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黃昏

年輕人是能睡的，年輕的胖子就更能睡了。

程汀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傍晚六點多了，小成哥正在玩一款看上去畫面相當粗糙的槍戰遊戲。

畢竟才2009年嘛！

程汀從床上下來，想了想，爺們要是學的編程說不定還能靠遊戲發財呢！現在是不得行了。

說起來這身體可真的太弱了，中午睡到十一點多，吃了午飯下午還能睡仨小時，虛的沒邊了，這以後找女朋友還不得被人笑死？

不對，要是這麼個狀態，應該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成哥，出門轉轉去？】程汀想在雲間大學城轉一圈，記憶雖然繼承了，但是風景還得自己看看才有味。

【不去，外面挺熱的，打遊戲吹空調不爽嗎？】汪成在空閑的時候是個標準廢柴。

【走吧走吧，我請客吃飯！】程汀拖著汪成往外走，胖子利器一般還是比較大的，汪成難以反抗。

【哎哎哎，不能掛機啊！我是道德模範！】

【拉倒吧你，打個團隊競技2-11了，你掛機你隊友會更輕鬆的！】

...

兩個人就這麼走在了雲間大學城的主幹道文匯路上，這條路貫穿了七所大學和六個宿舍區，沿街有數不清的商鋪和往來如流水的學生。

燒烤，奶茶，火鍋，炸串，還有各個學校的校外食堂，香味肆意地挑逗過路人的味蕾。

車行，眼鏡店，服裝店，手機維修話費充值，各行各業滿足學生和老師們的日常需要。

當然了還有很多小旅館，為七所學校接近十萬學生提供青春狂放的場所。

【真好啊！】程汀走在路上沒由來地說了一句，相比較上輩子的苦悶，現在的生活已經如蜜糖一般。

即便沒有系統幫助，他就這麼平平淡淡過一生也是不錯的選擇。但是既然有了系統那何妨看看更高處的風景。

【嗯，是不錯，又細又長又直又白！】汪成在一邊附和道。

？？？？

你好像理解的有些不對。

【確實，說的沒錯！】片刻之後程汀收回了順著汪成手指投放出去的目光，表示了對汪成審美的肯定。

兩人一邊走一邊找點零嘴吃吃，程汀已經接受了減肥任務，但是他決定從明天開始，今天剛剛抵達這個世界，吃點好的當做給自己接縫了！

程汀端著一個火鍋杯，汪成拎著一袋雞排，兩個圓墩墩的身影在來上顫顫巍巍的走著，倒是也沒有引來太多關注。

華亭當地口味偏甜，所以本地孩子壯碩的不少，濃油赤醬養出來的口味註定了攝入在一不小心間就超了。

兩人一邊吃一邊走，用汪成的話來說，這文匯路走個來回進而晚上就等於沒吃，算是減肥了！

走過三期公寓的時候，看見公寓門口有一個小號的樂隊在街邊唱歌，主唱披頭散髮穿著一個背心，漏出兩條有些肌肉的胳膊。

旁邊架子鼓和吉他也相當有力地進行伴奏。

【走走走，看看去。】程汀覺得這應該就是大學才有的青春場景，於是拉著汪成往那邊「晃」過去。

【哎哎，慢點，簽子扎嘴！】汪成正在吃雞排呢，被猛地一拉險些挂彩。

【恨莫怕愛莫問，回頭又能得幾分】

【情莫忘愁莫爭，來日可有人願等】

主唱閉著眼深情地唱著，甚至還隱約有些哭腔，聽得程汀都有些動容。

只可惜這樣一首苦情歌的演唱者看上去是個放蕩不羈的浪子，

讓程汀有些齣戲。

【咋樣啊？】汪成幹掉最後一塊雞排后小聲地問程汀，他知道程汀有點兒文青氣質，自己則是對音樂電影都不太感興趣，所以這種評價性的內容得問程汀。

【還行吧，算不錯了。】程汀也小聲地回答。

【這位同學，可是我們的演出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嗎？同學能不能指出來我們會好好改進。】

沒想到程汀這麼小的聲音還是被主唱聽到了，浪子帶著一個溫和的笑容走過來，一副認真求教的樣子。

【呃...同學你唱功很棒的，挑不出問題的，只是這歌配不上你的唱功，對，歌不行。】程汀覺得自己可不能當眾打臉，這兒是人家主唱，而且他覺得自己說的也沒錯，這位同學唱的確實不錯。

但是沒想到聽見這話浪子的臉色突然變黑了。

【同學，我唱功其實還有進步空間，這個我知道，但是這首歌我打磨了半年才創作出來，你這樣說不太好吧。】

程汀傻眼了，他可沒聽過這個世界的音樂，怎麼他也沒想到這哥們唱的是自己原創的作品啊。

【抱歉抱歉。】程汀只好道歉，他還能說什麼呢？總不能現在說其實我不懂音樂我瞎胡鬧呢。

【同學，我覺得你能說我有問題那你一定也有更高的見解，還麻煩你賜教。】浪子一臉嚴肅，不太像要善罷甘休的樣子。

【不不不，同學你誤會了，其實.....】程汀現在很想解釋，但是浪子完全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直接把麥克風塞到他的手裡，然後對周圍人群起鬨。

