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來時的分班考試，數學考了142分，對吧。」許辭觀察了一下蘇木槿的反應，繼續說道：「你做的那套卷子，是教育部考試院出的，考試院知道吧，出高考題的班子。所以說那套卷子的質量是很高的，而142分是什麼樣的水平，想必大家都很清楚。」

蘇木槿在聽他講話的時候，慣性的將手插進兜里，不經意的摸出了一包昨晚的口香糖，她剛拿出來拆開包裝，許辭的話就說完了。

「吃口香糖嗎？」蘇木槿抽出一片遞給許辭，見許辭直直的盯著她一動不動，她想了想馬上說道：「這個味道很好吃的。」說完，就把口香糖塞進許辭懷中。

許辭低頭看了眼懷裡的口香糖，他覺得自己的問題遭到了無視，正準備不依不撓的追問，對方忽然開口了：「許同學以前認識我嗎?有聽說過我嗎？」

「不認識，沒聽過。」許辭如實回答道，他心裡十分的不屑：你是誰?我憑什麼要認識你?

蘇木槿笑了，她嚼著口香糖，歪頭看向許辭：「所以說，我們以前完全就是陌生人，你根本就不了解我。這麼跟你說吧……」

「咱們校長，我特熟……」蘇木槿嘴角掛著意味不明的笑，眸底閃過一絲邪魅，湊近許辭的耳朵壓低了聲音。

他感受到她溫熱的氣息噴向他的面頰，她的聲音富有磁性，身上帶著淡淡的薰衣草香。

許辭依舊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著她，面無表情，看起來呆呆傻傻的。

「我不信。」

蘇木槿見許辭倔的厲害，也不想在這種無所謂的事情上與他多費口舌，於是試圖轉移話題：「話呢，我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信不信由你。現在呢，還是要勞煩許同學先為我講解一下這道題。」

許辭張了張嘴，還想要再說些什麼，但蘇木槿立馬把習題推到他眼前，他躊躇了一下，還是選擇不再開口。

……

「互助小組？你和許辭？天啊我的寶兒，你也太幸運了吧。」江筱抱著蘇木槿的胳膊，眼睛里冒著光，十分篤定道：「你班裡的同學肯定都羨慕死你了。」

幸運?羨慕?蘇木槿細細思考了一會兒，還是get不到自己的幸運點。許辭那傢伙不僅要顏值沒顏值，而且性子也是比木頭還木。雖說學術上的造詣確實令人可望不可及，可每天和塊木頭一起共事，幾天就讓人夠受。

江筱雙手十指相扣，立在胸前，有模有樣道：「許辭大佬要是能為我的數學指點一二，那我也此生無憾了。」

「你那數學，就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蘇木槿一盆冷水潑下去，江筱也不生氣，只是嘟嘟嘴，轉頭掏出手機開始關注起什麼校花投票。

蘇木槿湊過去看，卻意外看到了幾條不堪入目的評論。

「蘇木槿也配和尚清歡在一個榜上？」

「投蘇木槿的人都瘋了吧！」

「蘇木槿一生diss！有其父必有其女！」

「都這年頭了，不會還有人不知道她爸是srf。」

「還不是因為打架被開除才轉過來的，人品我真是吐了，成績也是差的一批，一群三觀跟著五官走的垃圾！」

江筱趁著還沒被蘇木槿看到更多，及時鎖了屏，緊接著破口大罵：「不投就不投，人身攻擊算什麼英雄！一群狗東西，有種別匿名，看老娘不撕爛他們的嘴！」

「槿爺，你別生氣，要是讓我知道都是誰，我肯定讓他們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江筱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蘇木槿的表情，心裡很是自責，如果不是自己非要看什麼投票，也不會……

「說我出身差，我認了。說我人品惡劣？成績不好？我不服。」蘇木槿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掌下意識握成了拳，因骨骼摩擦發出的咔嗤聲清脆響亮。

蘇木槿迅速陰下來的臉色讓江筱心頭一緊，她悄悄咽了口唾沫，一隻手立馬抓住蘇木槿的胳膊，試圖安撫怒氣值猛增的她，並勸說道：「槿爺，你才剛轉來沒兩天，可別忘了答應薇姐的話……」

江筱的一番話作用不小，蘇木槿慢慢放鬆了身體，朝著江筱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放心吧筱筱，今天的蘇木槿再也不是以前喜歡衝動的那個人了。」

「想轉來我班級可以，但我要對你提一點要求。」蘇木槿前來報到的第一天，就撞見了傳說中的滅絕師太林予薇。

林予薇用敏銳的雙眼，迅速打量著站在眼前的少女，口吻帶著明顯的威懾：「要求很簡單，那就是，不許再惹是生非。」

林予薇提的要求，蘇木槿確實做到了。她在來后的一周內，也不過就是趁著林予薇不在，連逃了兩節的晚自習。

不能惹是生非可以，逃課總不在她的要求範圍內吧？

蘇木槿在第二次逃過門衛大爺的火眼金睛，拎著包躥出校門時，心裡還設想著被抓包后可能的種種後果。

她隨手攔下路邊的一輛計程車，載著她飛奔去了老地方——留駐時光。

蘇木槿早在初三的時候就結識了這家酒吧的老闆秦芷若，那時候的蘇木槿是臨城四中典型的問題少女，抽煙、喝酒、打架、逃課……

秦芷若大蘇木槿十歲，她自從大學畢業后就以經營這家酒吧為生，幾年下來，她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人，深知了社會的險惡，這使她漸漸從一個初入社會、懵懂無知的少女變成成熟且知性的成年人。

秦芷若第一次見蘇木槿時，她穿著臨城四中的校服，一隻肩上掛著書包，校服領子有些破碎，帶著很明顯的撕扯痕迹。

秦芷若將正欲踏進酒吧正門的蘇木槿伸手攔下，抽出口中的香煙，順手撣了撣煙灰，滿面笑意的好心提醒：「小姑娘，未成年人禁止出入酒吧哦。」

蘇木槿走近，秦芷若這才看清她的臉。女孩臉上帶著精緻的妝容，她的眼睛很美，瞳孔中彷彿有閃爍的星光，璀璨奪目。

「求你了姐姐，讓我進去吧。」蘇木槿用最冷漠的口吻說出了這句央求的話。

秦芷若一愣，手中的香煙滑落在地。

她驚訝於自己感受到了女孩身上透露出的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成熟，她心頭忽然一陣鈍鈍的疼。隨即，秦芷若默不作聲的側了側身子。

那個夜晚，是秦芷若終其一生都不會忘記的夜晚。

蘇木槿從她身邊經過時，她分明看到了她額頭處試圖用劉海遮蓋的一道傷口以及……

她眼角滑下的一行淚。

扭頭加快腳步，似乎是這個女孩最後的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