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古山海宗

到飯廳草草用餐后，天色已漆黑，鄭曦回到房舍，打開夜明燈龕，急切地拿出《山海凌霄劍訣》練氣篇來精研，作為雜役，白日勞作，只有夜晚才能擠出時間修鍊了。

這本金屬性功法是鄭曦獲賜的五本功法中最好的，其練氣期分為感氣、引氣、鍊氣三個階段，鍊氣過程中需引導靈氣打通整整七十二條經脈，方能順利築基。

鄭曦按照功法指引靜坐入定，眼觀鼻，鼻觀心，逐漸尋找忘我、無我的狀態，去感受功法中描述那種金屬性靈氣特有的特徵--斂聚，概因斂聚這個特徵，金屬性物品才會堅硬而銳利。

經過一次次嘗試總結，鄭曦在某一刻進入了那種身似鴻毛飄蕩於天地氣機中的入定狀態，終於感應到靈氣的存在，但令鄭曦苦惱的是，感應到的靈氣非常雜亂，有各種各樣特徵的，要在這些時刻變動著的雜亂靈氣中，感應出斂聚特徵的金屬性靈氣並運轉功法引其入體異常困難。

此時此刻，鄭曦才切身體會到資質的重要性。之所以稱只有一種靈根者為天靈根天才，如金屬性天靈根者易明璣，她運轉功法之時因為只有金靈根，就只會感應和影響金屬性靈氣，則不會被其他原本也存在的靈氣所干擾，修鍊起來一日千里，非普通資質所能及。

同時，鄭曦也才真正明白吳長老所言，擁有五種靈根者為何會被稱為超廢偽靈根，運轉功法時，就會感應和影響到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的靈氣，五種靈氣受影響相互混雜干擾，故而很難分辨並吸收其中某種靈氣來加以煉化。

鄭曦試了一遍又一遍，始終無法從雜亂的靈氣中揪出金屬性靈氣來，更別提吸收煉化了，偽靈根果然不愧是萬廢之首啊！

一夜折騰毫無進展，鄭曦只得作罷，這時候就體現出修仙界為何如此看重師承了，沒有師傅，意味著所有問題只能自己去探索，就像摸著石頭過河一般。而有良師指點，修鍊所遇到的問題，先輩們一代代傳承，早就有了無數的經驗和總結，或許原本需要自行探索半年才弄明白的道理，師傅三兩句話就能撥開迷霧。

淺睡片刻，天際已浮起一片魚肚白來，那些被分配到飯廳的雜役早已開始了提水、洗菜等雜活，鄭曦起來簡單簌洗一番，到飯廳時早點已經備好，看來在藏經閣做雜役還算不錯。

持著昨日已經被施過法的令牌，鄭曦很順利就進入了後山，直奔藏經閣而去。這次只在大門前稟報了一遍，班長老就前來開門了，看來昨日是故意考驗來人的吧，想到此處，鄭曦不禁慶幸，還好昨日堅持沒有鬆懈，不然或許也像之前雜役一樣被趕走了。

「前輩，整理這些古籍時，有沒有什麼特別內容需要向您彙報的？」

這些宗門長老都是動輒修行千年的老狐狸，鄭曦還是謹慎地問道。

「這些古籍老嫗我都已草草概覽過一遍，沒什麼特別的，就不用向我彙報了。」

班長老說完，拄著拐杖便又向藏經閣深處而去，若非在修仙門派，看這踽踽獨行的背影，還會以為是一位身體孱弱、行將就木的老人，就在快消失在內閣房間之際，班長老突然扭過頭來，對鄭曦囑咐道。

「萬一整理到關於』滄海『的內容，還是送來給我過目吧」

鄭曦連聲稱是，心中暗暗記下，務必辦好班長老交代事宜，修鍊遇到的難題解惑，還寄希望於這宗門長老身上呢。

一本又一本古籍被鄭曦翻讀後分門別類整理到書架上，這些古籍中有記錄上古修仙者們或遊歷遙遠疆域、或各種秘府探險的奇聞軼事；也有註解各類煉丹靈藥、煉器靈材的註疏，雖然可能很多早已滅絕；更有某位傳奇強者的生平傳記，精彩絕倫……

雖然這些古籍大多無助於修鍊，但對於鄭曦來說，卻無疑打開了一個波瀾壯闊的修仙世界，雖然是遠隔上萬年以前的時空。

一天天過去，書架上整理出來分類好的書籍越來越多，鄭曦也逐漸對上古修仙界有了一個較為全面的認識。

這些古籍主要記錄了一個上古超級宗門--山海宗的盛衰，根據描述可以看出，山海宗全盛時候宗門範圍囊括了整個天山山脈和荒莽大陸內海」滄海「，取天山、滄海為名，故而稱之為山海宗，成為那時修仙界正道執牛耳者。

各種記載中山海宗盛況空前，掌門人山海道人更是修為通天，舉世罕逢敵手，核心長老及弟子常居於滄海之中，而僅僅資質較差的外門弟子根據修鍊的功法屬性不同，分別分成金、木、水、火、土五個分支，駐守天山山脈五處靈峰群，每一處分支都堪比一個大型宗門的規模。

直到一天，魔道巨擎尚問天修為臻至化境，先山海道人一步臨近舉霞飛升之境。而在飛升之前，竟召集整個魔道，」乘孽龍、率四大護法「大舉進攻山海宗，引起正魔兩道大戰，移山倒海，雙方死傷慘重，直到最後山海道人以滄海為基，發動絕陣，從此滄海成絕地，再無人能踏足一步，其中生死勝負，成為了永遠的謎團，據說只有學會山海道人獨特的功法才能打開滄海絕陣進入其中，但其親傳弟子在此一戰中一部分戰死，另一部分都隨著滄海變為絕地，生死不明。

