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 其3
酷酷的狐妖御姐走的時候連根充電線都沒給我留下,她大概沒想到我的手機目前只能用來欣賞一遍開機動畫。
唯一的娛樂物件就是一台電視,液晶的誒,足足24寸誒,太高級了吧?如果它是聯網的就更高級了吧?
電視機是傳統的衛星電視,有不少頻道只會沙沙作響或乾脆黑屏。
可能別人很難想象我看了一整天熊出沒和喜羊羊是什麼感受,這很簡單,想要感同身受的話,你試試就好。
我不認為我是一個坐不住的人,這一天里我在昏睡和看動畫片里交替而過。
我很驚訝我見識過那樣的東西還能睡著,那是被稱為妖怪的存在。我也很驚訝我竟然才剛剛在生與死之間走了一遭,摸著我腹部的疤痕,這一切都好像一場不真實的夢一樣。
難道不是嗎?這一房子的少女心更加讓我感覺如夢似幻。
白小九走了一整天都沒回來,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我這個正處在青春期的男性獨自在她閨房裡會幹出些什麼事情來。
會幹出些什麼事情來呢?這可是連我自己都不敢想的啊,畢竟我是一個正處在青春期的處男啊~
我真不是一個坐不住的人,可我實在有些百無聊賴。
所以只好沒有意義地切換著電視頻道,甚至連馬桶台我都留意了一下有沒有有趣的節目。唉,沒有手機和網路的現代人就會陷入這樣的一種悲哀。
「哦~還有這個~」
這破電視竟然還能搜到我們當地的地方台。最要巧不巧的是,正在播報昨夜的事情。
「警方在現場發現一具男性屍體,死者死狀慘烈,腹部被生生剖開,地上的血跡里似乎有嘔吐物狀的東西……」
「哦~是我的。」
這倒讓我有點沒想到,似乎是因為之前吐了太多,當這事實以馬賽克和文字的形式再度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竟然沒吐出來。
「在距離屍體不遠處,警方還發現一處被火灼燒過的痕迹……其狀近似人形」
「該不會是我的血吧?」
我想起來今早上白小九用一簇火焰消抵我噴出去的水的畫面。
這時候,樓下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何平安。」
白小九租在了二層,而且因為太悶,窗戶是打開的,我很容易就聽見那聲音。
冷峻又嚴肅。
扒在窗戶口往下看,公寓樓門前站著一個警察。
門前有一盞大燈照明,他的制服我看得清清楚楚。
畢竟只在二樓,他也很輕易地就看見了我從窗戶里探出的腦袋。
「請問一下,您認識一個叫何平安的人嗎?我們需要他協助調查。」
他這般對我說道。
這麼快?難道是從嘔吐物里提取到了dna?我有些疑惑。
「我就是。」
聽到這句話,他的臉上似乎只是一副理所應當,似乎知道我就是何平安本人。
「不會耽誤您太長時間的,您可以下來一下嗎?就問幾個問題。」
「在這裡問不可以嗎?」
我還是有警惕心的,白小九走的時候說不要讓我離開公寓我也記得清清楚楚。
「同志,請您理解一下。喊出來讓大家聽到的話,影響不太好,這是我們上面的要求。」
合情合理,就算不是這種案件,就算不是妖怪的事情,辦案也不能這麼對喊辦吧。
「同志,就在門口這裡就行,耽誤您一小會工夫……」
「可是……」
白小九不讓我出去,
我記得很清楚。
「有什麼不方便嗎?」
「要不然……警察同志您上來一趟吧,我們隔著門說。」
真是完美的處理方式,我不禁為自己的睿智而感動。
「啊……這樣打擾你不太好吧?」他有點猶豫,但只猶豫了片刻,「那好吧,我上去一趟。」
衣服很好找,就掛在陽台,我簡單穿上衣服就候在門口。
……
「同志您好,我就開門見山吧,您看一下這個。」
警察把手機貼在門鏡上,透過門鏡我看見屏幕上是一張正面照。
因為曾在現場,我一下子就認了出來那就是阿丁,果不其然,胃部又開始了痙攣。我這才意識到,原來不是吐夠了,單純只是文字的衝擊力不如圖像罷了。
我陷入沉默。
「同志,同志?您還好嗎?」警察關切道。
「……還好。」
「您認識這個人嗎?」
「這是我的同班同學……」
「那你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開始不見的嗎?」
他只是問了幾個很無關緊要的問題,當然,出於某種原因,我並沒有說我曾在現場。
不僅僅是不想回憶,光是那火燒過的痕迹我就沒法解釋,我該怎麼說?警察同志,是一隻狐妖用火幫我把血跡燒乾的。
警察大概只會說同志你清醒一點實在不行我可以送你去精神科看看。
……
「嗯,謝謝您的配合。」
我把貼著門鏡的臉移開,正要回床上的時候聽到門口有什麼東西跌落的聲音。
「這裡插播一條緊急新聞,大約傍晚,我鎮派出所一名公安人員失蹤……」
「誒?」
我又看了看門鏡,可看不清楚。
出於下意識我推開門,門口躺著的是一根鋼筆,大概是用作記筆錄的。
我俯身去撿,半個身體和手臂探出門去。
就在那一瞬間,似乎有什麼異樣。
形容一下的話,大概就像突然到了高海拔地區一樣,總感覺空氣似乎都稀薄了幾分,這個比喻不太恰當,總之就是,好像少了些什麼東西的感覺,我感覺到這裡比屋子內似乎少了點什麼。
「警察同志,你的……」
可話還沒說完,我被猛地一下子揪到了外邊,摔到地上之後剩下那半句「筆」才吐出來。
然後一隻手突然毫無徵兆地伸向了我的腹部,我甚至來不及躲開。
「都已經結疤了啊……」
還好,他只是撩起了我的衣服。
我大鬆一口氣,「啊……是。」
差點以為他要把我的腹部捅穿,我可不想再有一次這樣的體驗了。
……
等等……
不對……
……
他怎麼知道我腹部受過傷?
