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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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林舒推測的那樣,斷魂負傷逃走後,立即傳信給了青州和葛水兩處的接令人。

平壤距離太遠,等他們過來只趕得上收屍。

斷魂的後背被墨月劃出一道不淺的傷口,他草草包紮了一下,就懶得去管了。

那把匕首不錯,只可惜拿在了那個小白臉的手裡。

要是在那個女人手中,留在他身上的可就不是這道不輕不重的划傷了。

斷魂摘下面具,面具下是一張過分蒼白瘦削的臉,長相平平無奇,只有一雙細長丹鳳眼還算上佳,此時這雙丹鳳眼中正不自覺地流露出忌憚之色。

在那個女人的身上,他久違地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

她雖然沒有真正出手,但僅僅站在一旁就讓他如芒在背,似乎自己只要稍有鬆懈,就會被她尋到機會當即殺死,不會猶豫,不會遲疑,彷彿活人就該死在她的手上。

這樣恐怖又蔑視一切的殺意,他也只在歸鞘的身上感受過。

細長的丹鳳眼突然怒目圓睜,本就上翹的眼尾此時猩紅一片。

不,不!歸鞘早就死了,中了夫人的毒,絕不可能沒有解藥還能活下來!即使是一刀歸鞘也不可能!

斷魂惡狠狠地吐出兩口濁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歸鞘的往生刀還掛在他的腰間,歸鞘已經死了。

他本以為已經無法向夫人證明自己比歸鞘更強,但看見那個女人,他就知道自己有了新的目標。

那個女人千萬不要像歸鞘一樣輕易死去,請一定要好好死在自己的劍下啊。

青州這邊,銀蛛接到了傳信:「他們居然跑進深山,撞到了斷魂的手裡。」

鬼手下達了撤離的手令后,才從樹上下來:「對方不容小覷,斷魂估計也吃了虧。」

如果斷魂沒有吃虧就不會傳信讓他們過去,而是應該提著兩個人頭回來了。

「那個人的同伴能逼退斷魂,肯定也是個高手,雖然上次他沒有出手,但這次碰上一定是以命相搏。」銀蛛突然輕嘆一聲,「聽斷魂說,還是個俊俏的郎君,可惜了。」

鬼手冷哼:「你死我活的境地,可惜別人不如可憐一下你自己的性命。」

通往葛水官道上的老舊茶棚。

「老婆子,我抓到只傻鴿子,今天晚上可以加餐咯。」一位老丈杵著拐杖顫顫巍巍地提著已經死掉的鴿子往茶棚里走去。

茶棚里還在熬著茶湯的阿婆看著走進來的老頭子和他手上的鴿子,好氣又好笑:「都說不讓你再亂打野味來吃了,這次怎麼還把令鴿打了下來。」

「啊?」老爺子「嗷」了一嗓子,又把鴿子仔仔細細地提到了眼前去看,細長的鴿腳上果然綁了一個小小的竹筒。

「真是令鴿!哎呀呀,老頭子老眼昏花,真是對你不住、對你不住!難怪不得你一個勁往我這邊撲騰。」老丈本來是在追悔,但吧唧了兩下嘴,話風一轉,「但鴿兄既已去矣,也不能辜負,老婆子你說是清蒸還是紅燒比較好?」

「依老婆子說,你先把令信拿出來比較好。」阿婆無奈搖頭,眼角含笑。

「原來是走了南面的路,可憐一把老骨頭還要往山裡鑽咯。」老丈展開信,「山中濕寒,白虎歷節痛起來可不得了,要不老婆子你還是別去了。」

「令信已到,由得了我們?你擔心我老婆子,那我老婆子還擔心你這一把老骨頭會不會在山裡折騰散架了呢,我們一起,早去早回。」

——

一大早,林舒就收拾出了茱萸的包袱:「不要回頭,只有你安全逃走,我和蘭珽才能活著。」

茱萸知道自己武功平平,留下來就是拖後腿,如果被抓,大家還會因為她而投鼠忌器。

她以前以為自己只是要留在舒娘身邊。不管怎樣都好,都要留在她的身邊,再也不要被丟下。

可這一路走來,不止林舒在慢慢改變,茱萸也在改變。

她現在想做對舒娘有用的人,如果留下有用,那就留下,如果離開才能幫到舒娘,那拚死也要逃出去。

林舒把包袱交給她,最後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對她耳語了幾句。

如遇不測,希望這樣能夠保住你的性命。

林舒心中不忍,她還是把無辜的茱萸牽扯了進來。

待茱萸離開后,林舒二人把馬匹也放跑了。兩人輕裝前行,往西南方向而去,準備躲進深山腹地。

之前他們為了安全只是在山林邊緣小心行走,現在卻是越危險莫測的地方才好攪混視線,讓他們能夠殺出一條血路。

一路上,二人皆是沉默無言。

蘭珽好不容易找了個把水囊遞給林舒的空隙,開口道:「對不起。」

林舒毫不意外蘭珽會這麼說,這一路他一直看著自己,已經欲言又止好幾次了。

她接過水囊:「要說對不起也該是我,我本來應該捨命護送你去到青州,現在卻要你同我一起涉險。」

蘭珽聞言更加羞愧:「信封一事,珽粉身碎骨也是應該,得林姑娘出手相助,已經是感激不盡。珽之前答應過不會讓茱萸姑娘牽扯此事,現在卻……」

「此事是我提出的,你沒有違背之前與我的約定。」林舒喝了幾口清水,眯了眯眼睛稍作休息,「形勢所迫,我們都沒有選擇,這是唯一的辦法。信封絕不能落到修羅道的手裡。」

林舒把水囊丟還給蘭珽,「我們這也算是第二次同生共死了,喚我林舒吧。」

蘭珽微微一愣:「……林、舒?」

「嗯。」林舒乾脆利落地應道,「蘭珽,你知道嗎,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喚過我的名字了。之後,也要讓茱萸喚我的名字。」

「所以這次,我們也一定要活著走出去。」林舒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嚴肅起來,「接下來的路,一定會見血出人命,蘭珽,你真的可以殺人嗎?」

蘭珽默默握緊了手中的墨月,卻是無法給出答案。

猝不及防的,林舒握住了他的手,同他一起拿起墨月:「沒有人會願意殺人。但再骯髒腌臢之事,總要有人去做,正如墨月,是一彎常人看不到的月亮。」

------題外話------

斷魂:我罵他是小白臉,你誇他是俊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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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離職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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