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憨憨,超酷的。
「你沒看見哪,那男生也不是什麼好人,被女生打了以後,眼都紅了。」
「嘖。」
「別管了。」
「人家家事兒,我們哪兒管得上。」
周牧野斂了唇角,眼皮直跳,一向冷靜又理性的他,在聽見那些話的以後,統統消失不見。
他徑直著往洗手間房間找。
還沒到達女生衛生間。
就先聽到了一陣吵雜聲。
拐角處圍著人。
裡面傳來一股熟悉的,令人生厭的男聲,他揚起手,怒喝一聲:「小同學,別以為我怕了你了,就算來了幫手,我也是豁得出去的。」
平時的理智在頃刻間消失。
周牧野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讓人難以忽視的暴戾,沖了上去,一把攥住了雲嵩的手腕,聲音冷清帶著涼意,「你敢打她,試試。」
「......」
緊接著。
雲嵩還沒反應過來,手腕傳來一陣劇痛,一股重力沖了過來,他順著那股力道往後退了幾步,險些摔倒在地上。
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沉穩了許多的少年。
隨後。
周牧野擋在了小姑娘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狼狽的雲嵩,嘴角勾起一抹很淺的弧度,「我不介意,在送你進去一次。」
說著。
周牧野就轉過身來,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小姑娘,輕聲問她,「他有沒有欺負你?」
小時候。
就算是。
讓阮建國打成那樣。
小姑娘也沒有哭,除了心疼許清的時候,眼淚會流下來,更多的時候,她都會選擇自我消化這種負面情緒。
可是現在。
她心裡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在眼前這個人面前,就好像成百上千的委屈疊加在一起,一股從心頭上湧上來的委屈,讓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小姑娘紅著眼睛,看起來要哭不哭的。
她把掌心放在半空中,攤開,帶著點兒鼻音,說:「手痛。」
這話一出。
小姑娘的表情變得有點兒古怪。
小意意。
你可真是個,
矯情,
又造作的姑娘。
周牧野盯著她的掌心,看著紅彤彤的掌心,問:「怎麼回事?他打你了?」
一股暴怒從心尖竄上來。
恨不得手撕了雲嵩。
他都捨不得碰一下的小姑娘。
是給他打的?
然後。
他聽見了小姑娘瓮聲瓮氣的解釋,「不是,是我打了他的臉,我手痛了。」
「......」
小姑娘吸著鼻子,「你會不會不喜歡了。」
不喜歡。
會打人的我了。
「......」周牧野讓人逗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誇道:「會打人的憨憨,超酷的。」
小姑娘臉頰染上淺淺的粉。
周牧野:「乖兒,等我會兒,你可以去找蔣一鳴他們,我馬上來。」
小姑娘滿臉乖,點點頭。
安安靜靜的。
但。
不走。
周牧野沒再多說,走到雲嵩身邊,蹲了下來,他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雲嵩,冷清清地問,「你以為,你在打誰的主意?」
雲嵩倒也不怕他了。
脾氣一上來。
說出口的話格外難聽,「我就說她怎麼了,你不讓我說,我偏說!要不說我進去過呢,我還真不知道,你女朋友她媽是個勞改犯,她爸是個賭鬼。」
「嘖。」雲嵩嘴角挑起,說是說給周牧野聽,看卻是看著小姑娘的,「勞改犯的媽,聽說是殺了人啊。」
