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亂之「終」?
玄監為防止有犯人以破開牢門、牢壁、牢窗,或是以挖通地面等等暴力的方式來達到越獄的目的,便以碎星月鐵作為主要材料,再輔以其他以堅硬著稱的材料,打造出了玄監之中的通號牢房以及單獨牢房。
今日那牢門與門壁會被破開,其因並非是千輪鎮的玄監通號牢房建造時偷工減料,而是足有數千人同時施展靈術攻向牢門、門壁,這才使之不堪重負,被強行破開。
而現在,整個玄監的地面,竟然被人一腳踏碎!而且還是其獨力做到!玄監之內,眾人心中之駭然立刻流於言表,猶如腳下這布滿皸裂紋路,碎石倒立而上的地面,極為難看!
就連那挑釁戰者大漢之人,在這地面震碎的同時,感覺到一股極為詭異的氣息從地面隨著他的腳向上而流,幾乎瞬間,便是由腳向腿、再由腿向著上半身。
在這氣息入體的瞬間,他頓時察覺到這氣息竟是蘊涵著極濃的污濁之氣,心下頓時一驚,他有種感覺,若不將其驅逐出體內,怕是會堵塞經脈,他的修為境界也將會止步於現在之境界。
與此同時,他心神與體內靈力因此頓時不穩,凝聚於身體周遭的那些靈力碎石,更是立刻消散了大半,化作點點黃芒融於破碎的地面之上。
「六種靈凡者,四脈輪濁戰者,有點兒意思。」忽然間,有一道聲音以傳音功來到了方寸的耳畔,「小子,趕緊走,這個戰者怕是和你一樣故意被抓的,我估計,接下來會出極大的亂子,再不走,恐怕你會把小命交代在這!」
方寸卻是微微一笑,一臉的不在乎以傳音功回應道:「我進來不就是為了搞大亂子嘛?現在,我就讓這個亂子提前到來吧。」
不等那聲音再說話,方寸臉上微笑忽的變得殘忍,眼神之中滿是殺氣顯露,他右臂抬起、手握成拳、屈肘往後,隨即猛的向前踏出一步,這一步,好似踏過千重山!
「喝!」
一聲爆喝,一拳揮出,狂風頓起,碎石亂飛!聲聲慘叫頓時因碎石擊中肉身而起,道道鮮血伴隨著慘叫四濺而出!
這並非結束,方寸那一拳,可還在半空之中,還未落在實處,但快了,幾乎是眨眼間,這一拳,落在了距他最近的一個滿臉橫肉、一身戾氣的壯漢身上。
但,這一拳似乎猶如棉花落下一般,並無什麼變化,沒有想象中的鮮血四濺,沒有所謂的身子倒飛而去,如此景象,與方才這一拳所帶起的威勢相比,很是雷聲大雨點小。
那壯漢起先也是被方寸這一拳所帶起的威勢震懾了心神,在方寸的拳頭落向自己時,這壯漢的心中更是存了一股絕無法與之相抗的死志,但那拳頭猶如棉花般落在身上時,不知為什麼,壯漢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反而是有一種莫名想笑的嘲諷。
而一身戾氣的壯漢,也是在街面上橫行霸道慣了的,心中情緒哪裡不會流於言表,此時正值混亂之時,更是不會將情緒壓抑。
壯漢頓時大笑嘲諷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徒有其表!柳巷龜公都比你有力!臭乞丐,滾去吃飽了屎再來打架吧!」
最後一句話還在嘴裡時,壯漢就已經抬起了手臂,說話間,便是要運起體內靈力凝聚於拳頭,壯漢相信,自己這一拳落實了,眼前這就該吃屎的無力乞丐,將會斃命當場!
卻沒想到,壯漢突然面色潮紅,舉在半空中的拳頭頓時定格,凝聚於拳頭上的靈力雖說並未消散,但卻是極為詭異的紊亂起來,
好似沸騰的開水隨時都會爆炸開來。
而這靈力的紊亂不止是在壯漢的拳頭上,在壯漢的體內,其靈力正在經脈之中猶如過江之鯽瘋狂亂竄,使得壯漢的皮膚詭異的蠕動起來,再加上其突然潮紅的面色,好似是惡鬼臨世一般可怖!
而方寸卻是淡淡看著這壯漢,嘴角那殘忍的笑意更顯濃郁,眼神之中的殺氣更加冷冽,他嘴中輕吐一字:「爆。」
好似天威降臨一般,那壯漢裸露在外的皮膚突然皸裂開來,臉上、頭皮、拳頭都是如此,緊接著只聽得「啵」的一聲,更有道道血箭頓時從皸裂處飆射而出!猶如噴泉!