警察突然陰森地笑起來。
幾乎就在同時,濕熱的感覺刺激著我的大腦,只不過,這一次很痛。
那是我無法形容的痛苦,
我的身體都在抽搐,然後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上。
「唔哈哈哈哈……」
「你沒死還真是嚇了我一跳。」
「本來只是想關懷一下你這個漏網之魚的,沒想到……哈哈哈」
「你是條大魚啊!」
什麼意思,什麼大魚,我的大腦還很清楚,我只是,痛到站不起來而已。
「我就說嘛……怎麼會沒死的,當時我怎麼沒注意到呢?」
他自顧自地發癲,我捂著再次被捅爛的腹部。
不是說只有第一次痛第二次就會舒服了嗎?我怎麼是反過來的?
但同時傷口那裡也傳遞來非常酥癢的感覺。
又痛又癢,而且程度相當之深。
就好像撒了鹽的傷口處被變異的大蚊子叮了一個奇癢無比的大包。
然後……
疼痛以感覺得到的速度緩解,我腹部的傷口,又癒合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有大造化!」
「只要有了你,只要把你的內丹吃掉,我也能變成大妖啦!」
他還在自言自語,而我卻越聽越懵逼。
「內丹?」
什麼玩意?我想遍了我整個身體,能想到的唯一……啊不,唯二的兩個圓形丹狀物就只有……
啊?不會是要吃那個吧?我還是個小處男啊!
那警察舔食著自己手指上的血跡,「啊……哈哈哈哈,連血都是大補啊!」
「我都有點捨不得殺你了,怎麼辦?」他輕而易舉地就把我提溜起來,「把你養起來天天給我產血喝,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啊。」
死和生,我毫不猶豫地就選擇後者。
「那是那是……現在不都提倡什麼可持續發展嗎?對吧?你殺了我就沒人給你產血了,多虧哦,你看有誰會把奶牛殺了吃肉的?」
嗯,我可以不要節操,貞操都可以丟掉,我想活命。
「傷口這麼快就好了?哈哈哈……不過也還真稀奇啊,妖力這麼強卻一點術法都不會,也太浪費了,你是什麼奇葩妖怪?」
「他是人妖。」
正當我要組織語言回答這個我根本不知道答案的問題的時候,有人替我解答了,儘管答案不是那麼的好聽。
是白小九,她站在距我和這妖不到五步的路上。
「我不是說過讓你好好待在那裡?你出來幹什麼?」
臉上有一絲慍怒。
「我只是……」
「你還真敢來啊,一介小妖好大的膽子。」
結果白小九根本沒理我的辯解,直接瞪向我身邊的那隻妖。
警察突然張開了猙獰的血口,一身警服炸裂開來,只不過這次,就從正面裸露的畫面來看,他是男性無疑。
我這時候才突然想起來白小九之前告訴我說這妖叫無相,可以變換容貌。
「你又是什麼奇葩?」
無相猙獰的大口露出不加掩飾的不屑。
雖然我早見識過白小九用火來蒸餾水的大本領……但是,我實在想象不到她這麼一個瘦小的小姑娘怎麼能打得贏明顯妖高馬大的無相。
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但是這也不是你來送死的理由吧?
「白小九!」我還被無相提溜著,「快走快走!這是個變態。」
啊~反正你留在這裡也救不了我,沒必要的白小九,你已經救過我一次了,就算是我也知道應該知足。
快走好不好?
「白小九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啊,快走啊,你打不過他,這變態殺人還要吃腸子的,噁心死了,救我一次我很謝謝你,但是沒必要……」
沒必要,把自己也搭進去吧。
畢竟,我又能是你的誰呢?我哪有那麼重要呢?
「白小九?」無相若有所思。
「閉嘴,姐姐不是都說過了我是大妖了嗎?」說罷她又看向無相,那是比無相的臉還有更加不屑的表情,是看不起中的看不起。
「連我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妖,也敢出來混啊?三秒鐘,你把何平安給我好好地放下,要不然……」
無相一把把我扔到牆角,用力之猛……我被嵌在了牆體里。
真痛啊,痛到我開始思考死是不是也是一種解脫,都怪白小九,你沒事激他幹嘛啊?裝這個逼幹嘛啊?
白小九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
「我管你小九小三,這麼土的名字……噗……」
快到我根本沒有看清,無相似乎被什麼擊中,然後一下子飛了出去,砸到一戶人家的門裡,我只看清楚噴在半空中的血還沒來得及落下。
然而突然火焰燃起,在血蒸汽散去的時候,裡面的白小九嘖了一聲,捏了捏自己的手腕。
額……看來是白小九的拳頭把他砸飛出去的。
無相在屋子裡費力地爬起來,身上的一堆紅湯綠水,還沾著青菜葉。長長的舌頭伸出來舔舐掉自己嘴周圍的血,神情變得嚴肅無比。
旁邊被嚇得不輕的一對年輕夫妻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而另一頭,連一點塵埃都沒沾上的白小九雙目中全是冷意,
「我最討厭,
……說我名字土的傢伙!」
她如此咬牙切齒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