而魔道經此一戰也元氣大傷，孽龍重傷而逃，四大護法僅剩其二，帶領殘部，一支逃回大本營，另一支不知所蹤，倒是讓正魔間紛爭平息了上萬年。

天又漸黑，鄭曦把今天整理的關於」滄海「相關古籍送到班長老的靜室。

」前輩，這是今天瀏覽到關於』滄海『的古籍，請您過目「

班長老接過鄭曦遞來的幾本古籍，一一翻看起來，頭也不抬地慵懶說道。

」不錯，之前竟漏過如此多信息，看來老嫗我真是老咯「

」前輩說笑了，這堆古籍如此之多，其中所記之事又紛繁浩瀚，哪有人能一下全部記得「，鄭曦聽聞班長老感慨，連忙安慰道，」不過話說回來，這傳說中的山海宗當真是輝煌顯赫，比咱們凌霄派可真是……「

突然意識到信口開河的鄭曦心中一驚，即刻閉嘴不言，看來最近因為跟班長老走得稍近一些，自己已經得意忘形了，萬一觸怒班長老，那真是大禍臨頭而不自知呀！

」哼！凌霄派本就是山海宗外門金修一脈苟存下來的，比不上山海宗有什麼奇怪！「

班長老顯然看穿了鄭曦的心思，卻也毫不避諱的對鄭曦說道，其實也更像是自說自話罷了。

」啊！「

鄭曦被此話包含的信息驚訝到一時失語，平復腦海中萬千思緒，抽絲剝繭之下，事情一點點明晰，自己身上的金屬性功法《山海凌霄劍訣》不就是最明顯的線索么。思緒平復后發現自己的窘態，鄭曦連忙掩飾道。

」本派既然有如此傳承，萬年來為何沒能恢復上古盛況呢？「

」談何容易，山海宗外門五支雖然都勉強苟存了下來，但畢竟沒得到滄海核心傳承，加之功法各異，沒有了主宗的約束，早在幾千年前就各自為政，完全成為獨立的門派了「

班長老見鄭曦聽得入神，本已關上的話匣復又打開。

」本派傳承金屬性功法《山海凌霄劍訣》，而其餘焚寂谷、玄丹閣、陣隱門、聖傀道四派也相應傳承了火、木、水、土四脈功法，這些都是地階中級的功法，比一些小門小派倒是綽綽有餘，但相比那些一流宗門甚至超級宗門，就望塵莫及了「

原來自己懷中的《山海凌霄劍訣》如此不凡，難怪練氣期需要打通整整七十二條經脈才能築基成功。

鄭曦見班長老談性大起，趕忙把心中疑問順著話題問出來。

「前輩，這功法間的等級好壞又是如何分辨的呢」

「所謂修仙煉道，於內，以自身為熔爐，精鍊天地靈氣運轉於肉身之中；於外，窺探萬物運轉之規律，調動外界天地靈氣為己用。這一內一外之效能，就是判斷功法等級優劣的依據。」

說到此處，班長老還故意停頓片刻，等鄭曦稍作消化後繼續說道。

「對外根據功法調動天地靈氣的效果分為天、地、玄、黃四階，於內根據功法在各階中能讓肉身吸納的靈氣多少又分為高、中、低三級。而修鍊之初，通過練氣期築基需要打通的經脈條數多少也能大概判斷功法的優劣。一般黃階功法只需打通十餘條經脈就可築基，玄階功法就需要打通二十甚至三十餘條經脈，地階功法則如我派《山海凌霄劍法》就需要打通整整七十二條經脈，至於那傳說中的天階功法，現實中卻是未曾聽說過。」

鄭曦此時就像一團乾涸的海綿吸收水分一樣，努力吸收所有修仙相關的知識，這些對於正式弟子得來如家常便飯般的知識，對於雜役來說，卻是彌足珍貴的。

「前輩，晚輩斗膽請教，近日來，每當我按照功法指引入定后，感應靈氣紛亂無比，好不容易分辨追逐到一絲金屬性靈氣后，運轉《山海凌霄劍訣》功法吸收，但總是被其他靈氣擾亂而失敗，這種情況可有什麼對策，還望前輩不吝賜教！」

聽完鄭曦的問題，班長老露出一絲追憶之色，良久后才不急不緩地說道。

「你身具偽靈根資質的情況，吳老頭早已知會於我。以前我有一個孩子，資質比你要稍好一些，他呀身具四種靈根，我想盡一切辦法，最後還是沒能幫他築基成功，天命難違，最後只能消逝在短暫的百年裡。」

鄭曦年紀雖小，見過的生死別離卻是不少，但像班長老這樣，作為母親，眼睜睜看著自己孩子被歲月的流逝帶離身邊，她就算有排山倒海的能力也終歸力有不逮，這種悲傷，卻是無言。

「所謂靈根，即是生命本源之根。你身具五種靈根，就意味著不管你修習運轉何種功法，都會感應和影響五種靈氣，靈氣間相生相剋相擾，自然就沒辦法如功法所述吸收煉化。」

鄭曦見班長老講到此處后閉口不言，神情落寞，想來是話題觸動了她塵封幾百年的記憶吧。

鄭曦不敢再多打擾，向班長老稟報一聲，鬱郁而回。練氣期感氣、引氣、練氣三步，自己已卡在引氣這第二步多日難以寸進，期待班長老能指點迷津，現實卻如此血淋淋。

或許天無絕人之路，總有守得雲開見月明之時吧，鄭曦如此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