隨著這道道血箭噴出,那壯漢臉上的潮紅也隨之消散,而見證可這一幕的周遭之人眼神之中頓時驚愕,但緊接著,絲絲冷意便從他們的骨子裡緩緩擴散開來,驚懼之色浮現於臉上。
而這一切,說時慢,實則不過四五息之間,便已然結束!
方寸耳邊,那聲音再次以傳音功出現:「三年養氣,只差最後十日,你不該動氣!」
方寸恍若未聞。
「混蛋小子,你本就得了心陰風、肺焚火這兩種絕症,若非走過十年凡武途,也斷然活不到今天,此次動氣,已然讓你沒有再養氣三年的機會了。」那聲音語氣無奈,其中更有一絲失望蘊藏其中。
而方寸依然沒有說話,而是緩緩的深吸口氣,便看見其身上衣物竟是緩緩鼓脹而起,而其發更是無風飄蕩,更讓人驚異的是,其周身之外三寸,竟是有形如火焰一般的氣浪扭曲浮現,其形粘稠,恍若實質,一股壓抑之感,頓時籠罩在方寸方圓五米內之人的心頭。
那聲音頓時大驚道:「喲呵,居然提前養好了,不錯不錯。等此事結束,你便能服用極丸,修……」
正當那聲音還要接著說什麼時,突然有一聲轟然巨響響徹雲霄!
隨著這聲巨響,通號牢房的屋頂更是破開一個大洞,真正的碎石轟然落地,一些沒有被破開絕靈鎖的倒霉蛋,更是因為無法動用體內靈力護身,或被碎石砸傷,或被掩埋。
更有甚者,竟是被活活砸死當場!
塵土飛揚、碎石四濺,陣陣驚呼慘叫配合著死人景象,尤其是方寸那讓人血管爆裂,噴血而死的一拳,讓牢房內的犯人頓時凶性大發,不再顧忌腳下碎石倒立的地面,紛紛施展自己所會之靈術,全部砸在膽敢阻攔自己逃離的前人身上。
一時之間,本就混亂的場面頓時失控!
通號牢房之外,楚南看向那屋頂大洞,眉頭頓時大皺,他根本就沒想到,撫鎮司大人竟然會將通天炮拉出來以鎮人心,而且更是開了一炮!
要知道,這通天炮只能用作是向帝都直接通報訊息,一炮便是本鎮有凶焰滔天之人大開殺戒,兩炮便是周邊城鎮有人舉兵造反,三炮便是他國率軍攻至本鎮!
而且為了通報迅速,這通天炮的填彈可以說是極為方便迅捷,只需十息時間,便能開出四炮。
好在這通天炮此時只開了一炮,之後數息內並無第二炮發射,楚南心中稍定,但緊接著外面傳來撫鎮司大人以靈力增幅的巨大聲音:「楚南!速速配合駐紮本鎮的滅武團擊殺那戰者!此人乃是罪域逃兵!另將方家三子活捉,擇日與那方家對質!」
楚南稍定之心頓時一震,恍若那通天炮轟在了自己的心間,他口中喃喃自語道:「罪域……逃兵……」
而那戰者大漢也是聽聞此言,竟並無慌亂之色,反而是哈哈大笑,只見他深吸口氣,緊接著右手先後拂過襠部、臍部、心臟、喉嚨,隨著其手拂過,好似有什麼塵封之物被其抹開一般,在其拂過位置先後出現了四個顏色不一的光團。
其一位於海底輪為赤色,其二位於臍輪為橙色,其三位於心輪為黃色,其四位於喉輪為綠色。
四個光團,顏色明亮,大小同樣,以戰者修鍊體系之準則,這隻意味著此人四脈輪之戰氣已然修鍊至圓滿!更為重要的是……
「小子,此人雖說彰顯四脈輪修為,但其體內封印尚未打開!而且,通天炮已然轟響一聲,你應該知道其為何意!外面那人所說你也聽到,此人乃逃犯,其真正實力遠比想象中更為強大!再不走,只怕是凶多吉少啊!」那聲音再次焦急的傳進方寸耳畔。
只不過,周身被氣浪包裹的方寸,彷彿是被堵住了耳朵一般,對聲音的勸告充耳不聞。此刻,方寸臉上殘忍笑意消散不在,有的,只是陣陣殺氣!