【來一個，來一個！】

【來一個！來一個！】

然後非常熱情地拉著程汀走到眾人中間，自己站在一邊笑盈盈。

娘的，報復啊！

程汀突然懂了這個浪子的想法，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啊。

程汀現在沒有選擇，要麼丟下話筒服軟，要麼就唱一首也是自己寫得歌曲。

在浪子的眼裡程汀估計只能服軟，並且他也有信心就算程汀有什麼自己的作品也比不上他。

他自詡在當今浮躁的音樂圈算一個靜心的人了！

【哈？】汪成有些懵，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自己就問了程汀一句話，然後程汀就被拉著上台了，這麼看來根源在我這兒？

這麼想著汪成遞過去一個歉然的眼神，但是程汀低著頭沒有看到。

其實也真的不怪程汀，他以為這是這個世界的流行曲目，相比較此前自己聽得那些曲子來說的確還有差距，尤其是苦情歌這個類別，當年港台歌手尤其擅長這些。

誰能想到是這個情況吶？

不過程汀沒打算放下話筒認慫，他覺得自己既然得到了文娛系統，那麼以後演出上台是無法避免的。

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看見面前這十多個人，程汀告訴自己這已經是最小的舞台，要是在這兒都沒法克服緊張，那就只能指望系統出一些讓自己不緊張的道具了。

唱什麼呢？自己還沒有拿到系統的歌，只能唱原本自己就熟悉的那些歌。程汀看著此時已經有些擦黑的天空，周圍亮起的路燈，來來往往的學生，還有自己五個小時前剛剛編的那個失戀故事。

【過完整個夏天】

程汀開口了，像是福至心靈一般地順暢，聽過無數次的情歌王子的那首《黃昏》好像就契合當下這個場景。

【悲傷並沒有好一些】

【開車行駛在公路無際無邊】

【又離開自己的感覺】

沒有伴奏，程汀就這麼清唱，但是胖子都是怪物，他肺活量足夠，聲帶在脂肪的影響之下也顯得更有磁性一些，即便沒有多少歌唱技巧，旁邊一圈路人也聽得進去。

【唱不完一首歌】

【疲倦還剩下黑眼圈】

【感情的世界傷害在所難免】

【黃昏再美終要黑夜】

【依然記得從你口中說出再見堅決如鐵】

【昏暗中有種烈日灼燒的錯覺】

【黃昏的地平線】

【劃出一句離別愛情進入永夜】

程汀知道自己技巧不足，所以高音低音都不適合現在去挑戰，眼下自己能帶著充沛的情感演繹這首歌就是最好的選擇！

汪成看著距離自己只有四五步的程汀，覺得這好像不是自己之前有點嫌棄的那個大程哥了，他在路燈下顯得都有些耀眼。

浪子此時目光柔和的看著遠方，他也有一段現在不想再提起的感情，否則他也不會寫出那樣感動自己的歌詞。

現在聽著程汀唱歌，他心裡沒有多少比較的心思，只是覺得這樣的歌確實能夠引起自己的感傷，還有對失去的感情的懷念。

【依然記得從你眼中滑落的淚傷心欲絕】

【混亂中有種熱淚燒傷的錯覺】

【黃昏的地平線】

【割斷幸福喜悅相愛已經幻滅】

程汀就這麼清唱完了一首《黃昏》。

放下麥克風他也有些入情了，看著越來越少的火燒雲，越來越多的星空。

看著圍在身邊的人，和頭頂明亮的路燈。

程汀似乎覺得苦悶的前生就像是黃昏，與前世的各種恩怨愛恨都隨風遠去吧！黃昏之後又是新日！

此後便不再有前世和現世的程汀，只有一個如今的程汀。記憶還存在還會觸動，但人格唯一。

【謝謝您指教。】浪子平復一下心情後走上前來鞠了一躬。

【哎哎哎，算不上算不上，同學太客氣。】程汀被嚇了一跳，趕忙側開身子去扶住人家，這樣的大禮可受不得。

【謝謝。】浪子執拗地向程汀道謝，他覺得程汀不知告訴他唱歌應該如何，也幫他放下了過去的那段感情。

這首歌沒有嘶吼沒有哭泣，在最後平淡地說了句相愛已經幻滅就結束了故事。

而他還在糾結來日可有人願等。

這大概就是歌詞中情感觀的不同，說不上高低，但是浪子覺得自己解脫了。

【同學這首歌叫什麼？】浪子誠懇地問道。

【《黃昏》】

【是同學你自己寫得嗎？】

【算是吧。】程汀覺得這首歌是自己帶到這個世界上的，但是又不是自己原創，只能說算是吧。

多少有點厚臉皮，但是文娛系統可不就是這麼用的嗎？

【謝謝。】浪子又道謝了。

程汀擺擺手，覺得這麼個造型放蕩不羈的傢伙真的啰嗦啊，趕緊拉著汪成走了。

【走走走，吃個麻辣燙回去了。】

【你還吃嗎？再吃可就要長肉了。】汪成有點小糾結，說出這話其實沒有想拒絕，只是讓程汀幫他破掉最後的防線。

【唱累了，走走走，我請客！】程汀非常配合，直接攻佔全部小心思。

【得嘞，吃飽了好減肥！】汪成迅速同流合污，兩人朝著不遠處的麻辣燙髮起猛攻！