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第141章
劉宗孝正急得焦頭爛額,忽然身後一陣疾風而過。等他回過神,被五花大綁仍在施暴的杜漸被人一腳踹飛了出去。
劉宗孝定睛一看,正是恢復過來的顧誠。雖然身形仍有些踉蹌,但已能行走。他再去看被打的侍衛,鼻青臉腫,比之前更慘了。劉宗孝念著方才的不殺之恩,將他往邊上拽了拽,說:「你剛才為什麼一直不還腳啊?」
雖然杜漸和侍衛都被綁,可明顯杜漸被重點照顧,里三層外三層都快捆的不能呼吸了。
就這樣,侍衛還被打成了狗熊。
侍衛心裡也苦,滿腔心酸畏懼付之銷魂一嘆。
有道是懂得都懂,知己無需多言,一個眼神就夠了。
劉宗孝不自覺瞟了葉善一眼,戰戰兢兢收回目光,再看向侍衛,眼裡分明寫著——同是天涯淪落人。
劉宗孝悄聲說:「兄弟,我給你鬆綁,你也鬆快點,不過你得答應我不能逃跑。不然咱倆都沒好果子吃。」
侍衛感動,「大哥,我不跑。對了,我這還藏了金瘡葯,就藏在褲口袋。您擦點。大哥,剛才對不住了。」
劉宗孝:「你也上點葯。剛才我也打你了,對不住啊。」
這頭你儂我儂正敘兄弟情,卻說另一頭,顧誠忽然暴起,將杜漸一通狠揍。
顧誠揍他的原因無非是杜漸親手殺了他自己的孩子,顧誠想不通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父親。
杜漸自己找死,被打的面目全非,還嘴不饒人,口口聲聲,我的兒子我想殺就殺!我的種我樂意!
顧誠怎麼揍他都不改口。
大概是覺得這人已無藥可救,再打下去也沒什麼意思。掰開他的嘴塞了解藥,又丟回原地,沒管了。
一直表情猙獰發瘋的杜漸在意識到被餵了解藥后,忽然表情一收,嘔嘔的就要往外吐,「誰要吃你的解藥了!誰要你同情了!」
吃都已經吃下去了,再吐也吐不出來了。
顧誠搞不懂神經病的腦迴路。誰同情他了?有毛病!
他剛解了毒,身體還虛的很,正要回到葉善身邊待著,四下里一看,善善呢?
其他人先前被他暴打杜漸吸引了注意力,都在看戲。順著他的目光看來看去,恍然反應過來。
咱大娘子呢?
眾人茫然無措。雖說他們手裡有杜漸這個人質,可他們全體都是杜漸手下的人質啊!
沒有大娘子,心好慌。
顧誠腳一抬就要去找人,心念一轉,情緒微妙的又停住了。眾人圍攏過來,一口一個「姑爺,怎麼了?」
顧誠嘴角扯了下,無精打採的樣子,「沒事,你們該休息的休息,我守著你們。」
眾人也不擔心葉善,習以為常的樣子,圍著驅蚊草熏過的火堆,踩實了野草,打著哈欠相繼睡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誠耳根微動,一轉頭,剛好看到葉善撥開擋在身前的一截枝葉。身負長弓,一手提刀一手拎了幾隻野物,不僅剝了皮毛還開膛剖肚,清洗的乾淨。
顧誠一愣,起身走了過去,接過野物,道了句,「辛苦了。」也沒有多餘的話。
葉善盯著他看。
有人醒過來,出了聲,餘下人等接二連三的都醒了。紛紛起身幫忙,奉承吹捧。追問葉善剛才去哪兒了。
能幹活的人很多,架火堆,烤野物,根本用不上顧誠。手裡的活很快被人搶了去。顧誠也沒說什麼,興緻不高。謝無苔說:「姑爺,你一晚上沒休息,你小睡一會,等肉烤好了,我們叫你。」又美滋滋道:「咱大娘子真是天上地下無所不能,什麼事不用提醒都給安排的明明白白,咱們呀只要安心跟著她就有好日子過。」
其他人紛紛表示贊同,你一言我一語聊得熱鬧。
顧誠站了站,同葉善說:「我出去一會。」
葉善什麼也沒問,只遞給了他一把刀。
顧誠提刀走了,身後許白問,「大娘子,咱姑爺幹啥去了?」
葉善:「不知道。」
顧誠聽見了,眸光黯然,腳步不停。
等他回來,原本他們待的地方哪還有他剛才走時的樣子。眾人正乾的熱火朝天。砍樹的砍樹,平整土地的平整土地,硬是在密林之中清理出了一塊空地。
恰在此,外頭有人喊話。
劉宗孝就讓昨晚被抓的梁人去了。
謝無苔看到他,笑眯眯道:「姑爺,您剛哪兒去了?給你留了肉了。」說著就將一塊大.腿肉遞給了他。
葉善正在劈劈砍砍,神情專註。
顧誠接過肉,目光掃過杜漸,見他仰躺在地,雙目緊閉,嘴角還掛著墨綠色的汁,死生不明。他一驚,快步走去。
