貌點加持，比如幾乎沒有毛孔、皮膚細膩潔白，頭髮也柔順又濃密。

相比較而言，林風的帥氣就比較接地氣，因為常常熬夜碼字，眼下還有點消散不去的青黑。

「嗯。」乜墨道，「他是我父親。」

林風：「！！」

傅鴻志：「！！」

作者有話說：

乜墨：我這個人沒別的優點，就是認爹痛快；

林風：快，扶我起來，我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