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路

奪路

修羅道的殺手是從小訓練的,彼此之間配合無間進退一致,在一開始的近身拼殺無果還損失了七八人之後,他們改變了策略,變成圍而不攻。

林舒當然不能坐視他們圍困自己,提刀疾步向前欲尋一處缺口,她追得急,面前的黑袍人退得更急,她身後的黑袍人也緊隨而上。

就是此時!

灌力腳下,足尖一點,林舒卻是突然向反方向急射而去,本來就在身後緊隨的黑袍人已經停不下來了,被近身之時只見刀如彎月,寒芒一過,就再看不見其他。

林舒正要脫身,鬼手的箭已至眼前,偏首、側身,箭矢堪堪擦過,只是瞬息,黑袍人就補上了缺口,又圍了上來。

「結網」,銀蛛下令。

本就虎視眈眈的黑袍人瞬間找好站位、抬手,從袖中射出細如髮絲的銀絲,他們並不瞄準林舒,而是讓銀絲在空中交匯纏繞,然後不停轉換位置讓銀絲結網,只待最後的絞殺。

林舒想要破陣,但鬼手的箭瞬息便至,她擋下箭矢卻也失去了機會,已無法再從四周突圍,被這蜘蛛網上粘住的獵物,幾乎只能束手就擒,極少逃出生天。

微微仰頭,林舒不著痕迹地瞟了一眼鬼手的位置,然後再偏頭看向一旁的屋頂,稍抬了抬下巴。

說時遲那時快,銀網已成,四角一拉,飛速收縮,眼見就要將人腰斬於此。

林舒足下一點,躍至空中,手臂灌力,將刀正擲黑袍人的喉間,落下時銀網剛好收攏至一個結,腳點網結直射向前,再點喉間刀柄,飛身向上。

鬼手的箭自然緊追其後,林舒人在半空已無法借力躲開,只能竭力避開要害,左肩還是中了一箭。

黑袍人沒有上來繼續追殺,只是鬼手一箭更快一箭,林舒在朝著院內的屋檐正坡上到處躲避,始終不向正脊的另一邊靠近。

鬼手手上不停,面上凝重,正脊另一邊藏著的弓箭手是什麼時候暴露的?

他正要下令讓黑袍人上屋圍殺,卻見異變突起,屋檐瓦片突然破開一洞,從屋中飛出一人,鬼面黑袍,直向目標殺去。

原來是之前那個被踹落進屋的黑袍人。

待那人奔至面前,林舒正好躲到較高處,正面抬起一腳踹在他胸前,直接踹落到院中樹叢里。

黑袍們這時剛好上來,林舒快跑幾步從破開的屋洞跳了下去。

林舒落地卸力,又拿了旁邊黑袍屍首的佩刀,再躲入屋中暗處才有空隙給自己點穴止血,那箭本來是要射中心臟的。

鬼手一拳錘在牆上,他難得如此暴躁,目標活像一隻狡猾的老鼠,為什麼就不能老老實實去死呢。

銀蛛在一旁笑吟吟的,瑩白指尖從鬼手的護臂一路滑至手背,最後輕點在鐵扳指上:「鬼郎君莫要生氣了,那人狠辣老練,出手都是一刀斃命不留活口,一看就是相家,識破我們的部署也不奇怪……」

鬼手把銀蛛的手拍開:「任務噤聲,你若再犯禁,我就上報讓令主發落,還有,不要再對我動手動腳。」

你還不是和我一樣說話了。

銀蛛嬌哼一聲,不再管他。

鬼手看著院中的黑袍人兵分兩路,從屋頂和正門小心推進,目標就算是現在長出三頭六臂,也只能困死屋內插翅難逃了。

那人當真是個好手,碰面即殺,極擅近身,而自己善遠攻,不知道如果是一對一碰上,是自己千里之外取人性命,還是那人近身之後……

不對!

鬼手心裡突然警鈴大作,那人近身即殺、一刀斃命的狠辣作風,滿院子躺著的屍體都可以作證,那又怎麼會獨獨放過一個人兩次不殺呢?

