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痰厥
過了一會兒，海天精疲力盡的對女子說：「對不起，我儘力了！」
女子聽說，恍惚了一下，然後撲到老頭身上，豆大的淚珠吧嗒吧嗒的砸了下來：「爺爺，你別走啊爺爺，您讓我怎麼跟爸媽交代，嗚嗚，嗚嗚嗚嗚！」
海天緩緩靠近女子，試探性的伸手過去，拍了拍她肩頭，見她沒有反抗，整隻手圈住了她的肩膀，安慰道：「節哀順變。」
「人沒死，節什麼哀？」葉南辰平靜的走了過來。
女子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抬頭：「你說我爺爺沒死？」同時掙脫了海天的手。
海天心裡很不得勁，瞪著葉南辰：「我剛才檢查過了，老爺子沒呼吸沒心跳，你說他沒死？」
「我說他沒死他就沒死。」
「切，你以為你是誰啊？上帝啊？」
葉南辰沒有搭理，走到老頭身邊，單膝跪地，把老頭抱起來，身體向下，架在他弓起的那隻膝蓋上，右手拇指和食指拿住他背部左右兩邊的風門穴，往下一推，過血到兩處肺俞穴，中指往右按住了魄戶穴……
一隻手，五根手指，在老頭的後背跳舞似的，靈動變化。
吃瓜群眾議論紛紛，都不知道葉南辰在做什麼。
海天忍不住叫道：「你這人有毛病吧？人都死了，你這是在猥褻屍體你知道嗎？」
突然，葉南辰抬起手掌，啪，落在老頭背上。
「這人是個瘋子，竟然動手……」海天疾步過去，伸手要扯葉南辰。
「咳！」
老頭髮出了聲音。
海天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
「咳，咳！」
啪！
葉南辰又是一掌落在老頭背上。
「哇！」
老頭嘴巴一張，一口濃痰吐了出來，黑乎乎的一團，有核桃那麼大，黏糊糊的像果凍。
女子驚喜的道：「爺爺，您……您醒了！」
老頭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氣：「剛才……憋死我了！」
「您嚇死我了！」女子抱著老頭，嚶嚶哭泣。
「真救醒了，真是神了，這是神醫啊！」
「比那個市中心醫院的醫生強太多了。」
「剛才就是他差點把人給治死的，以後不去市中心醫院看病了，庸醫！」
剛才幫著海天指責葉南辰的吃瓜群眾，現在紛紛調轉矛頭，海天無地自容，一句話都不敢反駁，灰溜溜的想走。
「你差點害死了人，一句道歉都沒有，就想一走了之嗎？」葉南辰聲音傳來。
海天一張臉漲紅了，強詞奪理的說：「剛才如果不是你耽誤我的時間，我早就把人救回來了！你……」
「我認出你了！」海天盯著葉南辰，突然腦海閃過一絲熟悉的記憶，「你是那個強姦犯！」
一聽強姦犯，人群中發出了嘩然的聲音，幾個女性不約而同的往後退開幾步。
「你不是被判五年嗎？怎麼現在就出來了？你是不是越獄了？」海天大聲道，那語氣像是抓到葉南辰的把柄，正在審問似的。
一聽越獄，人群又往後退開了幾步。
只有那對祖孫沒有，老頭走了過來，緊緊抓住葉南辰的手：「謝謝你呀小夥子，要不是你，我這條老命恐怕就不在了。」
「先生，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女子握住了葉南辰另一隻手，「我叫潘采萱，還不知道你怎麼稱呼呢？」
「葉南辰。」
「早知道您醫術這麼高，就該聽您的，是我膚淺了，希望葉先生不會怪我。」
「不會。」葉南辰淡淡的說。
潘采萱又轉過頭來略帶責備的口吻對老頭說：「爺爺，不是說想聽崑曲嗎？我帶您過來聽，您怎麼又自己偷偷跑出來了？」
「嗐，我就……煙癮犯了，想出來買包煙。」潘老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葉南辰善意提醒道：「老爺子，這煙您還是少抽吧。您剛才的痰厥，就是您平常抽煙太多引起的，香煙中的有害物質，會刺激到咽腔黏膜，產生分泌物，形成痰液。久而久之，這些痰液積壓，就會變成頑固不化的老痰，粘在你氣管里，咳不出來，就會產生剛才的情況。」
「爺爺，聽葉先生的話，您把煙戒了吧。」潘采萱說。
潘老頭大搖其頭：「小葉說的是讓我少抽，沒讓我不抽，是不是小葉？我抽了四五十年了，哪能說戒就戒？」
葉南辰沒想到老頭會在抽煙這件事上跟他討價還價，既然不聽醫囑，他也不多費唇舌，命是他自己的，他沒有義務為別人負責一輩子。
潘采萱知道爺爺就像一個老小孩兒，拿他沒有辦法，扭頭問葉南辰：「葉先生，我爺爺現在是不是沒事了？」
「暫時是脫離生命危險了。」
「要不要開點葯？」
「找個中醫調理吧。」
潘采萱感覺出來，葉南辰的脾氣有些怪，跟她遇到的醫生都不一樣，他雖然救了爺爺，但好像並不想對他的病繼續負責。
葉南辰說完這句話，轉身就去找海天了，想從他口中打聽一下劉芳菲的消息，這個女人不僅背叛了他，而且平白無故的讓他坐了三年牢，斷送了前程。
這次出來，他必須清算這一筆賬！
海天之前跟劉芳菲同班，葉南辰料想他應該知道劉芳菲的一些近況，可是轉身要找他的時候，這傢伙早就偷偷溜出人群了。
不過知道他在市中心醫院，想要找他倒也不難，而劉芳菲，葉南辰猜想，她如果沒有繼續考研，畢業之後應該在哪家醫院上班，大概率會在白家的私營醫院。
葉南辰回到計程車上，司機師傅還在等他，剛才因為潘老頭暈倒，圍了不少人，整條路都出現了交通堵塞，就連潘采萱叫的救護車，現在也進不來。
過了好一會兒，交警過來，才把道路重新疏通。
老區，狗尾巴衚衕。
葉南辰家，住在衚衕口第一家大雜院的南房，本來只有一層，後來加蓋了一層，二層小樓。
門是從外頭鎖著的，說明家裡現在沒人，葉南辰心裡很是疑惑，今天他出獄，看守所通知了他家裡，卻沒一個人來接他。
「阿辰，你今天回來了？」在西房住的胖嬸正在天井晾著衣服，看到葉南辰，急忙走了過來，「你快去醫院看看吧，你媽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