此刻,方寸終於說話:「我……不就是來求死的嗎?!!!」
那聲音頓時驚愕,但其語氣更為急促:「混蛋!!!你現在去死有何意義?!你修為境界不夠,心境更加不足!你……」
話音未落,竟是再有一聲通天炮響,在場之人無不是紛紛色變,玄探頭子楚南目光略顯獃滯,口中喃喃自語:「瘋了瘋了瘋了瘋了……」
與此同時,通號牢房之外,隨著那通天炮響第二聲之後,陣陣喊殺之聲竟猶如天雷滾滾一般緊隨其後,道道肅殺之氣如同匯海百川一般湧入這通號牢房之中!
修為低者以及未掙脫四鏈絕靈鎖之人,無不是在這肅殺之氣下被生生震暈,就算是修為高者,都因此而頭暈目眩,呆立當場!
那修行亂石功的六種靈凡者,以及戰者大漢便是如此。
緊接著,道道雷電噼啪之聲響起,但天上艷陽高照,卻全然沒有半點陰雲。不說通號牢房內已然獃滯之人,就算是清醒者也全然不知這詭異的雷電爆響之聲究竟從何而來。
只有那以傳音功傳入方寸耳中的聲音好似嘲弄一般的喃喃自語道:「通天炮殺……哼哼哼哼哼……還是逃不過嘛?小子,你可記住這足以威脅我等極武者之利器了嗎?!!!還不醒來!更待何時!!!!」
幾聲連連爆喝,如同雷電爆炸,與那通天炮殺相庭抗禮,毫不遜色,方寸更是因此脫開獃滯,眼露清明,口中念念有詞:「通天炮殺,不過如此……我方寸,立寸土之地為無疆限,疆限內吾即為君王!君王,怎能死在這通天炮殺之下!!!」
這世上,無神無仙,只有那天道酬勤輪轉不停自衍四九,循環之下生生不息,只留一線天機與人爭之、悟之。
若悟了,便能與天爭。
若不能悟,便只能與旁人爭、與己身爭。
而這通天炮殺,就猶如在生機之中的那一抹死意。
不知怎的,原本想要扭身逃走的方寸,此時只覺得渾身動彈不得,好似被澆築於鐵汁之中,而鐵汁瞬時凝固。更為重要的是,方寸猛然間察覺,自己的呼吸,似乎在那通天炮出現之時,就已然有些堵塞之意。
方寸心中一驚:【難道就這麼死了?】
若是能夠掙扎,方寸心中或許還會好受一些,但此刻卻是莫名遭到禁錮,更為重要的是,這份禁錮,方寸根本就沒有感受到半點靈力的波動!
甚至於,那道在關鍵時刻都會出言提醒的聲音,此刻竟是沒有吐露哪怕一個字,就好似其也遭受到了禁錮一般。
一切,都顯得詭異非常。
緊接著,方寸便看到一顆有如嬰兒頭部大小的黑色炮彈從通號牢房屋頂那被轟出的巨大破洞之中出現!
此彈伊始時速度可謂是極慢,但穿過那屋頂破洞之時,就好似被人臨空大力踢出了一腳一般,其速頓時增快至不可思議的程度,就好像是,消失了!
與此同時,一道震驚了整個千輪鎮千里之地的響雷頓時爆發!
與其一同爆發的,是道道血肉碎塊,以及顆顆灰燼!
通天一炮如帝怒,橫屍解恨猶未盡!
通號牢房內,包括那些玄探、衙役在內,再無半個活口!
……
……
……
某處深林地下,方寸猛然間睜開雙眼,眼前卻是漆黑一片,但他卻是並不驚慌,好似習慣了一般。他翻身坐起,在這漆黑之中感受著全身上下因淋漓冷汗而黏在了肉體之上的衣物。
忽然間,一抹藍光從其雙眼之中迸發而出,在這黑暗中猶如冥冥鬼火閃現,好不詭異。
「竟是夢……不知是真是假,明日要找安克宇問個清楚。」
此時聽他言語之中,卻是沒有了夢中殺人時的殘忍與寒氣,有的,只是靜如無風之水般的平靜,但又有誰能知曉,在這平靜水面下是否有著驚人的暗涌?又或是沉寂如死一般?現在,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妄言猜測罷了。
一言罷了,方寸合衣躺下,不顧那被冷汗浸濕的衣物是否讓自己難受。
一夜無事,也再無這如此真實之夢境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