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族

十年前，在修羅道初具規模的時候發生過一件大事。

當時的第一任令主蒙塵召集了道中好手對一個躲在深山與世無爭的村寨進行了滅門。

這事說來也是蹊蹺。

去的好手絕大部分折在了那裡，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山村。那幾個好不容易活著回來的人也是驚恐不已，對此事避而不談，更在接下來兩個月的任務里一一遇險，參加了屠村的沒有一個人活下來。

那時候的修羅道還是個靠接令殺人賺錢的組織，折損那麼多的人手去做這麼一筆買賣，除非主顧出了天價，不然真是虧到家了。

林舒後來偷偷查過當時的令牌和賬本，結果根本沒有主顧委託過這筆生意，甚至都找不到相關的隻言片語，連這村寨是在哪個州府什麼方向都不知道。

信息都被人為地抹去了，能做到這點的只有當時的令主蒙塵。

而在此事的一年後，蒙塵的手中突然出現一種奇毒，還無聲無息地下給了修羅道所有人。當時質疑此毒真假並試圖反抗令主的人都當場毒發，七竅流血死狀慘烈。

林舒也是在那時候被下毒的，每個月都必須拿到令主賜下的解藥才能活命。

沒有人會願意連生死都受人操控，更何況一群刀口舔血的殺手，多少用毒行家一起在背地裡試驗，可惜都沒什麼進展，別說做出解藥了，連這種毒到底是什麼，大家都還意見紛亂。

只有林舒注意到了蒙塵在屠村回來后才開始深居簡出，她懷疑毒藥與那個村寨有關。

後來蒙塵把令主之位傳給趙昇后消失。

林舒才開始追查起當年的屠村一事，可惜時過境遷，蒙塵做事又格外謹慎，人證物證都被銷毀，線索就斷了。

如今他們抓到龍仡軻，真可謂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蘭珽帶著龍仡軻去找小溪清洗，畢竟誰也不知道他那身狂野獸皮衣里已經繁衍到了第幾代跳蚤。

茱萸則是兼任了獸醫去給靈犀上藥。

林舒就在一旁盯著，手裡拋玩著新撿的小石子，靈犀吐著信子感覺自己的七寸還在隱隱作痛，索性繼續裝死，任憑茱萸如何擺弄。

直到信子捕捉到主人回來的信息，才一個神龍擺尾甩開茱萸，向它的親親主人游去。

嗚嗚嗚那個玩石子的猿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已經洗刷乾淨、換上蘭珽舊衣的龍仡軻看見自己的寶貝巨蟒也是激動不已，一人一蟒雙向奔赴，然後抱頭痛哭。

「突然好想讓他把蘭公子的衣服脫下來。」茱萸保持著上藥姿勢幽幽說道。

相比之下，林舒就要直接得多：「我不喜歡做無用功，你們一個還在上藥，一個剛洗完澡，現在裹在一起是想又臟成一團嗎？既然如此，不如我讓你們永不分開好了。」

一人一蟒立刻分開，瑟瑟發抖。

倒是蘭珽這時上來打了圓場，把之前林舒借他的匕首拿了出來：「這匕首是一把不可多得的神兵，已經洗凈擦拭，現在完璧歸趙，多謝林姑娘。」

林舒只是看了一眼卻沒有接：「它是墨月，你沒有趁手兵器，先留著防身。」

蘭珽正想著如何婉拒，他覺得現在的林舒比自己更需要墨月。

但他還未開口，林舒隨手一劃，鋒利的指尖已經切斷了旁邊小樹上的枝椏。

林舒把玩著枝椏，摘下上面的翠綠嫩葉，伸手一彈，原本嬌嫩無比的綠葉瞬間如鋒利刀片般飛出，不遠處龍仡軻頭頂那撮怎麼也壓不下去的頭髮就這麼被削掉了，綠葉釘在他身後的樹榦上，一隻巴掌大的蜘蛛已經分成兩塊掉到了地上。

「不用擔心我，這足以自保。」林舒接著又薅了不少綠葉，讓蘭珽已經到了嘴邊的話成功咽了回去。

茱萸在旁邊看著，人都看傻了，殺掉所有人就是完美自保了是吧？

龍仡軻站在那邊還不明所以，他只是感覺自己頭頂一涼，有什麼東西彷彿離自己而去，伸手一摸才知道自己沒有了煩惱，但他敢怒不敢言。

最後還是茱萸看不下去他那個委屈模樣，把他叫過去幫他剪頭髮。

茱萸拿著小剪刀一邊咔嚓咔嚓，一邊對龍仡軻小聲說道：「舒娘雖然看著很兇，但她真的是個好人，你不要害怕她。」

「當初我們來滄州的路上，山匪橫行搶人錢財害人性命，那時舒娘重傷初愈，但她還是會選擇出手救人。」茱萸彷彿回憶起什麼，臉上也不知覺帶上笑意，「她總是一副活人勿近的樣子，不讓別人接近她，其實啊，她的心腸是最好的。」

龍仡軻雖然不太會說話，但他能聽懂，他默默地聽她講著。

剪完了亂髮，又剃掉已經連成一片的鬍子。

「原來你長這樣。」茱萸笑眯眯地看著他，對自己的手藝還算滿意，「還挺好看的。」

龍仡軻先摸了摸自己現在已經不到一寸的短髮，它們一根根豎起，毛茸茸的，有點扎手。又摸了摸自己光潔的下巴，不太習慣，但至少吃東西的時候不會再弄髒鬍子了。

他也有些高興，靈犀像是感受到他的變化，因為林舒不准它再亂扭，它就在旁邊開心地搖來搖去。

林舒冷颼颼就看了過來：「現在收拾好了就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不然就殺了你，再宰了靈犀吃肉。」

一點都不高興了！

原來當初蒙塵帶人屠村，特意選了夜間下手，就是要一網打盡。

但那天龍仡軻剛和里阿吵架被打了一頓，晚上越想越氣就想離家出走。

他鑽出寨子時還覺得奇怪，今晚值夜的亥金叔和依喬大哥怎麼沒看到人。

結果他才剛剛跑出一里遠，身後突然衝出通天火光，映得眼前的樹林都是一片紅光。他瞬間頭皮發麻，後頸透進寒意，那種面對死亡強烈不安的情緒席捲了他全部的神經。

他僵直著身子，轉身就開始往寨子的方向跑。

拼殺之聲越來越近，他的一顆心也越來越沉。

－－－－－－題外話－－－－－－

龍仡軻：首先，我沒有惹你們任何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