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慈父母，戲小童

春風和煦，和著泥土的氣息撲面而來。湖邊的柳樹低垂到水面，抽出的新芽若點點繁星點綴著春天。府中翡月湖旁的迴廊里，傳來一陣兒孩子的嬉笑聲。休沐回家的李榮保帶著一歲多的小公子小九，八公子傅謙和二小姐舜華在花園中玩耍。小九邁著藕節似的小腿，「噔，噔，噔」追逐著小球，眼看著要追上了，還沒等自己撿起來，又被不聽話的小腳踢得老遠，「噔，噔，噔」，如此往複，小九卻樂此不疲，咯咯地笑個不停。李榮保看著兒子傻乎乎的樣子哭笑不得。

傅謙和舜華見父親的目光被小弟吸引，有點吃醋地扯著父親的衣角，小鹿似的眼睛盯著父親：「阿瑪，阿瑪，陪我玩！」李榮保慈愛地看著一雙兒女：「好，好，阿瑪，陪你們玩，想玩什麼呀？」舜華仰起小臉道：「嗯…玩捉迷藏！」傅謙作了個鬼臉：「小孩子才玩捉迷藏，阿瑪，阿瑪，帶我去騎馬。」李榮保捏捏兒子的小臉道：「不許欺負妹妹，我們先玩捉迷藏，等有時間了，阿瑪帶你去騎馬好不好？」傅謙有點失落地點了點頭。「馬路，看好小少爺，別磕著碰著了。走，阿瑪帶你們去玩！」

「阿瑪數20個數，你們來藏，阿瑪來找，好不好？」傅謙搖頭道：「不嘛不嘛，阿瑪數30個數，要閉上眼睛哦！」「好，30個數就30個數，那阿瑪開始數啦！」李榮保站在花園中，雙手背在後面，閉上眼睛，大聲數道：「一，二，三……」聽到一雙兒女在背後窸窸窣窣，嘀嘀咕咕。「阿哥，你打算藏在哪裡？」「我要藏在假山後面，你不許跟著我。」「哼，誰要跟著你，阿瑪肯定最先找到你！」

李榮保大聲詢問：「藏好了沒有呀，阿瑪來找你們啦！」傅謙在假山後面大聲回應道：「藏好啦！」好像生怕李榮保聽不見似的。李榮保臉上的笑意更深了，「讓我找找，謙兒和華兒藏到哪裡啦？樹後面有沒有呀，呀，不會在樹上面吧，讓阿瑪看看！謙兒和華兒這麼聰明呀，藏得這麼好，阿瑪都找不到呢！」說著一抬眼就看見迴廊的柱子後面露出的裙子一角，不是舜華，又是誰。想到小女兒被找到一臉委屈的模樣，就又溜到假山旁邊，「讓我看看有沒有人在假山後面藏著呀！」假山後傳來傅謙稚嫩的聲音：「沒有，沒有，謙兒沒有在假山後面！」李榮保差點笑出了聲：「哦，謙兒沒有在假山後面呀，阿瑪，還想再看看，確認一下哎！」謙兒急了，忙道：「不用確認，謙兒真的不在假山後面！」「哦，那阿瑪再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李榮保又自言自語地圍著花園轉了兩圈，感嘆著果然是年紀大了，這一會兒就感覺累了。李榮保走到假山後面，一把抱住了個肉乎乎的小糰子，舉起來，往空中拋起來又接住：「哈哈哈，阿瑪找到了！」謙兒在空中咯咯地笑個不停，高興地手舞足蹈。

李榮保將兒子放到地上，用帕子給兒子擦了擦額上的汗珠，遠遠地看見夫人覺羅氏和大女兒清婉帶著食盒走了過來。李榮保趕忙帶著兒子迎上去，扶著夫人坐在花園中的亭子里，「夫人來啦，快坐！」摸摸清婉腦袋道：「我們婉婉出落得越來越水靈了！」

夫人沒見到小女兒，疑惑道：「舜華呢?怎的不見華兒？」李榮保給夫人使了個眼色，往迴廊的柱子後面看去，覺羅氏看到柱子後面的裙擺，一下子就明白過來，抿著嘴笑了，揭開食盒的蓋子，故意大聲說：「婉兒，謙兒，快來嘗嘗額娘做的點心，這是婉兒喜歡吃的蛋黃酥，快嘗嘗，還有謙兒喜歡的栗子餅！」清婉看著柱子後面，也大聲附和道：「嗯！真香啊！呀，這不是華兒整日吵著要吃的蝴蝶酥嘛！可惜啦，華兒不在，不如阿姐幫她吃了吧！」

這時，柱子後面的小身影動了，只見迴廊上跑來一個小姑娘。覺羅氏用手帕給女兒擦擦汗，「慢著些，也不怕摔著！」舜華一雙眼睛直溜溜地盯著食盒，好像一隻餓狼盯著自己的獵物，敷衍著母親給自己擦汗的手。伸出小臟手就去夠食盒中的蝴蝶酥，覺羅氏一把握住小手，拿帕子邊擦邊道：「你看看，這小手髒的，還去拿吃的，也不怕生病，生了病呀，就只能在床上躺著，喝苦苦的葯。」「華兒才不要喝苦苦的葯，華兒不要生病。」舜華拿起食盒中的蝴蝶酥，大快朵頤起來。

嘴裡塞著東西，含糊不清地道：「額娘，捉迷藏華兒贏了呢！阿瑪沒有找到華兒，只找到了阿哥。」李榮保也順著說：「我們舜華真厲害，阿瑪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呢！」覺羅氏給她擦擦嘴角的渣子：「吃著東西，不要講話。你看看你姐姐，何時這般啦！真是像個男孩子！」清婉小口地吃著點心，笑道：「華兒還小，長大了就好了！」李榮保欣慰地看著大女兒，這幾年越來越懂事，小小年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真是不愧是富察家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