許白說:「沒事的顧大人,我剛餵了他一些葯,只是讓他安靜一些,不會要他的命。」天亮了,視野開闊,許白辨認出荒山裡有致人酸軟無力的草藥,就地取材。草藥沒有經過鞣製,直接擠了汁液,毒性過大,杜漸當即就神經麻痹,厥了過去。
他說話慢條斯理,顧誠的手早就掐住杜漸的人中,等他說完,杜漸已悠悠醒轉了。
杜漸還當自己死定了,喂葯汁的時候,許白就說要毒死他。
他拚命掙扎,所有人一擁而上,按住他。他失去意識的時候,心裡還在說原來這就是死亡啊。原來也沒那麼可怕。
所以等他醒轉后,眼神茫然,片刻后意識到自己沒有死,還要在這骯髒的世上骯髒的活著,竟不由生出憤怒的情緒。
等他緩過神,惡狠狠的將顧誠一瞪,又瞥見他手裡的烤肉,張嘴就叼了過去。
顧誠的手抬了下,杜漸以為他要打自己,本能的縮了下。等再睜開眼,顧誠已經走開了。杜漸的後背心狠狠挨了一腳,杜漸趴在地上,半天沒起身。他看到飄逸的衣擺,那是葉善的裙子。
杜漸刻毒的盯著她,不復先前的肆意囂張。他伸手去夠食物,葉善似有所感,迴轉身,一腳踩上他的手。
放出去的那個梁人去而復返,身後背了一大捆東西,扛不動,拖行在地。劉宗孝上前幫忙,又有其他人一起搭手拖拽。
顧誠看了會,才發現是帳篷。他張了張嘴,又看向葉善,最終習以為常的選擇了閉嘴。
她總是習慣將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條,越是艱難困苦,她的幹勁越大。她強大而值得依靠,無需任何人的幫助都能將日子過的很好。她性格堅韌獨立,做任何事任何決定都無需跟人商議。
她的身邊總是圍繞著很多人,心甘情願的供她驅使。
顧誠不僅幫不上忙,還被其他人給照顧上了。那個梁人不僅帶來了帳篷,還帶了吃的。大概是為了驗證食物無毒,他自己先啃了好幾口。
顧誠道了謝,百無聊賴的看他們忙活。
忽然,大.腿被什麼壓住了。
謝無苔的音量陡然拔高,又急速拐了個彎,「大娘子,那是個人不是玩具。」
葉善揪著謝小寶的后衣領子將他扔到了顧誠的腿邊。
顧誠愣了下,坐起。
謝無苔忙喊,「姑爺,勞煩您看著孩子。」猛朝他眨眼,他怕大娘子沒輕沒重的弄傷了孩子。
眾人都以為是因為謝小寶跑來跑去,大娘子嫌他礙事,包括顧誠也這樣認為的。
他將孩子抱在懷裡,說:「我來帶孩子,你們放心忙你們的。」隨即掰開手裡的吃食往小寶嘴裡送,哄他吃東西。非常有耐心。
杜漸從喉嚨里發出格格古怪的笑聲,他說:「你這麼喜歡小孩子怎麼不自己生一個?」
顧誠沒搭理他。
杜漸瞭然:「是她不給你生吧?嘿嘿。」
顧誠隨手采了幾把草攤在腿前,手裡變戲法似的編了一個小蜻蜓出來。小寶捧在手裡格格笑。
杜漸:「小東西又煩人又噁心,哪裡值得人喜歡?」
顧誠:「所以這就是你殺死你親生兒子的理由?」他問的突兀,聲音又輕。
但杜漸聽到了,他表情怪異道:「就算我殺了我兒子,你一個外人耿耿於懷幹什麼?」
顧誠面上籠上一層寒霜,剛好小寶抬頭,顧誠慌忙換了副面孔,溫柔和煦。
杜漸一直盯著他看,眸光變幻,「你之前離開那麼久,該不會是去給那小雜種收屍去了吧?」
「哈哈,你可真是個大善人!」
「那麼大善人,既然你誰人都同情,那你也來同情同情我好不好?」
顧誠伸出一條長腿,腳尖勾起那塊先前被拋在地上的肉塊,一彈,堵住了他的嘴。
杜漸居然也不嫌臟,一臉病態的啃了。就在顧誠以為終於要換回片刻安靜的時候,杜漸又道:「我忽然發現抓錯人了。你比那個女人有意思多了。抓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的人有什麼好玩的。完全不一樣才好玩嘛!我應該抓你啊!」
杜漸:「啊,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顧誠,」葉善手裡握著一根削尖的木杵用力一插,豎在杜漸眼前,幾乎貼著他的頭皮。
「我是這樣想的,咱們雖然抓了杜漸,但我們畢竟在梁國境內,想要帶他們全身而退恐怕很危險。為保萬無一失,咱們只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