一看院中樹叢,已經不見蹤影了。

被騙了,一開始潛入的是兩個人!一個人留下來誘敵斷後,一個人偽裝成黑袍人順利脫身!好一招金蟬脫殼!

鬼手心中氣急,腦子反而冷靜下來,立刻下令讓留守在屋外的黑袍人去追殺,屋內繼續圍殺。

對方狡詐,東西放在誰身上尚未可知,最好兩個都死。

可還沒到他們走出院子,牆邊突然炸出一聲巨響,一處院牆倒塌,火舌舔上草木,燃起滾滾濃煙,又有不少黑丸從院外投來在頭上爆開,白煙夾著黑煙,一時之間煙塵四起,根本看不清東西。

林舒知道自己會死,手上沾滿了無辜鮮血的自己早就該死了,只是報仇這個念頭讓她死撐到今天,現在能夠在這裡死去,旁邊還跪著自己手刃的仇人屍體,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她痛快極了。

多殺一人,幫那個傢伙多拖一會,死前做點善事,父親也會少打自己幾個板子吧。

修羅道的武器都是淬了劇毒的,但死前的走馬燈也不妨礙林舒殺人,只要她還沒倒下,那她身體的本能就是殺人,只要靠近就殺。

她聽見了巨響,聽見了悶吭,聽見了有人走近自己的腳步聲,舉刀就劈。

「是我。」蘭珽的聲音響起,林舒的手中被塞入一塊濕布,「捂住口鼻,我帶你出去。」

動靜太大,都驚動了州牧府周圍巷宅的人,不多時官府的人就會來。現在院中一片濃煙,也找不到人了。

一聲急哨,修羅道開始撤離。

蘭珽護著林舒逃出州牧府後,躲進一個僻靜角落。

「你回來做什麼?」林舒嘶啞著嗓子問。

「當然是回來救你。」蘭珽扶著林舒坐下,「你中了一箭,我要是走了,你一個人就跑不掉了。」

「救我?」林舒嗤笑一聲,「你既是受秦王之命而來,就該知道這信封牽連了多少條性命,為救我一人,賭上千萬人性命……」

「千萬人是命,一個人也是命,分不了輕重,在我眼前就只有救與不救。」

許是這番話觸動了林舒,她緩緩呼出一口氣:「我願承你的情。」

林舒脫掉兜帽和面具,看著還插在左肩的箭矢和已經被血洇濕一片的黑袍:「修羅道的武器都有劇毒,接下來我說你做。」

蘭珽自然是點頭。

「解下我的黑袍,我背著的包袱里有個白色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餵給我。」

那是茱萸離開前給林舒收拾的包袱,這百花解毒丸還是當初茱萸為了救活林舒煉的,知道這次又對上修羅道,茱萸把剩下的解毒丸都留給林舒了,小瓷瓶塞得滿滿當當。

蘭珽照做。

「拔出我腰側的匕首,削掉箭矢兩端,留一小截在外即可。」

幸好鬼手的箭是穿肩而過,留下的也是貫穿傷,不然箭頭留在裡面,還得挖肉才能取出來。

饒是蘭珽的手夠快夠穩,林舒的額上也隱隱出了層薄汗。

「拿出包袱里的水囊、藥膏和細布,脫掉我的衣服,清理傷口上藥,包紮完幫我穿上包袱里那套衣裙。」

林舒看著一手拿水囊,一手拿著藥膏和細布,彷彿突然陷入沉思的蘭珽:「怎麼?」

蘭珽的頭突然偏了過去,聲音低了好幾度,面具后的耳朵爬上一絲絲可疑的紅色:「男女有別。」

「嗯。」林舒對此表示了充分的理解,「那你現在可以看著我死了。」

------題外話------

我很感謝能夠看到這裡的讀者,如果你們覺得還能看下去,請一定要評論告訴我,單機真的太難撐下去了,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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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離職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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