ktv人很多。
原本看熱鬧的人。
就都圍在拐角處。
如今。
又多了好些人。
聽到這話。
目光紛紛投向了小姑娘。
探究。
嘲諷。
輕蔑。
刻意拉開的距離。
無一不灼痛小姑娘的心,雲嵩說:「殺了你親爸,又去坐牢的媽,你什麼感....」受啊。
伴著一聲尖銳的叫聲。
小姑娘彷彿一頭冰水,自頭上澆下,不過幾秒的功夫,她就彷彿如置冰窖。
心。
徹底涼了下去。
身體止不住的發著顫。
而後。
劇烈又發著顫的,喊著:「周牧野——」
周牧野面上沒什麼表情,但身上透出來的那股子兇狠,像極了窮凶極惡的魔鬼,要拖著眼前的人下地獄。
「你他媽——」
周牧野抓著雲嵩的頭髮,把他的腦袋往牆上撞,又重複了一遍,「欺負誰呢你——」
「她是你能欺負的人?」
一下。
一下。
撞擊在地面上。
發出令人膽寒的聲音。
那聲音。
透過歲月。
和無數痛苦的記憶重疊。
小姑娘彷彿看見地上那個鮮血橫流的人,成了許清。
許清哭著喊著,求著她,「軟軟,別過來,別過來。」
阮建國看見她醒過來。
猩紅的眼睛亮了那麼一瞬。
那目光。
像是發現了格外有趣事情,直勾勾的盯著小小的姑娘,「軟軟,你醒了啊。」
那是個讓人就算連回憶,都止不住遍體生寒的噩夢。
許清從未反抗。
卻第一次反抗了阮建國。
她在阮建國距離小姑娘還有半米的距離。
拿起茶几上的花瓶。
惡狠狠砸向了阮建國。
「嘭——」
空蕩蕩。
滿是狼藉的屋子裡。
終於。
安靜了。
「媽媽。」小姑娘縮在媽媽懷裡發著抖,「他會不會死啊。」
她從很小。
就明白。
爸爸。
是個很神聖的辭彙。
眼前的人。
不屬於『爸爸』。
她指著阮建國躺下的位置,又問了一遍,「他死了嗎?」
許清身體也一直發著抖。
身上的傷口。
隨便一扯。
神經都彷彿揪成了一團,痛的她連說話都在隱隱發著顫。
她輕哄著懷裡受驚了孩子。
溫柔道:「不會,媽媽永遠不會讓你背上那些難聽的罵名。」
——媽媽永遠不會讓你背上那些難聽的罵名。
「罵名是什麼?」
小姑娘透過歲月。
看著小小的自己,那個小小的自己,懵懂的問,「罵名是什麼?」
小姑娘眼淚湧上來。
大顆大顆往外掉。
「罵名。」
她自嘲道:「就是,當有人指著你的鼻子罵你,是勞改犯的孩子,你無法反擊,不能反抗。」
「罵名。」
她說:「你今天站在這片看似光明一片的大地上,但有人說你髒了,你就是髒了,你連還嘴都是錯,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
人。
越來越多。
聽到聲音的蔣一鳴。
剛走過來。
就撥通了女朋友電話,大喊:「快來,周哥出事了。」
溫爾雅和池雨初跑到了冰櫃里,笑嘻嘻的要了一桶冰,而後不顧眾人目光。
大喊:「讓讓,讓讓。」
任言配合道:「好狗不擋道——」
人群一下子散成兩排。
從中間給他們騰出一條通道。
姑娘們一眼就看見了要死不活的雲嵩,周牧野踩在他的肚子上,一拳又一拳打在雲嵩臉上。
溫爾雅大驚。
提著冰痛,喊:「周哥,讓我來。」
突然出現的。
熟悉的同學的聲音。
讓周牧野落下的拳頭,慢了半拍。
緊接著。
溫爾雅衝上來,一盆冰整個從雲嵩頭上澆下,「你個勞改犯,剛做完牢就出來噴糞,你要臉不要?」
池雨初從沒有打過人。
嘴是欠兒欠兒的。
但是。
真動手。
真不敢。
可看見小姑娘和周哥的模樣。
她的心。
前所未有的抽痛著,她抬起腳,一腳踹在雲嵩臉上,而後看著眾人,「管你們要不要報警,就算是拘留,我們五班,也是要團結一心的。」
蔣一鳴走到小姑娘身旁,只見小姑娘身體不停的發著抖,像是讓什麼夢魘纏上。
他嘆了口氣。
輕拍著小姑娘肩膀,說:「小阮,你還不攔著,下一個為你付出代價的,就是周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