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話重逢
三月了,南洲城下起了雪,直至沈玉喬下班時,雪還沒有停,她只能裹緊大衣,緊緊攥著手裡的傘,一步一步踏著雪回去。
走在路邊,實在凍的不行了,沈玉喬將傘夾在手臂,搓搓手,呼氣取暖。
這時候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轉頭就看到龍澤那張面容,正張口要喊:「龍…先生是哪位?」
他不是龍澤,渾身的氣勢都不一樣。
「在下深谷雲灝,無意冒犯了姑娘,真對不住。」
「我們…好像不認識吧?」
沈玉喬確定自己並不認識深谷雲灝,更不會跟他有什麼牽扯。
深谷雲灝笑了笑,他們是有交集的,只不過那時候他是乞丐,而她是平城鹽商大戶的沈家二小姐。
「那現在認識一下,交個朋友?」
「不好意思,我不跟毀了我家園的人做朋友。」
「那…我送你。」
沈玉喬沒好氣的看著深谷雲灝,道:「你這人是聽不懂人話么,我不需要你送,也不想跟你有任何交集。」
深谷雲灝笑著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只是沈玉喬在前面走著,他默默的在後面跟著。
一直跟到了迎樂門,沈玉婷正在門口等著,一瞧見沈玉喬回來,便迎上去,當然也沒忽略沈玉喬身後的人,她一時間沒分清誰是誰,低聲道:「龍澤不是跟老闆出去談生意了么,怎麼跟你一起回來了?」
「他不是龍澤。」
一恍神,沈玉婷明白眼前的人是誰了,她換上得體的笑容,客氣又疏離地道:「少佐遠道而來,進來喝杯酒暖和暖和。」
「謝謝玉婷小姐。」
「哦,忘了介紹,這是我妹妹玉喬。」
深谷雲灝一邊伸出手一邊道:「很榮幸認識玉喬小姐。」
沈玉喬沒有搭理深谷雲灝伸出的那一隻手,只是微微含笑,然後上了樓。
沈玉婷生怕妹妹惹到深谷雲灝,於是自己伸出手去跟深谷雲灝握,然而深谷雲灝收回了手,什麼都沒說,也沒再進去,轉身回了。
「這小狼崽子什麼時候脾氣這麼好了,呵。」
上樓后,沈玉婷碰了碰沈玉喬,道:「玉喬,你是怎麼一下子就認出來他不是龍澤的,兩個人長的跟那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眼睛,他們倆是一樣,可是細看,你會發現龍澤的眼睛更清澈。」
眼睛?沈玉婷覺著自己的傻妹妹怕是對龍澤動了心了,比龍澤自己還了解自己。
次日,沈玉喬破天荒沒有起個早,她休三日再去上班,那個洋人說的要勞逸結合嘛,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下來。
這是她第一次好好看這偌大的迎樂門,觥籌交錯,醉生夢死,外面的老百姓為了在這個亂世活下來,艱難的生存著,這裡的有錢人卻在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真奢侈啊。
果然是商人不知家國恨,他們的眼裡只有利益。
聽一個舞女姐姐說,今兒有大人物要過來,因而忙的很,她們嘴裡的大人物應該也是一個畜牲吧,但姐姐從不讓自己摻和這些事情,沈玉喬想了想,轉過去上樓呆著。
「玉喬!」
一道熟悉地聲音叫住了她。
沈玉喬回眸,怔住。
「真的是你,玉喬,你還活著。」
江燃看著跟前還活著的沈玉喬,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他想再上前一步,身邊的白曉蘭,先一步道:「原來你就是玉喬,你好,我是江燃的妻子,白曉蘭。」
「…哦,你好。」
「我跟江燃回去過,也找過你,還以為你也…幸好,你還活著,我和江燃的心啊,這才落下來。」
這個白曉蘭明裡暗裡都在炫耀著她與江燃,可沈玉喬曾經本就是被設計的才嫁給江燃,她在擔心著什麼。
「是啊,沒想到在這裡遇到這麼多故人,挺有緣分的,不過江太太,我呢,現在只想跟我姐姐好好的在這裡生存下去,至於那些爭風吃醋,勾心鬥角的事情,我沒一點興趣,江燃先生,管好你的太太。」
「玉喬…」
「江燃君原來在這裡啊,這位小姐是誰?」
深谷真祈那著酒杯過來,他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自然也注意到了沈玉喬。
沈玉婷就知道江燃看見玉喬要壞事,便走過來,攬住玉喬的肩,道:「大佐,這是我的妹妹玉喬,前些日子才逃難過來,投奔我的,如今啊在洋行上班呢。」
「哦,原來是玉婷小姐的妹妹,真是跟玉婷小姐一樣漂亮呢。」
「哪裡哪裡,尊夫人才是貌美如花呢。」
沈玉婷說著,冷冷的掃了一眼江燃,隨即又轉過眼去,彷彿看江燃一眼都是晦氣。
沈玉喬也露出笑容跟深谷真祈寒暄,就算報不了仇,也不能給姐姐添麻煩,她更甚者用深谷真祈那邊地語言交流了幾句。
外面的人到了,一個著深褐色馬褂,土黃色長袍,嘴裡叼著一根煙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的右邊還挽著一女伴。
「姐,他是誰啊?」
「這是南洲城最大幫派—青幫的龍頭老大張一鶴,他旁邊的是曾經南洲城的第一歌姬柳小蝶。」
這柳小蝶回來了,沈玉婷擔心自己的頭牌是保不住了,若是保不住,所得的報酬也不像以前那般能吃到回扣。
張一鶴跟這幫鬼子交往,這可是妥妥的賣國行為啊,沈玉喬之前以為那些幫派雖然動不動就打打殺殺,但是非觀還是很強烈的,看來這個張一鶴就是個敗類。
深谷真祈攜眾人齊齊迎了過去,張一鶴亦是回敬,他們一派其樂融融。
後台也忙的不行,突然加了一個柳小蝶進來,柳小蝶指名道姓的,要跟沈玉婷合唱,連沈玉婷的獨舞,都變成雙人舞。
沈玉婷心下氣悶,但無可奈何,誰讓人家後台大呢。
於是正式演出時,看到的就是沈玉婷跟柳小蝶的合唱,她們兩個什麼演出都挨在一起,跟連體嬰似的。
「你瞧,老子就說小蝶這性子,跟誰都能處成朋友,瞧瞧,感情多好啊。」
張一鶴跟那沒看見女人之間的暗流涌動似的,還不忘誇誇柳小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